“我不是這個意思……事情不是這樣的,我,我原本是想……”明溯本想與大家談一下對於人權的認識,可看看大家的做派,便知道自己這領先了二千年的觀念在這個時代絕對行不通,當下,越說越是口無倫次,無法辯解。
不僅如此,給衆人這麼一打趣,就連那胡敏的目光,亦是變得有些狐疑起來,可慮及自己不想落得個妒婦的名頭,最終只是冷哼了一聲,狠狠地瞪了明溯一眼,不甘地自行落座,對着面前一堆酒菜較起勁兒。
衆人之中,應該算是郭貴最瞭解明溯,此時見明溯模樣,便知道了他肯定有所想法,便湊了上前,小聲地問起了緣故,明溯見是郭貴發問,也就不再隱瞞,便將那人權的說法簡單地解釋了一遍。聞言,郭貴一副見了怪物的模樣望着明溯,半響,方纔艾艾地言道:“六兄,不是老七說你,若是果真有這想法,我勸你還是收拾收拾包裹,趕緊找個地方隱居起來,不要再提甚麼爭霸天下的想法了——慈不掌兵。你想想,若是日後遇到敵人也是這般心軟,估摸三五場爭鬥下來,你便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明溯本來是援引了優待俘虜的說法企圖來說服郭貴接受他關於人權的觀念,卻是弄錯了對象。秦漢時期,也就是封建時代的開始,此時奴隸制度方纔慢慢地淡出歷史的舞臺,在世人眼中,家奴婢女不過是私人的財產,戰場的俘虜也就是免費的勞工,不隨意打殺已經是很夠意思了,若是還要與他們平起平坐,那簡直是天理不容,社會異類。
也難怪郭貴不理解,估計就是孔老夫子聽了明溯這段話,也會頓然失色,以爲污物上身,滿口胡言亂語。一日爲師,終生爲父,有事弟子服其勞……沒聽說過這些聖人之言麼?便是聖人,往往都難以超脫一個時代,何況是明溯這樣一個凡人,說話也就在西山稍許好用一些。
雖然沒有想通這些道理,可明溯卻是通過諸人的反應,知道自己的觀念實在太超前了一些,當下,也只得怏怏然接受了諸人的批評,換到了大兄胡魁的案前,任由那郭貴大聲召喚下人上來打掃一番,再也不肯多發一言。
“六弟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飢,自己風流快活的時候想不到他人正在苦苦煎熬。這刀頭舔血的日子,若是沒有一些刺激,再生猛的漢子也盡皆都瘋狂了。”先前明溯與郭貴的對話,一旁的胡魁聽得個清清楚楚,此時見其似乎有些想通,便悄悄言道:“若是六弟還想靠在座的諸人打下一番事業,此話就此作罷,不必再言。”
明溯四顧盯着堂下眼睛發直的一衆將領,悶悶不樂地將頭點上一點。胡魁便倏然起身,手點那些女子大聲喝道:“你們中間可有孿生姐妹?”
聞言,堂下期期艾艾站起了三四對,皆是相貌相近之人。胡魁也不廢話,上前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將一對年歲似乎十四五歲,面容姣好的姐妹給領了回來,吩咐道:“我這六弟面嫩,自己癖好孿生的姐妹,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我就爲他做上一回主了……你等且小心侍候,不可隨意忤逆。”
不得不說,這胡魁還真是一個調動氣氛的好手,這一番做作,反而讓衆人迅速忘卻了方纔的不快,有那笑點比較低的,此時見了自家主公竟然專愛娥皇女英共事一夫的傳統,當即面上露出同道中人的神色,一個個沒心沒肺地大笑了起來。
見是自家兄長做主,那胡敏心中便是有千百番的不樂意,也只得將一團火氣盡皆發在了菜餚上面。明溯先前也不知道胡魁甚麼意思,此時人已經挑了回來,再送回去,估摸又要破壞了氣氛,當下,便漲紅了臉,側身讓出一塊位置,容那兩名女子坐了下來。
見明溯已經有了目標,堂下的女子皆是面露失望之色,奈何這個最大的侯爺愛好實在太奇葩了一些,自己又不符合條件,只得認了命去,一個個半推半就地跟隨了其餘諸位將領。
不一會兒,堂下八百女子,已經被衆人瓜分掉了將近半數,剩下的女子則由親衛女兵帶了下去先安頓起來,待明日符合“二五八團”的百人將以上將領挑選。
本來明溯還想提及那些已經派出去的兄弟,不過想想反正這些女子也不夠衆人瓜分,大不了請鄧元再去買上一批迴來,正如胡魁所言,自己若是想要這些人死心塌地地爲自己賣命,那家室的事情最好便一併考慮上了,再說了,若是能夠生得一二半女,不說那些將領從此便有了後代,就是一個傳宗接代的掛念,都能讓自己籠絡住絕大部分的人心。不知不覺之間,明溯的思維已經開始圍着這個時代的“行規”轉了起來。
見明溯思想已經開始通了,鄧元便藉着上前敬酒的機會,慢慢地將一些爲上者的訣竅細說了一遍。明溯也是一點就通,便提出將西山的存銀拿出一部分出來,由鄧元等人從官市中代爲購買一些健壯的婢女回來,日後爲所有的百人將都配上家室,形成一個穩定的後方聯盟。二人一拍即合,就着燒酒就這麼爽當地解決了軍心問題。
當然,聊天期間,鄧元也是好生笑話了一番明溯的獨特愛好。此時,孿生的姐妹二人在旁邊,一個生得是清秀俏麗,另一個白得欺霜賽雪,明溯越看越是心生憐惜,心中頓時起了一股欲要抱在懷中,好生保護起來的感覺。這越想越是動心,後來,那白得誘人的姐姐上來斟酒之時,明溯下面已是悄然挺起了一頂小帳篷。
那妹妹猶自不覺,此時卻是將身子一傾,單肘壓了過來爲明溯夾菜,頓時那話兒吃重,一下子給打了下去。那妹妹正專心服侍明溯,不想,明溯卻是突然全身一震,口中輕輕地痛呼了一聲,嚇得懷中的女子全身顫抖不已,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做錯了,惹得侯爺不開心。
望着二女猶如梨花帶雨般的嫵媚面容,明溯心中不由長長地一嘆:自己畢竟不是那聖人,此時還是不能做到坐懷不亂。於是,便和聲問道:“你二人叫甚麼名字?”
那懷中女子身子微顫了一下,卻是膽怯地沒有應聲,前面那斟酒的姐姐見明溯發問,便大起膽子回道:“回稟侯爺,小女子名叫慕容清,妹妹叫慕容秀。”
“慕容?”明溯沉吟了一會,回憶了一番百家姓中的排名,便奇怪地問道:“慕容似乎不是中原的姓氏吧?”
“嗯,我姐妹二人出身遼西,本爲鮮卑慕容部人,與宇文部、段部等部落爭鬥之中落敗被擒,賣至中原。”見明溯似乎對其出身感興趣,那姐姐慕容清便將來源細細地敘述了一遍。
一聽這對姐妹花竟然來自遼西,明溯心中頓時起了興致,不爲其他,只爲自己即將遠征遼東,對於那一片的情況是兩眼一抹黑,此時難得見了知情之人,便緊忙好奇地將遼西的情況以及這鮮卑的實力瞭解了一番。
原來鮮卑起源於東胡族,西漢初期,東胡被匈奴冒頓單于打敗,分爲兩部,分別退保烏桓山和鮮卑山,均以山名作爲族名,形成烏桓族和鮮卑族,受匈奴奴役,所以鮮卑族的風俗習慣同烏桓、匈奴相似。
本來,鮮卑一直在烏桓北方,沒有同漢朝產生聯繫。漢武帝時期,東漢擊敗匈奴,將烏桓遷到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五郡塞外,鮮卑也開始隨同南下到烏桓故地饒樂水流域。
百餘年前,鮮卑一部跟隨匈奴侵擾東漢邊境,最終匈奴戰敗,四分五裂,大部分北遷之後,鮮卑聯合烏桓、丁零、南匈奴和西域各國大敗北匈奴,才逐漸擺脫其控制,趁機佔據了肥沃的草原。
桓帝時期,檀石槐統一鮮卑各部,分地爲三:右北平以東爲東部,右北平到上谷爲中部,上谷以西爲西部。三部各置大人管理,直屬檀石槐。統一後,鮮卑連年侵擾東漢邊境。至當今聖上靈帝時期,護烏桓校尉夏育、破鮮卑中郎將田晏、匈奴中郎將臧旻各率騎兵萬餘人,分別從高柳、雲中郡、雁門郡出塞,分三路進攻鮮卑。漢軍出塞二千餘里,鮮卑首領檀石槐命東、中、西三部大人率衆分頭迎戰,大敗漢軍。
前年,也就是光和四年,檀石槐死後,他兒子繼任未能壓得住部衆。於是,鮮卑分裂,西部鮮卑叛離,漠南自雲中以東分裂爲三個集團:一是步度根集團,擁衆數萬,據有雲中、雁門一帶,二是軻比能集團,分佈於代郡、上谷等地,三是原來聯盟“東部大人”所領屬的若干小集團,散佈於遼西、右北平和漁陽塞外。這一對姐妹花就是屬於遼西的慕容部落。
按照這姐妹倆的形容,那慕容部落生性愛好和平,卻生活在扶余、高句麗以及東胡宇文部、鮮卑段部的夾縫之中,屢遭兵害,族人生存艱難。
聽到這裡,明溯沉吟片刻,眼神之間突然厲光四射,低聲喝道:“你二人對鮮卑的掌故瞭解得如此清楚,想必非是尋常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