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義忠親王世子舉兵謀反,可說是在衆人意料之中,卻又有那麼一點出乎意料。
意料之中是如今這局面,擺明了皇帝是疑心了自己幾個兄弟,這些日子,不僅義忠親王殘餘勢力被查了個底朝天戰戰兢兢做人,就是其餘幾位當年和今上競爭過帝位義勇親王、和親王等都沒逃過今上發作,雖不曾大動作,但那懷疑眼神,足夠叫那些攀附人避而遠之。其中,義忠親王一派勢力情況尤其嚴重,皇帝近乎八成怒氣,全往這邊來了。義忠親王世子要再不反抗,只怕就連這條命都要送了。
可真等義忠親王世子造了反,大家不由得卻又都是大驚:居然,真就謀反了?好大膽子!
今上登基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早就打穩了根基,在民間威望也已形成,天下間,誰不知道當今皇帝景元帝寬厚仁德?義忠親王世子這會兒起兵叛亂,不是把自己往刀尖上送嗎?他怎麼就認定自己能贏?當真是膽大包天,豁出去命去了。
衆人皆搖頭嘆息,義忠親王府被貶都近七年了,還有什麼能耐?便是再屈辱,忍忍也就罷了,好歹留條性命。自然,也有些人忍不住就懷疑,莫非宮中衆殿下天花病疫,真是義忠親王府幹?不然,皇上就算雷霆之怒下徹查個王府,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沒做過,就算再徹查,又有什麼好怕?繼而悚然大驚,這義忠親王府好大能耐,都被髮落貶爲庶人圈禁了,竟還有這般手段,害了宮內所有殿下!當年義忠親王府全盛時,也不知道是何等光景,如今有還剩下了多少……
再去打聽,更是大吃一驚。義忠親王世子也不知道哪裡來武器兵士,怎麼跟禁軍扯上關係,所帥六千兵馬,竟有好些是那上過戰場老兵,身穿着正經西大營官造鎖甲,有配是軍中常用長槍,有背上揹着硬弓弓箭,有腰間還配了刀,個個兇悍凌厲,威武肅穆,周身泛着股濃烈殺氣。
義忠親王世子帥着這麼一支隊伍,驟然發難,從西坊大陽街一路殺向皇宮北門正華門,途中也不知道多少無辜百姓死於刀劍之下。偏一路直到正華門門前了,竟還沒有人收到消息,門口只一小隊人在巡邏勘察,看見這麼一大隊人馬過來,想要報警提醒,早有準備好了弓箭手一箭射死了那要敲警鐘報信侍衛,義忠親王世子右手一揮,身後悍勇奔赴上前,不幾個回合,那些守門侍衛就盡喪於刀下,頃刻,那些來支援侍衛也盡皆被拿下,地上一片血紅。
義忠親王世子眼中盡是瘋狂和喜悅,高聲對衆兵士喊道:“景元帝聽信讒言,錯待血脈親緣,如此暴君,如何可配天下?!將士們,跟一起衝,拿下暴君,重振朗朗朝綱!”
“拿下暴君!拿下暴君!”
兵勇們高喊着口號,大叫着“殺”,一路直衝進了皇宮裡。
皇宮正門朝南,中路乃正殿皇帝居所,東路是後宮,西路爲祭祀廟堂,只有北路,乃是連着冷宮浣衣局等處,偏僻幽冷,尋常無人肯來,守備力量最爲薄弱。
義忠親王世子一路縱馬狂奔而過,看着周圍紅牆黃瓦,心裡是說不出暢快淋漓。他、終於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當年義忠親王在世,何等權勢。先帝寵愛,儲君身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作爲義忠親王世子,這皇宮便有如他家,他在皇宮,直如魚得水好不快活。宮裡就算是娘娘,也要對他和顏悅色。因爲所有人都知道,少不得,他可能就是下一任這宮廷所有人了。
那是他一生中,最得意風光時候。
然後,就像噩夢一樣,他父親,義忠親王居然謀反了,而且,居然還輸了?唯一叫義忠親王世子安慰是,他父親還算有點擔當,當即就自盡了,好歹是讓先帝軟下了心腸,並沒有對義忠親王府趕盡殺絕。
可就在義忠親王圖謀着以後東山再起時候,先帝居然去世了,然後景元帝,他好四叔迅速登基,執掌天下……義忠親王世子當時恨得就把整個書房都給砸了,老天爺怎麼可以這樣對他,怎麼可以?哪怕,哪怕是讓先帝多活一年也好,哪怕半年也好啊。憑藉着先帝對他父親疼愛與死者爲大愧疚,義忠親王世子有九成把握,可以叫先帝對他從輕發落。
可先帝一死,就什麼都完了。
果然不出意料,當義忠親王世子呆愣愣地坐在滿地狼藉書房裡枯坐了一夜後,新帝旨意就不斷降到了義忠親王府。先是他父親,已死義忠親王葬斂,然後是義忠親王府罪責,再是處罰……最後,他被逐出玉蝶,貶爲了庶民?!
哪怕是早有心理準備,可從下人口中聽到“罪人徒宥明”時候,義忠親王世子還是剋制不住有一種乾脆死了算了念頭。如此被輕忽,如此被蔑視……天之驕子他,那一刻,屈辱直想死。
可他最後還是撐了過來。爲什麼不撐過來?不就是被作踐了?有什麼了不得?世事無常,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可是龍子鳳孫,父親險些成爲皇帝人,難道,連這點打擊就受不住?
這些年,他被圈禁時,受了無數屈辱,他一一都忍了下來。就是這些屈辱,讓他這些年,不斷前行,竭盡全力,終於,有了今天局面!
今天,他就要用血,來洗刷他這些年來收到侮辱!好四叔,父王倒下,可與脫不了干係,今天,就是來要賬時候。
“給殺,找到景元帝后妃本世子獎黃金百兩,皇子千兩,加官進爵,跟殺了暴君,本世子給他封侯拜相!”義忠親王世子坐在馬上,大吼道!
升官發財,兵勇們聽進耳朵裡,再也顧不得什麼,拿着刀,見人就殺,見人就砍,眼睛都殺紅了!
瓊芳殿偏殿靠着冷宮,雖離着正華門浣衣局等有些距離,卻也並不很遠。最少,是等不到支援禁軍趕來了。
先時徒宥昊賈瑚等人喝了藥,正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外面卻突然傳來一陣喧囂聲,三人正自奇怪,那安義跌跌撞撞跑進來,昏暗燭光下,驚恐得尖聲叫道:“殿下,不好了,有叛軍殺進宮來了。”
三人都是大吃一驚:“皇宮內苑,怎麼可能會有叛軍?!”
那安義跪坐地上,嚇得全身打擺子,哭嚎道:“奴才也不知道這許多,只是聽那前頭來報信侍衛說,是義忠親王世子舉兵謀反,也不知道勾結了誰,從正華門一路殺了進來,如今,已是快要到了!”突然又大哭道,“奴才看了一眼,那報信侍衛渾身血紅,手上刀子刀柄處絹布都是暗紅,也不知道殺了人。身上還帶着傷……殿下,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啊?!”
哪怕是早有心理準備,可從下人口中聽到“罪人徒宥明”時候,義忠親王世子還是剋制不住有一種乾脆死了算了念頭。如此被輕忽,如此被蔑視……天之驕子他,那一刻,屈辱直想死。
可他最後還是撐了過來。爲什麼不撐過來?不就是被作踐了?有什麼了不得?世事無常,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可是龍子鳳孫,父親險些成爲皇帝人,難道,連這點打擊就受不住?
這些年,他被圈禁時,受了無數屈辱,他一一都忍了下來。就是這些屈辱,讓他這些年,不斷前行,竭盡全力,終於,有了今天局面!
今天,他就要用血,來洗刷他這些年來收到侮辱!好四叔,父王倒下,可與脫不了干係,今天,就是來要賬時候。
“給殺,找到景元帝后妃本世子獎黃金百兩,皇子千兩,加官進爵,跟殺了暴君,本世子給他封侯拜相!”義忠親王世子坐在馬上,大吼道!
升官發財,兵勇們聽進耳朵裡,再也顧不得什麼,拿着刀,見人就殺,見人就砍,眼睛都殺紅了!
瓊芳殿偏殿靠着冷宮,雖離着正華門浣衣局等有些距離,卻也並不很遠。最少,是等不到支援禁軍趕來了。
先時徒宥昊賈瑚等人喝了藥,正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外面卻突然傳來一陣喧囂聲,三人正自奇怪,那安義跌跌撞撞跑進來,昏暗燭光下,驚恐得尖聲叫道:“殿下,不好了,有叛軍殺進宮來了。”
三人都是大吃一驚:“皇宮內苑,怎麼可能會有叛軍?!”
那安義跪坐地上,嚇得全身打擺子,哭嚎道:“奴才也不知道這許多,只是聽那前頭來報信侍衛說,是義忠親王世子舉兵謀反,也不知道勾結了誰,從正華門一路殺了進來,如今,已是快要到了!”突然又大哭道,“奴才看了一眼,那報信侍衛渾身血紅,手上刀子刀柄處絹布都是暗紅,也不知道殺了人。身上還帶着傷……殿下,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