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結界的破裂,投影術也隨即失效,裁判們在結界破裂的同時啓動了傳送,這才避免了近距離被靈魂咆哮衝擊的下場,而那些在現場附近圍觀的參賽選手也都在泰倫斯現身時離開了,幸運的躲過了一劫。
唯一受到衝擊的,也只有伊薩克,和附身於他體內的泰倫斯。
“靈魂咆哮?路維斯竟交給你如此危險的法術……”巫妖停止繼續召喚亡靈,在這類以靈魂作爲攻擊手段的類神術面前,低階的亡靈會被瞬間湮滅,而高階亡靈又過於耗費神力,伊薩克的身體雖健壯,畢竟是活體,經受不住高級神術的損耗,只怕召喚還未完成,他的肉體就承受不住而崩潰。
火熾鳥果如阿爾所猜測的那樣,靈魂咆哮雖對它也有影響,但還不足以讓它消失。不愧是上界生物,靈魂的強度就是不一樣。
面對夾帶着炙熱火焰衝撞過來的火熾鳥,泰倫斯扯動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一次,姑且算你贏吧。作爲獎勵,在全面戰爭發動前,我不會動卡利亞。”
說完這句,伊薩克周身環繞的濃烈的死氣瞬間消失無蹤,他整個人也從半空向地面墜落,阿爾怕有詐,讓豹貓接住墜落的蜥蜴人。
火熾鳥一擊落空,並沒有像上次那樣調轉身體,準備下一波攻擊,在巫妖離開的瞬間,它也化作漫天的火花,消失了。
還真是隻協助對付亡靈呢,泰倫斯一消失,火熾鳥也跟着離開了。不過這樣也好,免得誤殺伊薩克,和卡利亞交惡。
阿爾降落地面,伸手探了探蜥蜴人的胸口,還有心跳,呼吸也還算平穩,陷入昏迷應該是消耗過多的緣故。
隨着瀰漫在比賽場地內的死氣散去,離開的裁判帶着執法廳的魔像回來了。他們將阿爾與躺在地上的伊薩克團團包圍,並警告阿爾不要輕舉妄動。
廣場上的水幕剛一復原,投影術也隨着裁判的返回而重新啓動,呈現在人們眼中的,是一站一立的兩名參賽者。
“看,我說中了吧,最後勝利的是路維斯次席。”對這樣的結果,安吉爾並不感到意外,他更想知道投影術失效的那短暫時間內發生了什麼。
數十隻魔力凝成的長槍忽然出現在伊薩克頭頂,並朝他身體各個要害猛然刺下,距離最近的阿爾立刻撲了上去,用身體護住伊薩克的同時,以魔力具化的手臂撥擋這猝然發動的攻擊。
“包庇敵人,可以視爲同犯,把他拿下!”
六尊鍊金魔像一同推進,呈包圍之勢,將阿爾與昏迷中的伊薩克團團圍住。
只顧對付泰倫斯,忘了薩多這傢伙了……
看着出現在頭頂上方的紅袍法師,阿爾心裡思量着,是該繼續忍氣吞聲,由路維斯保自己呢?還是利用眼前這個難得的機會,將薩多拉下馬?
如果任由薩多繼續執掌南方議會,就算離開自由城邦,他也還會繼續給自己找麻煩,乾脆索性乘這個機會幹掉他算了……
主意一定,阿爾指着薩多之前對裁判大喊道:“他纔是叛徒,我要求執行審判!”
裁判們你看我我看你,都拿不定主意。一個是手握大權的議長,另一個是路維斯最寵愛的弟子,哪一個都不能得罪。
“想隻手遮天嗎?薩多,我已經不是剛入城時的學徒了,有膽就到城主府,我們請導師來裁決。”說完,乘所有人都發愣的空擋,阿爾發動傳送術,帶着伊薩克傳送到城主府。
薩多雖然自詡沒有什麼證據落在阿爾手裡,但聽他稱自己爲叛徒,心裡也不免有些心虛,急忙跟着傳送。只剩下裁判們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善後。
“好戲開始了,我們也過去吧。”
坐在主教對面的萊安公爵也跟着安吉爾一塊動身。真要審判的話,肯定少不了他們參與。亡靈入侵事關重大,已不只是三大學院內部事務。貴賓席上的其他代表也紛紛起身,趕往位於城西行政區的城主府。
城內已無之前的喧鬧,許多人懼怕亡靈,都逃出城,只有少數大膽的還留在廣場或家中,冷清的街道與之前熱鬧的場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城主府的水庭,不但齊聚了三大學院的參賽者和代表,與第一輪優勝的法師,還有像光神殿的安吉爾主教、伊斯梅爾的萊安公爵,這類只有在特殊時期才准許進入的他國代表。
路維斯面無表情的端坐在南面的主位上,誰也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麼。
在阿爾的請求下,安吉爾給伊薩克做了簡單的治療,確定他只是體力虛脫的厲害,其他並無大礙。
治療完畢,安吉爾向阿爾問起之前說的“叛徒”一詞究竟什麼意思。他曾和薩多私下達成協議,只要能證明路維斯新收的次席與第二帝國確有關係,他就會以光神殿代表的身份要求路維斯做出解釋。可現在看來,次席似乎打算反咬一口。
是該繼續履行和薩多的協議呢?還是幫助已經獲得火熾鳥承認的拜恩後裔?安吉爾有些拿捏不定主意。
指着身後的薩多,阿爾義憤填膺地說道:“這個人就是第四次亡靈侵襲的罪魁禍首,是他關閉了儲魔晶,讓第二帝國得以繞過魔法防壁,入侵地面城市。”
這一指責讓在場所有人一片譁然,二十年前的南方議會的魔法防壁也包括地面,當年第二帝國是如何破除結界至今都是未解之謎,雖然也有內奸的猜測,但世人一致認爲那個叛徒是前任首席、先今已經官至北線指揮官的巴羅·埃德溫。
“這可是一項了不得的指控,你有證據嗎?”瞥了一眼一言不發的路維斯,安吉爾心中的天平已經開始傾向阿爾。
薩多在議長的職位上坐太久了,路維斯對他不滿已不是一兩天,比起前途無量的次席,絆倒薩多似乎更容易些。
“我有一種很特殊的能力,可以在夢中看到過去發生過的真實。”
“預知夢?”身爲神職者的安吉爾很自然的聯想到預知夢。
“差不多。如果不信的話,可以查看我的記憶。”阿爾的坦然倒讓安吉爾有些卻步了,他的目光再次轉向路維斯,見大魔導師微微點點頭,安吉爾立刻慶幸,幸虧沒實施原先的計劃。
對不住啦,薩多閣下,別怪我落井下石,要怪就要怪你爲人太差,連自己的靠山也籠絡不住。
安吉爾伸手輕輕定阿爾的額頭,神術不但可以把搜索記憶的損害降到最低,也可以準確的尋找施術者想要的記憶片段,而不是在海量的記憶裡一點點的查找。
沒過多久,他就找到了阿爾所說的預知夢,然後,安吉爾把這一段關於夢境的記憶單獨抽出,投放到高臺中央的水幕上,所有人都瞪大眼,看着呈現在他們眼前的一幕幕。
從前塞特傭兵拉希德率領部下返回自由城邦,再到他與蒙面的法師通過法陣對話,之後的殺掉守城士兵,擊敗塞特傭兵並俘虜了艾達,讓所有觀者無不目瞪口呆,這預知夢太過真實,簡直就像親眼目睹一樣。而且,蒙面法師雖然沒有露出面容,可他的聲音大家都認識,正是現任南方議會議長的薩多。能接近關係浮空城安危防禦法陣的法師並不多,他恰好就是其中之一,並且還能精確說出執法廳行動時間,也只有熟知議會內部的高層才能辦到。
如果不是薩多,那又會是誰?巴羅?前首席已經投靠第二帝國,無從查證,就算不是薩多,他也沒有足夠的證據爲自己辯駁。
然而更要命的還在後面,阿爾將他與路維斯的談話也展示給安吉爾,當路維斯親口承認薩多就是二十年前把亡靈放入城的叛徒,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到薩多身上。路維斯的話可比什麼證據都更有效,這下,薩多叛徒的罪名可坐實了。
“誣陷……這是誣陷!”薩多氣得渾身發抖,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恐懼與戰慄。他自當上議長後爲所欲爲二十年,樹敵無數,一旦失去議長的職務,後果不堪設想。
路維斯雙眼微垂,在衆人的屏息等待中說出決斷。
“剝奪薩多議長之職,在選出新任之前,由諸位長老代理。”
薩多永遠充滿野心的雙眼瞬間變得暗淡無光。
不!這該不是我的結局,耗費數十年的時光,換來的絕不該只是這樣的下場。是他,都是因爲他!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既然我這樣也算叛徒,那麼……這個有着拜恩皇室血統的又算什麼?他可是第二帝國派來的間諜!”
人羣再次譁然,路維斯兩大弟子之間相互栽贓,就不知次席能否通過薩多的指控。
沒等阿爾爲自己辯解,路維斯搶先開口了。
“他不是第二帝國的間諜,更不是拜恩皇族。”
“是嗎,那您怎麼解釋他的金瞳?怎麼解釋第二帝國對他一再的忍讓?”薩多知道路維斯是鐵了心要除掉自己,既然如此,那他就把路維斯最寵愛的弟子拉下水,要死,大家一起死。
“他是我的血脈,是我的子嗣。”
竊竊私語和議論聲都停了,在場之人都爲這更具爆炸性的消息震驚。
阿爾和路維斯是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