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雪夜
厄南酒店2304號豪華套房中,伽藍趴在桌子上盯着手中的金紅‘色’寶石發呆。 *79小說&
“哥,你幹什麼呢?”端着‘侍’者送上來的多隆森酒,雪珂晃悠着雙馬尾繞過沙發,一屁股坐在伽藍的對面,“這不是你上次‘弄’來的石頭嗎?”
“嗯,是啊,如果不是那次陪你‘亂’來,估計也‘弄’不到這大殺器。”伽藍隨意的回答着。
他這麼沒頭沒腦的說,雪珂自然是沒聽明白:“什麼大殺器?”
“大範圍殺人兵器,不過現在把它當做兵器似乎太‘浪’費了。”捏着星源石在手中摩挲着,伽藍從剛纔開始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他總是這麼說話,雪珂理所當然的生氣了,把酒杯往他面前一垛,“哼!不理你了。”
目送少‘女’的背影,伽藍嘆口氣,他的煩惱雪珂又怎麼會知道,而且就算她知道了又怎麼樣,與其大家一起煩惱,還不如自己慢慢想。
星源石的力量究竟還有多少沒開發出來,伽藍自己也不知道,正因爲不知道,所以他才明白自己渺小的連這塊石頭都不如。不過在回憶與聖者的那場戰鬥中,伽藍卻注意到了一個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聖者用自己的立場抵消掉了星源發出的力。
這給力伽藍很好的啓示。一向腦‘洞’很大的少年作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如果說星源是恆星的最初形態的話,那麼能夠抵消星源力的人是不是也可以成爲恆星一般的存在。
伽藍承認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是瘋了,甚至挑戰了人類幾乎所有的科學。
在地球上人類是脆弱的,只能仰望滿天的‘惑’星,成爲千萬年光‘陰’中的一瞬,渺小如自己,渺小到微不足道。但如果從本源的角度來看的話,生命也不過是生物電磁場的作用而已,任何場中都有兩種力在作用,中國人很早就提出了太極生兩儀的說法,所謂‘陰’陽相生相剋,實際上應該指的就是場中的兩種力,並且由力繁衍出的場。愛因斯坦提出相對論,然後敲碎了原子核,證明了物質的最基本單位中,具有兩種可以毀滅世界的力量——強核力和弱核力,強核釋放產生核爆,弱核釋放產生輻‘射’,於是核彈誕生了,人類直接把殺傷力由範圍傷害堆到了正無窮。
反觀這個世界,魔力的運用需要‘精’神力,實際上也就是兩種力作用。聖者之所以能抵消源力,大概是他有什麼可以把這兩種力量轉化成源力釋放出去,這樣才能抵消星源石釋放出的源力。而這樣發展下去的話,假設他的力成長是沒有上限的,那麼當兩種力到達極致,形成場,產生場域,會不會產生引力?會不會和一個星球一樣可以誕生萬物?如果可以的話,這種人,算不算是神靈?
覺得自己的思路跑的有點遠,少年微微搖頭。
如果自己的假設是正確的話,那麼自己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想辦法補足自己的魔力,讓魔力和‘精’神力相互作用,形成場。可自己的魔力天生就是弱的……不,應該說自己天生‘精’神力就強的離譜,而魔力卻是他人之物,並沒有怎麼修煉,即便修煉,自己三流都不如的魔力練到自己病發身亡估計都沒什麼出息。
天道,是天才的道。天道損有餘而補不足,那是因爲他們有那個餘裕。
事情落實到實際情況上,人就自己就只能走自己的道了。
就現在的情況考慮,自己沒有時間,沒有指導,沒有天賦,即便再努力前面也是一片絕望。
還好絕望的人有絕望的方法,伽藍看着自己手中的星源石——這應該唯一的突破口。
那麼辦法有兩種。
第一種就是將星源力中的場移植到自己身上,並且通過練習去適應和同化它,這樣直接跳過力積累的過程。萬物之理皆相似,這種做法就好像二代們有爹媽的資源都會走‘上層路線’是一個道理。不過力量增長這種事情,很難說有什麼捷徑,不是沒有靈丹妙‘藥’,只是大部分人都不會吃。二代們手上的資源再多,腦子裡沒有資源結果也是敗家。這就魔道的危險之處,力量這種東西,永遠被木桶原理限制着,有時候一個短板就能讓自己跌入萬丈深淵。
這條路的結果是不知道會走上什麼樣的道路,自己也就徹底走上了武鬥這條路了。
至於第二種,比第一種應該更加瘋狂一點,那就是造人。當然,這指的不是自己現在找個機會把雪珂或者塞西莉亞給辦了的那種造人。
既然人有變成恆星一樣存在的可能‘性’的話,那麼爲什麼不能用星源石去造出一個生命來呢?哦不,自己這種做法或許不應該叫造人,應該叫造神纔對,畢竟它一旦具備生命的特徵之後,至少也是能把聖者那種壓着打的存在了,至於當它有了成長‘性’,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東西……那還不是現在要考慮的問題。
想完這個,伽藍覺得自己越來越具有一個瘋子,或者說嚴重‘精’神病的自覺了。
——————先做出來,至於結果如何到時候再說。
那麼要怎麼做呢?
最基本的生命構造原理自然是隻需要一個‘精’子和一個卵子就可以造出一個生命來。但那不過是利用了生命的本質特徵而已,最終外力什麼也沒做,而現在自己要做的是通過外力的影響把死物變成活物……靈感啊,靈感在哪裡?這個世界最基本的原理就是不存在完全獨立的東西,包括規則也一樣,假設自己腦子裡的這條規則是成立的話,那麼必然有與之相似的規則纔對。
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想炸了,伽藍決定到陽臺去吹吹冷風,好讓他腦子裡的這塊處理器散散熱。
走到陽臺,少年愕然發現位置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冷冷的晚風夾雜着少許的雪‘花’,拂過少‘女’的面頰,蒼金‘色’的髮絲在風雪中飛舞着,就連那鬢角卷卷的鑽頭也不例外。她出神的望着遠方的萬家燈光,從陽臺拐角吹進來的雪已經打溼了她的臉,面頰上那晶瑩反光的,不知道是融化的雪水,還是溶雪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臉,也模糊了少年的心。
……其實不用說伽藍也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就這麼一直跟着身爲她啥父仇人的自己,什麼也做不了,這麼也做不到,這是本身就是一種折磨。伽藍突然開始懷疑起自己當初要把她留在身邊的理由了……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是給她一個機會,還是將她推進絕望?
自己的問題都沒想清楚,現在又去考慮這種事情,伽藍覺得自己的腦細胞都快死光了。
他看了一眼沙發上的毯子,只是一個轉念,少年將毯子卷在手裡,推開陽臺的玻璃‘門’。這時候塞西莉亞還沒有察覺有人已經到身邊了,把‘毛’毯往她肩膀上一蓋:“沒事別找自虐,明天就是最後的期限了,你‘弄’垮了身體就再也沒有報仇的機會了,你應該知道再天之道是唯一的機會。”
說完,伽藍也不等塞西莉亞回過神來,轉身就走掉了。
“小珂,我出去買點東西,一會兒就回來。”
“好!”
關上房間‘門’,伽藍擡頭看到對面2305的房‘門’牌,這是四個翼人住的房間,猶豫了一下,他走上去敲了敲‘門’。
意外的,開‘門’的並不是那個總負責跟自己‘交’涉的金,也不是總是喜歡咋咋呼呼的前田空,而是那個總是很呆卻很恐怖的‘女’孩。雖然就她現在這個一臉沒睡醒,誰都想上去捏一下臉蛋的樣子,伽藍完全沒法把她和那個擡手就要什麼灰飛煙滅的人形炮臺聯繫在一起。
想到自己還沒有跟她說過話,伽藍決定先擺出友好點的態度:“那個,其他人呢?”
“沒有其他人。”
伽藍愣了愣,然後才意識‘沒有其他人’的意思就是誰都不在。叫做伊麗莎白的藍髮‘女’孩回答的很乾脆,看她清澈如水一般的眼睛,實在不像是會說謊的樣子。“呃,你們那幾個同伴呢?”
“金去找‘女’人了,空去喝酒了,安尼斯說還有點事情沒有‘交’代完,先回家去了。”
“……”這羣傢伙怎麼一個二個都像是要進墳墓前要好好爽一把的感覺啊?伽藍有點無語,不過對於他們的‘私’人生活,倒也沒有什麼干涉的必要:“那你呢?你怎麼沒走。”
藍髮‘女’孩看了他,並沒有回答,而是轉臉走進屋子裡了,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伽藍的提問一樣。這時候少年才意識到一件事情:金說過她是不會理會陌生人的,那麼剛纔那句話很可能就是金‘交’代她跟自己說的,而除了那句話之外,她連句無可奉告都懶得跟自己說。
好吧,又是個不好對付的主。
伽藍並沒有進‘門’,而是繼續自己的原計劃,出去逛逛,至少出去透透氣也好。
無視‘侍’者的警告出了酒店的‘門’,少年被風雪灌了一臉。這個血腥的冬天已經到了末尾,等明天過去之後,這個城市應該又會變回往日的繁榮吧!至少對於這些安心生活的人來說,自己這樣的傢伙完全就是禍害呢。伽藍搖着頭,獨自向街頭走去。
再天之道打開的前夜,必定是血染的夜。
或許對於伽藍來說,能夠進去已經毫無懸念了,可對有些人來說,今天晚上是最後的機會。
因爲之前未知者的狙殺的關係,原本已經分配妥當,很難再獲得的紋章又多出一批來。————這是山本櫻從將臣那的情報。
將手上的紙撕碎,裹着束‘胸’,衣着襤褸的櫻在黑暗中行走着,已經削去了長髮的她儼然如一個男子。而她的決意,是一般男子都無法做到的。
今天晚上她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在最後期限內拿到紋章,否則明天就只能到最後的幾個點去碰運氣了。對於運氣這種東西,櫻實在是不相信的,畢竟自己從小的運氣就很差,一直到現在爲止,從未好轉過。
所以可能‘性’,只能用自己的刀去奪取。
她並沒有搞到全部被狙殺的人位置,所以能判斷出得到紋章的人實在有限,最終,她還是選定了一個最有可能有紋章的人作爲獵殺的目標,成敗與否,就在今夜。
櫻在黑夜的掩護下,遠遠的吊着那個男人。經過一個白天的觀察,他應該是一個阿爾法中位的風系術士,同爲風系術士的櫻自然知道自己這種人對於偵查方面是很注重的,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驚動目標。所以她選擇的距離只是勉強能吊住那個男人就行了。
接下來行動的方法有兩種,要麼主動接近,要麼守株待兔。
因爲風系對空氣很敏感的緣故,櫻怕對方就這麼跑掉的話,晚上逮不到他就糟了,於是她一直等到這個人去酒吧喝酒。因爲明天就要去再天之道了,那個地方的危險和收益成正比,這麼危險的地方,在去之前肯定是要好好享受一下可能是人生最後的樂趣。
看着那個進了酒吧之後,櫻找了酒吧的一個拐角,爬上房頂,等待他喝完酒之後出來的一瞬間解決他,然後立刻走人。
這是一個漫長的等待過程,天飄着雪,雖然不大,但此刻櫻那作爲掩護的叫‘花’子衣服,很明顯是無法禦寒的。少‘女’在嘴已經凍得發紫,睫‘毛’上沾着一層薄薄的霜‘花’,卻依舊躲在房頂的角落裡一動未動。不,倒也不是沒動,放在刀柄上的手她是在不斷的握緊又鬆開的,通過這種動作保持血流的暢通,防止在出刀的時候一刀沒法解決對方而發生意外。
那個男人在櫻的注視下,喝了兩個小時的酒後,終於晃晃悠悠的出‘門’了。大概是自信自己的運氣好,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他並沒作出任何防範措施。
……好,準備動手。
準備就緒,確定自己的跳躍沒有任何問題,黑暗中少‘女’一個躍起,出現在月光下的時候,刀刃已經切進了男子的脖子。非常乾脆漂亮的一刀,血都沒飛出來幾滴,刀刃就已經斬斷了這個人的脊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死的。
呼,如果沒錯的,紋章應該在……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旁邊竄出來一個黑影,櫻心中一驚,即刻回身一刀把對方斬落。可在斬下的瞬間,她就知道不對了,因爲那並不是砍到人的手感。猛地回頭,那個伺機已久的黃雀‘摸’了死者的口袋,櫻回頭只看到一個背影消失在路燈的黑影中。
得而復失的沮喪幾乎把她擊倒。
整整一天的努力都白費了,難道自己就這麼倒黴嗎?
不知是寒冷還是憤怒,櫻的手在不停的抖着,卻邁不出一步。明明已經不可以在這地方繼續待下去了,否則的話一定會有麻煩的。
就在這個時候。
忽然那個人逃走的地方傳來了一聲慘叫。
這聲慘叫瞬間‘激’活了少‘女’的動作。還有機會,那個人應該遇到對手了,在他逃走的之前把東西搶下來的話。
朝着路燈的暗影中狂奔,也不顧**的腳丫在冰凍的路面上奔跑的疼痛,她全力追了過去。就在走出路燈瞬間的黑暗之後,櫻終於看到了那個搶走自己成果的人,此刻那人已經被人釘在了牆上,並非是那種撞到窗戶裡,而是在十字的牆面上塗出了一個人形。
至於爲什麼是塗,因爲人肯定是沒有牆硬的。
“嗯?又是一個要拿紋章的麼?”殺死那個人的兇手手中正掂着那塊紋章。
看到那個人,櫻忍不住顫抖了,她顫抖,卻不是因爲害怕。晶黑的眸子,淡淡的表情,還有那瘦弱身軀裡透出的濃烈殺意,和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你怎麼了,不過來搶嗎?”
“我……”
“我?”
“我不是……”少‘女’的聲音已經凝噎。
“……你”白衣少年的臉冷了下來,在手上墊着的紋章也掉下來。他忽然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可那個身影的主人,絕不應該是這個樣子……“你,你是……”
“不,不,我不是,不。”幾乎止不住自己的淚水,爲了把自己的感情壓回去,少‘女’已經把自己冷紫的‘脣’咬碎。
可這已經說明了一切了。
少年發了瘋一樣跑起來,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高挑的,靚麗的,無論何時都完美驚‘豔’的‘女’孩,會變成這副模樣。簡直就像是一隻孔雀被人用火燒掉了所有的羽‘毛’,一切的美麗和尊嚴都已經不存在,在孤冷的夜中瑟瑟發抖。
櫻不是沒想過逃,她不想那個人看到自己這個樣子,絕對不想在他的腦海裡給自己留下這樣的形象,可這時候她卻連一步都邁不動,彷彿寒冷和悲傷已經‘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氣。抓住少‘女’的肩膀,伽藍顫抖着雙‘脣’呼喚出那個名字:“櫻……櫻……你是櫻?”少‘女’微微點頭,又使勁的搖頭,卻一個字也沒辦法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