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廣場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向着說話的方向看去。
人羣分開,讓出一條路來。
殷誠走在最前面,身後跟着呂布和白葉羅。
李玄霸則跟在二人身後,一臉好奇的東張西望。
待看到高臺上的李秀寧,李玄霸整個人愣住了。
“阿姐,阿姐。”
李玄霸口中喃喃,腳步不由自主的向着李秀寧走去。
李秀寧也驚訝地站了起來,看着高臺下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此時殷誠到來帶給她的驚訝,你已經被拋之腦後。
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李玄霸身上。
“玄霸!”李秀寧失聲道。
鐵牛和王保,還有曹破山等人,看着陌生的殷誠,全都皺起了眉頭。
這個男人給他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是這張臉他們卻從未見過。
這個人自稱殷誠?
王保一臉疑惑,殷誠他是知道的,當初太子在凌雲寨裡,用的便是這個名字。
他們日思夜想的殷大哥,便是叫做殷誠。
眼前這個男人是誰,爲什麼和自己的殷大哥一個名字?
他身上的這種熟悉感又是從何而來?
整個廣場安靜無比。
殷誠伸手按住了想要走上高臺的李玄霸,悄聲說道:“玄霸,進城之前,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李玄霸與殷誠的關係非常好。
甚至於李玄霸已經完全信任殷誠。
對他的話不能說是言聽計從,卻也基本不會違抗。
“阿姐!”李玄霸的眼睛裡充滿了殷誠從未見過的欣喜。
殷誠能夠通過按着李玄霸肩膀的手,感受到他的激動。
那種因爲無法抑制的欣喜,而渾身顫抖的激動。
殷誠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帶你前來便是來見你阿姐的,只是這個時候,並不是和你和阿姐相認。”
李玄霸似懂非懂,轉頭看向李秀寧。
李秀寧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爲什麼和殷誠在一起,但見到殷誠阻攔李玄霸前來相認,也知道他必有原因。
因此,衝着李玄霸點了點頭。
雖然相隔兩世,但姐弟之間的深厚的感情,和前世的默契,讓李玄霸讀懂了李秀寧的點頭之意。
李玄霸停住腳步,站在了殷誠身後。
“你是太子?”
黃巢看着臺下的殷誠臉色陰冷,他不知道太子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城中?
爲什麼自己沒有得到任何通報?
城內也沒有任何廝殺之聲?
太子軍已經攻下了濟州城嗎?
千萬種心思,在黃巢的腦海之中不斷翻滾。
他唯獨沒有想到此時的殷誠,早就在韓信帶領軍隊將濟州城圍住的時候,便喬裝成江湖好漢,綠林中人潛入了濟州城內。
而殷誠之所以如此大膽,並不害怕被黃巢發現,其實原因也很簡單。
那就是因爲濟州城內有帶路黨。
殷誠收復了光州境內的軍隊,這些軍隊裡不光有韓信的,還有黃巢派過去圍剿的濟州軍。
這些濟州均人數大約在兩萬左右,因爲大多都是山賊土匪出身,裝備雖然不錯,但是戰鬥力卻不堪一擊。
心理素質更是差的要命。
殷誠那邊剛收繳了韓信的軍隊,濟州軍聽到之後,都不用殷誠派人,直接就地放下武器投降。
更是派了士卒前來通知太子軍收編。
他們這樣做,其實也是情理之中。
畢竟來光州的這些日子裡,濟州軍天天和殷誠打。
可每一次打仗,殷誠這邊的軍隊是越打越多,濟州軍卻越打越少。
甚至於兩軍一交戰,不等殷誠下令衝鋒,對面成編制的投降。
打不過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原因則是,太子軍的口號威力實在是太大了。
“與太子作對,滿門抄斬,放下武器投降,有地有田。”
這些人原本只是普通的百姓,活不下去成了山賊土匪。
投靠了黃巢之後,因爲他們不夠土,不夠賊,一直得不到黃巢的重用。
在黃巢的濟州軍內深受排擠。
要不然也不會被派到光州去打殷誠。
可以說,殷誠收服光州的濟州軍,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而這幫人一聽說太子要去打濟州,一個個激動異常,主動請纓出謀劃策。
濟州軍一共有多少人,軍糧器械都在哪個地方。
駐守四城的守將都是什麼人。
濟州城內的佈局是什麼樣的。
一樁樁一件件,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說給了殷誠聽。
還沒等殷誠這邊從光州出來,濟州城的一切軍事情報,已經完完整整的被韓信整理成了冊子,放在了殷誠的面前。
甚至還有人主動獻計,說城內某個軍隊的統領乃是自己的之交好友,只要自己一封書信過去,保管他投降。
說的是熱火朝天,聽的韓信和殷誠也都十分激動。
活了兩輩子,韓信還從沒打過這樣輕鬆的仗。
軍隊都還沒動呢,敵軍已經赤條條的躺在了自己面前。
甚至連內應都已經準備好了。
只是這個計策卻意外流產了。
獻計的不識字,他那位統領千人軍隊的至交好友也不認字。
殷誠和韓信也不在意。
畢竟就算沒有濟州軍這幫帶路黨,他們也早就有了計劃。
濟州城內的鯉組織早早的把城內詳情彙報上來不說,殷誠更是通過洪門暗語,聯繫了附近州郡的洪門分部。
讓他們以綠林豪傑,參加天下英雄大會的身份潛入濟州城內。
按照韓信的計策,拉攏城內綠林豪傑。
一直到大軍圍城,這些日子裡,這幫洪門子弟,拉攏了不少人。
五千多綠林豪傑之中,至少有十分之一願意投靠洪門。
畢竟洪門開出的條件實在是太高了,讓他們根本沒有任何辦法拒絕。
在黃巢不知情的情況下,整個濟州城,已經被殷誠穿成了篩子。
城內的軍隊,在濟州帶路黨們親自遊說下,東門和西門的守將已經投誠。
殷誠付出的只是不到五萬貫錢和兩個侯爵。
而廣場之上的綠林豪傑們,又有一小部分是絕對擁護他的,而這一小部分人又都是今日參加天下英雄大會的中上層。
高臺上原來坐着的那十八山寨的寨主之中就有六個。
攻城,最好的武器不是火器,也不是霹靂車,而是內應。
有了內應,這座城,就算有再先進的武器,也只不過是紙糊的老虎。
只是,這些事,黃巢並不知曉。
他這麼一問,殷誠也沒有否認,反而十分坦誠的點了點頭道:“沒錯,便是本宮。”
既然已經頂着太子的名頭了,而且現在太子的名號還十分好用,殷誠也就懶得扔掉。
一聽殷誠承認,廣場上的綠林好漢們不由得心生畏懼。
太子啊,這就是太子。
未來的皇帝啊!
終究是土生土長的炎朝人,即便現在投身綠林,心中對於皇權的敬畏還是深刻在了骨子裡。
雖然平日裡不少人喝多了,經常叫嚷要打進長安城,自己當皇帝。
但這種就是醉話,當不得真。
皇帝距離他們終究是遠的,很多人都清楚,也許他們活一輩子,也不可能見皇帝一面。
但當僅次於皇帝的太子,真的出現在他們眼前時。
不少人嚇的雙腿一軟,想要跪下。
“太子?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到這裡來!”
黃巢見殷誠直接承認,心中雖然不明白,太子爲什麼要主動送上門,但卻也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只要拿下了太子,濟州城之圍不僅迎刃而解。
自己更是有了爭霸天下的資本。
曹操可以挾天子以令天下,如今天子沒了,只剩太子。
自己也完全可以挾太子以令諸侯。
更何況等自己的主子來了,若是知道自己擒住了太子,還不得高興的再賞賜自己一批軍火?
“來得好,來得好!來人,將這狗太子拿下!”
黃巢擡手一揮,高聲喝道。
唰,周圍的士卒抽出腰刀,衝着殷誠圍去。
親衛統領更是派出人,將廣場外的一千守軍叫來,以防意外。
“黃大當家,不知道你的主子給沒給你說過,什麼叫做炸藥。”
不等士卒走到面前,殷誠從白葉羅身後接過一個炸藥包,舉了起來,衝着黃巢高聲道。
黃巢看着殷誠手上的炸藥包一愣,本能道:“等一下。”
士卒全都停止了腳步,刀尖衝着殷誠,一臉的戒備。
“看來你的主子給你普及過了炸藥包的知識,那就好,也省的我再囉嗦。”
殷誠微微一笑,將炸藥包隨手扔給白葉羅,嚇的黃巢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炸藥包他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卻從豐臣秀吉嘴裡聽說過。
這種火器,就連豐臣秀吉也沒有多少。
威力如何,豐臣秀吉給他形容過。
當時聽的黃巢整個人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天下居然還有這種東西?
殷誠向前走了一步,讓黃巢更能聽清自己的話。
“不瞞黃大當家,如今你站着的高臺下面,此時已經埋上了炸藥包,只要一點火,嘭的一聲,你和這個高臺,就會全部上天。”
殷誠說着,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
唬的黃巢退了一步,臉上又是驚駭又是懷疑。
怎麼可能?
這高臺下居然有炸藥包?
“沒錯,姓黃的這炸藥包便是我親手埋的。而且用的是雍州最新研製的,威力更強,絕對可以上西天。”
王保一聽殷誠說話,樂了。
雖然這人的臉沒見過,聲音也和自己認識的殷大哥有些不同。
但是這說話的語氣和氣勢,有內味了。
是殷大哥說話的調調。
王保跟着殷誠待了那麼久,對他的性格不敢說了如指掌,卻也比一般人更熟悉。
殷誠一開口,他就基本可以確定,這個人便是那位拉自己入夥的殷誠殷大哥。
至於說他現在爲什麼變成這個樣子,等一會自己定要問個清楚。
“你!卑鄙!”
黃巢咬牙切齒,一張臉鐵青無比,恨不得將殷誠碎屍萬段。
他萬萬沒有想到,在自己的地盤上,當着天下綠林豪傑的面,居然被人陰了。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還有,你東城和西城的守軍已經投降於我,只要半個時辰內,我沒有給城外發信號,他們就會攻城,到時候東門和西門一開,濟州城還是不是你黃大當家的,就兩說了。”
所謂趁你病要你命,殷誠並不打算放過這個繼續給黃巢施壓的機會。
聽到這話,黃巢就像整個人大冬天被扒光了扔進冰窟窿裡。
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襟。
卑鄙!
卑鄙無恥!
“就算如此,我也得拉你一起陪葬!”
黃巢見頃刻之間,自己的優勢蕩然無存,不由得惱羞成怒。
唰的一聲抽出短火統,對準了殷誠。
這是豐臣秀吉專門送給他的,黃巢十分的寶貝,平日裡基本上很少拿出來。
這短火統的威力如何,黃巢是親眼所見的,只要打在殷誠身上,絕對不可能有命。
就在他掏出火統的一瞬間,殷誠也動了。
猶如前世裡西部牛仔對決一般,腰間的手槍瞬間對準了黃巢,在第一時間扣動了扳機。
嘭!
槍響了,直接打中了黃巢手中的火統。
巨大的衝擊力,讓黃巢握着火統的手一陣劇痛。
啪嗒一聲,短火統掉在地上,摔成兩半。
“黃大當家,你若是再敢動,下一槍我要打的地方,便是你的腦袋了。”
殷誠緩緩的舉起手槍,對準了十幾米遠的黃巢,冷聲說道。
這是什麼火器,居然,居然有這種威力。
黃巢徹底的怕了,看着殷誠對準自己的手槍,不由得嚥了咽口水。
廣場上的綠林豪傑們也全都看呆了。
這,太子手裡握着的是什麼暗器?
剛剛發生了什麼,怎麼一聲響聲之後,黃大當家手上的短火統便掉在了地上?
原本被收買,倒向殷誠的各大寨主們更是心生疑惑。
太子既然能夠打中黃巢手中的火統,爲什麼剛剛不對着他的腦袋來一槍?
直接把黃巢殺了,豈不是一了百了,乾淨利索?
黃巢見局勢徹底倒向了殷誠,他本就是個能伸能縮的性格。
勢比人強,低頭認慫不算什麼丟人的事。
黃巢慢慢的站好,揮手讓親衛退下。
“你想要做什麼?想要活捉我麼?那是癡心妄想。你若是敢殺我,那你也別想走出濟州城。”
殷誠嗯了一聲,臉上卻絲毫沒有把黃巢的威脅放在心上的樣子。
手槍一轉,收入了腰間。
“沒錯,這濟州城畢竟是黃大當家的地盤。”
殷誠又上前走了兩步,氣勢全開,讓黃巢整個人壓力倍增。
“所以,今日前來,我殷誠只是洪門的龍頭,並不是什麼太子。”
江湖道上的人倒是都知道,太子乃是洪門的龍頭大當家,但在綠林道上卻是以殷誠示人。
因此也沒有人懷疑殷誠的這句話。
“而我這個洪門之人來這裡的目的也很簡單,爲的就是這綠林盟主之位。”
殷誠直接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而後看着黃巢,想要看一看他如何反應。
“綠林盟主?怎麼,殷當家的也要比試比試?”
殷誠點了點頭:“自然,我綠林道上如此盛會,讓是不參加參加,豈不是讓黃大當家白折騰那麼久?”
“好,既然如此,那咱們來比一比。”
黃巢見殷誠好像當真是爲了這綠林盟主的位置而來,稍微有些心安。
“自然是要比的,不過如果沒有賭注的話,卻也不怎麼刺激。”
殷誠見黃巢上鉤,裝模作樣的皺了皺眉,看着黃巢道:“黃大當家,不如咱們加點賭注如何?”
黃巢心裡有些不想的預感,可這個時候,他已經被殷誠逼的騎虎難下,只能硬着頭皮發問。
“很簡單,那邊是你贏了,不光綠林盟主的位子是你的,城外所有軍隊也全都歸你。”
“若是你輸了,綠林盟主的位子便由我來坐,濟州城內便是我的。”
“怎麼樣,黃大當家,敢不敢和我賭一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