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劉勝嚇的魂飛魄散,手中一滑,鯉魚撲通入水,樑俊眼疾手快,更不要說這一入水,就是他的天下了。
莫說是一隻大鯉魚,就算是小鯉魚,也休想逃過樑俊的手掌。
樑俊手如鐵鉗,緊緊的抓着鯉魚的頭,鯉魚瞪着大眼睛,嘴脣一張一合,像是極其難受。
他上輩子就是被人出賣才魂穿到此,而做海盜八年,最恨的就是背叛者,因此,樑俊對於背叛的嗅覺極其靈敏,以前的劉勝對這個太子如何,樑俊不知道。
但是,現在的樑俊卻知道,劉勝已經不是自己的總管了,只怕從六皇子那裡出來,自己這位總管的屁股就徹底的偏了。
想到此,樑俊不由的自嘲一笑,難道自己這個太子在他們眼中就那麼的廢柴麼?
你背叛過去,最起碼掩飾一下啊,好歹給自己一個面子嘛,你這樣光明正大的過去,大家臉上都不好看的呀。
“這魚啊,滑不溜秋的,可得抓緊了,抓不緊,本王沒魚吃,你們啊,只怕連湯也沒得喝呀。”樑俊嬉笑着將鯉魚重新放在劉勝懷裡,道:“本王就是開個玩笑,你看你,堂堂太子府一大總管,嚇成這樣,本王還怎麼帶你去雍州啊。”
劉勝尷尬的笑了笑,心中鬆了一口氣,但是對樑俊這番話卻記上了心頭,這是太子敲打自己啊。
“說吧,雍州的事,老六怎麼回你的,去了那麼久。”樑俊話裡話外都在點劉勝,劉勝兩世爲太監,如何聽不出來,只是已經鐵了心的跟着樑羽走了,對於樑俊這邊只能虛以委蛇。
劉勝抱緊了鯉魚,道:“六皇子讓奴婢轉告殿下,說雍州之事,全力支持殿下。”
“還是總管做事,讓本王放心啊。”說話間把安陽公主從脖子上架了下來,惹的安陽咯咯直笑:“太子哥哥,你弄癢我了。”
“走嘍,太子哥哥給你做好吃的去了。”樑俊也不再理會劉勝,抱着安陽嘻嘻哈哈的上了岸,劉勝渾身上下嚇的都涼透了,兩個小太監趕緊下去扶着顫顫悠悠的劉勝上了岸。
不到半個時辰,常欣就帶着樑三爺的口諭來了,樑俊和安陽公主正在吃魚,摸了摸嘴跪下接了口諭。
果不其然,隨行御史把太子下河摸魚的事告到了皇帝那,樑三爺已經把樑俊攆到雍州和六皇子打擂臺去了,這點小事都沒放在心上,御史來的時候,樑三爺詩性大發,草草的說了句,太子孝心可佳,但是終究有違禮法,禁足三天。
樑俊也沒當回事,雖然對明日的圍獵頗有興趣,但是自己射箭準頭太差,去了也是丟人,還不如窩在住的地方睡覺,等明年再說吧。
到了第二天晚上,大皇子樑錦提着兩隻野雞,一隻鹿來找樑俊。
大皇子雖然是個瞎子,但卻是個標準的關中大漢,辦事豪爽,直來直去,頗對樑俊胃口,樑俊親自下手,把野雞和鹿收拾了,這邊剛烤熟,哥倆喝着酒吃着肉,正盡興呢,常欣又帶着皇帝的口諭來了。
大概就是說,孟子云,君子遠庖廚,太子既爲國之儲君,親自下廚,雖然是爲兄長助興,但依然不合禮法。
這次也沒說禁足,常欣直接把德喜並樑俊身邊其他幾個侍候的小太監拉下去,一人打了二十大板。
直打的一衆小太監屁股開花,常欣謝絕了樑俊的入席邀請,回去覆命了。
“讓你們受苦了,這事是本王的過錯,你們代本王受過,下去弄一下傷口,一人領一貫錢。”樑俊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這樑三爺是啥都管,自己這太子當的那麼憋屈。
德喜帶着小太監們謝了,正要下去,樑錦道:“慢着。”
幾個小太監站在一旁,跪了下來,德喜道:“不知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剛剛都是誰出去了。”樑錦將鹿腿放在一旁,端起一旁的大碗,一飲而盡。
一個小太監道:“回殿下,奴婢剛剛出去拿香料了。”
“回殿下,剛剛奴婢出去取酒了。”
“回殿下,奴婢二人去送安陽公主了。”
樑錦聽了點了點頭,忽而道:“趙君慕。”
一直站在樑錦身後的貼身侍衛朗聲道:“殿下。”
“將這四人,砍了。”樑錦話音剛落,叫做趙君慕的侍衛應了一聲,都不等樑俊出聲阻攔,刷刷刷刷,四刀,刀刀封喉,頓時,四個小太監熱血迸出,死了。
樑俊直接蒙了,死人他前世不是沒見過,甚至也殺了不少惡貫滿盈的海盜,但是這樣殺人,卻還是頭一遭見到。
“這!”樑俊的酒意當即消失的一乾二淨,陰沉着臉看着樑錦,冷聲道:“皇兄,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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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咱與太子在這裡飲酒作樂,這幫子賤奴非要擾了興致,今日能去聖人那裡告狀,明日就不能麼?這到底是太子的奴婢,還是聖人的奴婢?”樑錦冷聲一笑,道:“太子身爲儲君,宅心仁厚,不願重罰你們,本王喜好殺人,誰人不知?”
德喜和剩下的幾個小太監聽了,嚇的連連磕頭,口稱萬死,連一旁端茶倒酒的安寧也嚇的呆若木雞。
哎,樑俊終究是現代人,接受不了這種封建社會視人命如草芥的觀念,但大皇子說的話,站在他的角度上卻又在理,只能揮揮手,讓德喜等人下去。
吃了沒幾口,樑錦起身走了,樑俊呆呆的坐在石階上,看着庭院裡擦不掉的血跡,四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樣說沒就沒了。
不知坐了多久,安寧被樑錦嚇的還沒回過神,也不敢過來勸樑俊,就這樣在一旁陪着。
樑俊來到這個時代,頭一次正兒八經的開始思考,爲啥上天讓自己來這裡。
心裡亂糟糟的,想大聲嚎出來,但是一想到自己這裡距離皇帝住的行宮距離並不怎麼遠,這大半夜要是鬼哭狼嚎,常欣聽到了,是不是過來得把安寧咔嚓了?
想到此,樑俊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他媽的,真他孃的憋屈。”樑俊又一次感覺到了那種拘禁,那種當年臥底海盜中,看似自由自在,但是卻無時無刻不被自己上線陳寒給自己的看不到的緊箍咒縛束的感覺。
“孃的,老子要當皇帝,看誰還敢管我。”樑俊心裡突然蹦出這種想法,這想法讓他嚇了一跳。
而後自己開始慢慢琢磨,自己是不是能當皇帝,盤算來盤算去,又無奈的悠悠的嘆了口氣。
沒有資本啊,在亞丁灣那種地方衝殺出來的樑俊可是十分明白,雖然權力看似是上級賦予,但是真正的權力卻是來自下級的擁護,自己沒有根基,就算當個皇帝,也只不過是別人的傀儡。
自己說是個太子,就算樑三爺今晚就掛了,自己登基了。
自己的班底呢?
放眼看過去,自己好像就四個親信,一個劉勝,現在已經是個人肉監視器,不給自己下絆子就是好事了。
德喜,一個啥也不懂就是機靈點的小太監。
樑定昌?忠誠看起來是忠誠,但是手下兵不多啊。
還有個安寧,都嚇成這樣了,一小姑娘,文不成武不行,啥啥也指望不上。
自己堂堂太子,連個親信侍衛都沒有,樑俊直接無視了自己身後站着像是柱子一樣,至今不知道姓名的站崗侍衛。
想到侍衛,又想到大皇子那個叫做趙君慕的貼身保鏢,一看就知道是個人才。
一想到這,樑俊更加悲哀,好像自己現在要殺個人,都得自己動手。
唉,他孃的,我這個太子有點悲慘啊。
別人穿越都是王霸之氣一散,猛將謀士下餃子一樣,撲通撲通進碗裡了,咋到了自己這,連個毛都沒有。
難道被沈雲那王八蛋收走了?
樑俊想到這,不由得唸叨起來,是時候挖點人才了,最少也得找個像趙君慕那種的貼身侍衛。
碎碎念着,一夜就這樣過去了,天矇矇亮,樑俊打了個哈欠,回牀準備睡個回籠覺。
夢中,一個白衣錦袍少年將軍,騎着一匹白馬握着一杆銀槍衝着自己而來,一邊衝一邊叫,主公,趙雲來也。
“趙雲,趙雲,趙雲。”樑俊夢囈着,坐在一旁隨時伺候的安寧默默的記下來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