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兄弟我就叨擾了,等到回了京師,再請諸位兄弟喝酒。”陳帆也不疑有他,衝着御船抱了一拳,朗聲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說完根本不給狄信回話的時間,轉身就走了。
文淵咋聽咋覺得彆扭,這個陳少都怎麼比自己的殷大哥看起來路子還要野,這滿嘴匪話,怎麼感覺不像是大將軍的兒子,而像是強盜窩裡的少寨主。
陳帆這邊走了,魏都等人也都舒了一口氣,孫忠道:“此地不可久留,咱們也早早離開。”
衆人點頭稱是,將黑衣人的屍首並着一幫禁衛用繩索系一起,又綁上了石頭,扔進了河裡,一幫人下了船轉身走了。
到了狄信的酒樓,魏都拿出錢財,賞了狄信的家將,命衆人早些安歇。
“二爺,此番況讓被殺,禁衛被殺,太子又在洛州境內失蹤,只怕咱們之前的安排全都沒有用了。”孫忠見家將散去,有些憂心忡忡的說道。
魏都點了點頭,道:“事到如今,朝廷必然會以爲是咱們綁了太子,這事處理不好,十分棘手。”魏都也想到了頭疼的地方,心裡慶幸去綁太子,知道了禁衛被殺,太子失蹤的事。
不然自己這幫人還以爲況讓被殺之事已經打點了了,這邊朝廷派大軍前來,打自己一個促手不及,那可就是壞了大事了。
“大哥已經動身了?”魏都忽而問道,孫忠道:“大爺接到我的口信,這邊一安排好就動身回了涼州。”
魏都沉默不言,端着茶水沉思,衆人不敢打斷他的思路,許久,魏都道:“狄兄弟,這洛州你是不能待了,如今太子失蹤,朝廷必然會將這罪責安在你我身上,你回去安頓好家眷,帶着隨我一同回涼州,到了涼州,就算十萬大軍,咱們也不怕他。”
魏家祖上被封涼州王,雖然這王位不可世襲,但是魏家好歹在涼州經營多年,早就已經是鐵桶一般,水潑不進,針插不透。
常玉雖是雍州刺史,府邸在涼州,但是依然要看着魏家人的臉色行事,大賢良師拉攏不得魏拓兄弟,只等退而求其次來拉常玉。
狄信一聽,絲毫不遲疑,頗有些興奮道:“二爺,兄弟等這一天等了多時了,我這就去安排,天一亮,咱們就動身。”說着衝着樑俊文淵二人抱拳告罪,興沖沖的走了出去。
這他niang的真是沒天理了,這滿門抄斬的造反的事,咋那麼多人上杆子要幹呢?
樑俊心裡一直犯嘀咕,總覺得這幫人簡直比水滸中的好漢們還沒有耐性。
水滸的好漢好歹是被逼無奈才上了梁山,哪一個不是忍無可忍了才造反,這幫子可倒好,一個個都是豪門大族,一天天想的就是造反,好像這邊一造反,那邊就能登基一樣,你們不知道京城裡的水有多深麼?
那皇帝不知道是哪個大佬穿越來的,六皇子可是李世民那老小子,監獄裡還關着一個和自己一樣從現代穿過來的宅男沈雲。
你們和他們鬥,先不說鬥不鬥得過千古一帝唐太宗,就是沈雲那個宅男能記詩詞記那麼清楚,難保還記得什麼玩意黑科技,真是要打起來,沈雲網文主角光環頂起來,從褲襠裡掏出來紅衣大炮都夠你們受的。
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魏都安排好狄信,見樑俊神色有些異常,有心將這二人收入帳下,跟着自己一同回涼州,有了樑俊,自己日後揮兵南下,打起水戰來也不至於沒有大將。
“不知兩位兄弟有什麼打算。”魏都盤算好話術,輕聲問道。
文淵剛想說,自然是跟着師兄一起回涼州,誰知樑俊嘆了口氣,道:“魏大哥,實不相瞞,只怕小弟不能與樑大哥一同去涼州共舉大事,殷誠雖是戴罪之身,但是因爲祖上機緣巧合救過當年狗皇帝,因此朝廷鷹爪倒也與我爲難,小弟家眷來去自由,如今小妹下落不明,殷誠雖有心同去涼州,只是,哎。”
魏都忽而想到此事,趕緊道:“是我疏忽,竟將此事忘記,實在是該死,兄弟莫要着急,我這就安排人下去,必能將兄弟家眷找到。”
文淵一聽,心裡也是慚愧:“文淵啊文淵,該死的是你纔對,見了師兄就忘了殷誠大哥捨棄家眷,冒着生命危險救你之恩,若非不是爲了救你,殷大哥的家眷又如何會走失?若是不能幫着殷大哥將家眷找回,我文淵又何敢稱是男兒?”
心中打定主意,就是死也要幫着樑俊找到家眷。
樑俊一聽魏都這樣說,唯恐他讓自己畫安陽和蘇柔的樣子,或者問家眷的姓名,多說多錯,趕緊道:“無需魏大哥如此,我曾和與舍妹說過,若是走失,只管去登州,到時我們再見面。”
蘇柔常年在外,經驗豐富,早早就和樑俊商議,若是中途遇到什麼麻煩,二人走失,在登州會面就可以。
魏都一聽他這樣說,也不好強留,道:“也好,登州距離涼州不過兩日路程,我回了涼州,派人前去登州接應,咱們兄弟在涼州再見也不遲。”
說完看向文淵,文淵道:“師兄,殷大哥是因爲我才落的如此田地,我隨着殷大哥一同去登州,待接了殷大哥家眷,我與殷大哥再一同去涼州尋師兄。”
樑俊心裡感動的熱淚盈眶,恨不得親文淵一口,沒白疼你,關鍵時刻還是知道哪頭重哪頭輕。
看着文淵越看越順心,這小夥子有勇有謀,又重義氣,深合自己胃口,只把他當成自己親弟弟一樣,心中拉郎配的念頭又起來,尋思到了登州,說啥也得讓蘇柔和文淵入洞房。
魏都點頭稱是,道:“也好,等狄信收拾好,我送兩位兄弟出城。”
三人商議好,此時距離天亮還得等一會,魏都也有些乏了,樑俊和文淵回了房間,這邊二人一走,孫忠道:“二爺,我觀這殷誠兄弟,好像有事情瞞着我們。”
魏都笑道:“哎,孫先生多心了,殷誠兄弟年紀不大,但一看就是草莽英豪,久在江湖中人,哪有一見面就掏心掏肺的,如今他殺了況讓,就算再有救駕之功,也是謀反之罪,算是納了投名狀,與你我皆是同道衆人,此話你知我知就好,萬不可讓殷誠兄弟聽到,冷了他的心。”
孫忠也跟着笑道:“是在下多慮了,二爺說的是。”
魏都搖頭道:“先生說的哪裡話,若非有先生爲我魏都出謀劃策,怎會有魏家今日。”
二人又說了一番話,各自回屋休息了。
天一亮,狄信就收拾好,等到城門一開,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洛州。
洛州太守聽人來報,感覺事有蹊蹺,但是也不敢多問,派人去給太子請安,士卒到了御船碼頭,連叫了好幾嗓子,都沒人搭話,見船頭船尾也沒有禁衛站崗,心中生疑,但終究是不敢過來查看,只能回去彙報了。
洛州太守聽了,也是心有疑惑,但一想到太子荒淫無道,經常幹一些匪夷所思的事,雖有疑惑,但是也不敢派人前來。
畢竟蘇柔深知地方官員諂媚之心如何旺盛,假傳樑俊命令,誰敢靠近御船,格殺勿論,洛州太守思來想去也只能作罷,心繫況讓被殺之事,最後還是咬了咬牙,趕緊安排家小去涼州。
樑俊和魏都出了城,到了一個三岔路口,魏都指着左邊的路說道:“殷兄弟,順着這條路,就是去登州的路。”
“好,魏大哥,陪君千里,終有一別,咱們涼州見。”樑俊衝着魏都行了禮,心中早就巴望着趕緊離開,說完之後,不等魏都回話,馬鞭一甩,奔着登州之路而去。
文淵也趕緊向魏都行了禮,回馬跟了上去。
“殷兄弟果然是豪爽中人啊。”魏都絲毫沒將樑俊有些無禮的舉動放在心上,狄信有些皺眉,道:“卻也有些太過豪爽。”
“休要多說,咱們也上路吧。”說着順着中間大道奔着涼州而去。
樑俊和文淵二人一路幾本,走了有小半個時辰,見到旁邊有一茶館,樑俊有些渴了,停下馬與文淵要了兩壺茶水,正喝着,忽見後面一騎飛奔而來,須臾間就到了跟前,打眼一看,卻是魏都。
樑俊心中生疑,趕緊上前,道:“兄長如何到此?”
魏都下了馬,也不搭話,從坐下馬匹一側口袋中拿出一個包袱,遞給樑俊道:“我觀殷兄弟與魏都一般,都是手腳大方,不會過日子的人,所謂手中無錢,英雄氣短,你新來此處,此去登州,山高水遠,出門在外,一個銅板難道英雄好漢,我恐兄弟手中錢財不足,路上受了委屈,也怪我粗心,只顧因別離兩位兄弟而傷感,忘了此事,剛纔多虧孫先生提醒,纔想起這一茬,因此追了上來。”
不說感動,那是假的,樑俊見魏都風塵僕僕,顯然是真心送銀,這邊文淵早就感動的不行了,樑俊心中一嘆,魏大哥,你這真心對我也好,對文淵也罷,只是這文淵萬不可跟你一起去做那造反之事,算是我樑俊欠你一個恩情,來日有機會,必當償還,此時卻是別怪我。
樑俊想到此,半跪拜,道:“兄長待殷誠,便是親兄弟也不過如此,這讓殷誠如何當得。”
魏都趕緊攙起他來道:“你我是沒有血親的兄弟,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麼,再說謝字,我便再也不見你。”
樑俊無可奈何,只能起身將包袱接過來,魏都看向文淵道:“文淵兄弟,如今你與殷兄弟皆是欽犯在身,這一路之上可要多加小心。海遼那邊你且放心,我已派孫先生送了錢糧過去,又着人在那買了三五個僕從丫鬟,一併讓人送過去,均是說兄弟所辦,叔父若有書信,我便即刻派人給你到登州。”
魏都說到此處,文淵早已涕淚漣漣,心中有千萬心思,卻不知如何說出,樑俊也是頗多感慨,心中讚歎魏都真是俠義心腸,這拉攏人心手段之高超,心中也是欽佩,暗中下了決心,這一點上得像魏都學習。
樑俊忽而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若是能夠與魏都深交,自己日後就算是在京師混不下去,也算是有了後路,吐口而出道:“魏大哥,你我萍水相逢,卻早已是生死交情,不如趁着今日,效仿桃園結義,你我三人結拜做個異性兄弟如何。”
魏都一愣,隨後笑道:“早有此意,只是怕二位兄弟看不上我魏都。”
文淵道:“魏大哥說的哪裡話。”
三人一說,見互相都有這番心思,也不嫌棄簡陋,就在路旁隨便找了一處地方,問店家要了三炷香,捻了一堆黃土,將香插上,三個人並排跪地,互相說了年歲,魏都爲大哥,樑俊爲二哥,文淵爲三弟,當下結了拜。
只是樑俊只能依託殷誠之名,心中告罪,只能有機會再向二人解釋。
結拜完,三個人又說了些話,魏都打馬原路返回,樑俊和文淵上了馬繼續奔着登州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