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兔同籠,有雉二十三隻,兔十三隻,問頭有幾何?腳又有幾何?”
夫子見樑俊狀態不對勁,不免有些得意,又有些期待。
期待樑俊能不能發現其中的訣竅。
夫子一邊想着,一邊把問題說了,這邊剛說完,那邊樑俊馬上回答道:“頭三十六隻,腳七十八個!”
樑俊說完,輪到夫子詫異了。
畢竟這輪裡樑俊回答問題的速度和剛剛自己回答的速度不相上下。
夫子重新上下打量了下樑俊,見樑俊不像是胡說八道,腦子裡想了想自己問題的答案,果如樑俊說的一般。
樑俊見自己有些鎮住了夫子,面色也放鬆了下來,笑道:“先生,在下能否勝過先生尚且未定,可若說這天下誰人的計算速度最快,只怕是要非在下莫屬了。”
周圍雙方的人見倆人你來我往,早就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直到這會,劉備才計算出來樑俊和夫子倆第一道題目的答案。
至於說後面的那些問題,除了記錄者李淵之外,其他人全都沒有聽清楚。
“天下還有這樣的人?”
衛疾和劉備對樑俊好奇無比,這種事情發生在夫子身上,對於他們來說,這是再正常不過。
畢竟夫子活了多久,誰也不知道。
他還有什麼本事,那更是無人知曉。
能夠在算學方面和夫子不相上下,甚至在比試之後,依舊敢口出狂言,說自己乃是天下計算速度最快的人。
若是在剛剛,劉備和衛疾或許還會覺得樑俊在說大話。
可這會,卻沒有人敢懷疑樑俊這句話的真假。
“或許這人真的如他所說,能夠在算學這塊勝過夫子?”
衛疾和劉備的心裡出現這個念頭,隨即馬上就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能夠在某個方面勝過夫子,那還是人麼?
就算是衛疾這位夫子的親傳弟子和劉備這個被夫子視爲最看重的人之一,在曹性出現之前,都不知道夫子居然還有如此強悍的武藝。
更不知道夫子的弟子之中居然還有李廣與王越。
那一日夫子給他們倆人帶來多大的震撼,現在樑俊這句話就有多麼的讓人震驚。
夫子聽到樑俊說這話,也是一愣。
但他並沒有不服氣,反而像是發現了寶貝一樣,一臉開心的看着樑俊。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夫子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夠在雞兔同籠這個問題上和眼前這個殷公子不分上下。
甚至還隱隱佔上風,自己依仗的並非是計算能力。
而是記憶能力。
夫子在數學這塊並沒有什麼天賦,畢竟術業有專攻嘛。
而在雞兔同籠這個問題上,夫子有一段時間,確切的說是有那麼幾十年沒什麼事幹。
他閒着沒事,就把雞兔同籠這個問題好好的研究了一番。
買了一百隻雞,一百隻兔子,然後依次把他們放進籠子裡,記錄下了一萬種分配方式裡,雞兔各有多少隻頭和腳。
因此在和樑俊的交鋒中,當夫子聽到樑俊的問題時,腦子裡並沒有計算,而是直接將對應的記憶說了出來而已。
所以,這種情況下的夫子,對於樑俊自誇說計算速度天下無雙,十分的好奇。
甚至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樑俊真如他所說,計算速度迅捷無比,他就會拜樑俊爲師,學習這項本事。
“怎麼?先生不信?”
樑俊看着夫子,打趣問道。
夫子哈哈一笑,道:“信也不信,不管信還是不信,方得眼見爲實才是。”
樑俊嗯了一聲,點頭道:“先生說的沒錯,不如先生再出題,可以出比雞兔同籠更加難的問題,看一看我的本事。”
夫子見樑俊有主動挑釁的意思,也不願意弱了陣勢,應了一聲,隨後背手走來走去。
走了兩步,夫子停了下來,看着樑俊道:“《九章算術》之中有一題,乃是兩鼠之問,需以盈不足術解之,殷先生想必應該清楚。”
樑俊一聽這位丘山書院的副院長對自己的稱呼都變了,心裡有些受用。
同時對這位來歷不明的先生有些佩服。
這位先生看起來做事不拘小節,又有些斤斤計較,卻是個十分大度的人。
剛剛和自己比試一番,知道自己有些本事,這位先生連稱呼都變了,以示尊重。
這份氣量,絕非等閒之輩能夠有的。
樑俊向來是別人敬我一尺,我敬別人一丈。
夫子說完,他趕緊站起躬身道:“回先生,在下曾略微研究過。”
《九章算術》,樑俊只是聽說過這四個字,要說看過,那就是騙人了。
可事到如今,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夫子的話都懟到他樑俊的嘴邊了。
樑俊要說沒看過,剛剛都是吹牛,豈不是連自己和對方的面子都落了麼?
因此只能面不改色,厚着臉皮應下來了。
不僅應了下來,樑俊還堅定了接下來的策略。
夫子不問自己這些專業性術語則罷,只要問了,那就是略懂,曾經研究過。
高富則有些聽不懂了,他原本就對算學很頭疼。
又見倆人客氣的說什麼九章算術,說什麼兩隻老虎的事。
“兩虎之問?”
高富撓了撓腦袋,插嘴道:“兩隻老虎能有什麼問題?”
樑俊聽了高富的話,心裡也跟着納悶。
對啊,兩虎之問,兩隻老虎有什麼問題?
難不成是兩隻老虎?
兩隻老虎跑得快?
這首歌是華夏的歌曲麼?不是說從外國傳過來的麼?
樑俊心裡想着,可嘴上也不能跟着表現出來。
只能一臉的風輕雲淡,也不解釋。
夫子聽了高富的問話,哈哈一笑,道:“非也,非也,並非是老虎的問題,而是老鼠之問。”
說罷微微昂頭,笑道:“今有垣厚五尺,兩鼠對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也日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問何日相逢,各穿幾何?此乃兩鼠之問。”
楚陽和高富等人連連點頭,忙道原來如此。
樑俊心裡也是跟着點頭,只是面上卻笑道:“正是,此題較之雞兔同籠卻是難上許多。”
夫子道:“既然如此殷先生也能快速解開麼?”
“莫說是兩鼠問題,便是兩隻老虎的問題,也不在話下。”
做戲要做權,眼見得夫子已經相信自己的說辭,樑俊豈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哦,兩隻老虎?難不成哪本古書上還有兩虎之問麼?”
樑俊只能面帶微笑,一臉的淡然,卻不敢回答夫子。
夫子見樑俊不否認也不承認,心裡猜測多半是這個殷公子不知在哪裡得到了一本孤本,其中記載着一些其他書籍中未曾記載的題目。
不願意將之分享出來。
這也屬於人之常情,夫子也沒有放在心上。
反倒是清了清嗓子,看着樑俊道:“殷先生,請聽題。”
樑俊做了一禮,道:“洗耳恭聽。”
“今有垣厚八尺,兩鼠對穿,大鼠日半尺,小鼠也日半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問何日相逢,各穿幾何?”
夫子想了想腦海裡自己曾經解決過的問題,緩緩的說道。
誰知這邊何字剛說完,那邊樑俊就開口了:“五日相逢,大鼠走了五尺,小鼠走了三尺。”
“哇哦!”
楚陽和高富還有衛疾這幫圍觀羣衆見樑俊信誓旦旦在題目剛說出的第一時間就把答案報了出來,所有人都驚爲天人。
連夫子也呆愣住,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樑俊。
“這,這怎麼可能?”
樑俊的表現讓夫子一時之間沒有及時的反應過來,激動的心,顫抖的手,這還是夫子這些年來第一次如此失態。
不過,馬上夫子就鎮靜了下來,緊接着嘀咕起來。
不對啊,不對啊。
夫子皺眉思索着這道題的答案。
過目不忘是夫子的看家本領,只是記的東西實在是太多,想的話要想好一會。
“哎,這,殷先生,這好像不對吧。”
夫子腦子裡想了想這道題的答案,又看了看一臉坦蕩的樑俊,心裡打起鼓來。
難不成是自己當初算錯了?
不應該啊,這道題我算了三個月,前前後後推演了好多遍,斷然不可能算錯。
樑俊自信的表現讓夫子有些不敢確定,只能試探問道:“殷先生,你確定這個答案是正確的?”
“哈哈。”
樑俊見剛剛還一派風輕雲淡,萬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夫子此時表現出小心謹慎,不由地哈哈大笑起來。
“先生,你先別管這個答案正確還是錯誤,你就說,我這答題速度快不快吧。”
夫子聽完這話,又好笑又好氣,不過隨即又讚賞的看着樑俊連連點頭。
“啪啪啪。”
夫子甚至鼓起掌來,道:“好,好,好!”
一連叫了三聲好,夫子衝着樑俊拱手施禮道:“這一局確是殷先生贏了。”
樑俊見他對自己行如此大禮,趕緊上前扶住,道:“先生客氣,折煞小生了。”
此時的樑俊隱隱猜測出眼前這人的身份,只是沒有其他的證據,不敢確定。
若眼前此人當真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人,自己如此大模大樣的接了他一禮,天下讀書人還不把自己給罵死?
一旁的衛疾也跟着上前道:“老師,這位先生混淆視聽,若是如此的話,我也敢說自己是天下算學最快的人。這一場,卻不是你輸了。”
夫子則哈哈一笑,道:“贏就是贏,輸就是輸,再者來說,殷先生只說是天下最快的算學之人,卻沒有說是天下算的最快又正確的人,是我等誤聽,何來混淆視聽一說?”
樑俊一直在觀察夫子的表情和態度,見他落落大方,承認自己輸了和教導手下人時也是溫文爾雅,更加對他的身份十分的好奇。
“先生,在下有一言,萬望先生莫要怪罪。”
樑俊想了想,還是決定將心中的疑問問出來。
夫子一聽他這話,微微一笑,道:“殷先生是不是想問,剛剛雞兔同籠的問題裡,我爲何回答的如此快?”
樑俊點了點頭,別有深意的問道:“沒錯,但不知先生是在心裡默算,還是早就將這些答案記了下來?”
夫子哈哈一笑,毫不隱瞞,道:“自然是早就將這些答案記了下來,若是殷先生問有一百一十隻雞,那我可就只能認輸了。”
聽完這話,楚陽等人全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乖乖,把這些題全都背下來了,這,這,當真是當世奇人!
而樑俊聽完這句話,方纔確定了眼前之人正是自己心中一直猜測的人——丘山學院的夫子!
畢竟,樑俊實在是想不出,當世除了這個老妖怪外,誰還有那麼多的時間閒的蛋疼去記這些玩意。
“後輩學生殷俊,見過夫子。”
確定了夫子的身份,樑俊撩起衣襟,單膝跪地,衝着夫子施了一禮。
於公於私,於情於理,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夫子都當得起樑俊這般大禮。
“殷俊?”
夫子的眼睛一睜,看着眼前單膝跪地的樑俊陷入了沉思。
“看來這個殷俊也是一個穿越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