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麼要給卑國人當狗?”
殷誠又問了一遍。
比剛剛提高了一個聲調。
黃巢的親衛統領見了,本能的抽出腰刀來。
唰的一聲,極其引人注目。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向着他看來。
殷誠更是循聲望去,冷冷的眼神嚇的那親衛統領一哆嗦。
拔出的腰刀,極其尷尬的握在手上。
“你想要幹什麼?”
白葉羅還沒有說話,王保一馬當先,站了出來,衝着那親衛統領厲聲斥責:“你們黃大當家剛剛當着天下英雄的面說的話,全都是放屁不成?”
經過剛剛殷誠和黃巢的比鬥,王保已經完全可以確定,眼前這個自稱太子的殷誠,便是自己的殷大哥。
這種流氓打架法子,除了自己的殷大哥之外,再無其他人能夠想到了。
“沒錯!剛剛你們黃大當家說的話,清清楚楚,便是死在太子殿下手裡,任何人也不準報仇。怎麼,你們打算要造反不成?”
白葉羅也跟着高聲叫嚷起來。
王保緊跟着道:“嘿嘿,若是你們要造黃大當家的反,那就是說想要投靠太子殿下了?既然打算投靠太子殿下,爲何敢向殿下動刀?”
“說的極是,你不聽黃大當家的話,便是要造黃大當家的反。對太子拔刀,便是又不想投靠太子殿下,難不成你打算擁兵自立麼?”
白葉羅緊隨其後,直接給那親衛統領釦了一個大帽子。
王保和他,倆人一唱一和,直接把那親衛統領說的手足無措。
站在那兒,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
親衛統領尚且如此,身後的親衛們可想而知。
互相看了看,將按在刀柄上的手挪開。
“黃大當家,剛剛我們可是有言在先,若是我贏了,你要回答我的問題。”
殷誠將目光重新收回,放在了黃巢的身上,沉聲問道。
一邊問,殷誠一邊將腰刀收起,而後將槍口頂在了黃巢脖子的大動脈上。
“你來告訴天下英雄好漢們,卑國人爲什麼要給你火器軍械,又爲什麼要幫你攻打濟州。”
問話猶如刀子一般,紮在黃巢的心口。
爲什麼?還能爲什麼?
自然是因爲老子答應了豐臣秀吉,若是卑國人能夠幫他攻下濟州,他便以臣子之禮侍奉豐臣秀吉。
若是卑國人能夠幫他一統天下,助他坐皇帝,他便尊卑國爲宗主國。
歲歲納貢,年年稱臣。
可這些話,他能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麼?
自然是不能。
炎朝雖然現在已經衰敗,但鼎盛時期,怎麼說也是天朝大國。
德賢皇后治世時,更有萬邦來朝的盛世。
因此,祖上曾經闊綽過,即便現在一貧如洗,一般人心裡還是有種高人一等的心思的。
廣場上的江湖豪傑們便是如此。
縱然現在他們在朝廷眼裡,全都是大逆不道的造反者。
但涉及到這種大是大非,家國層面上的問題,所有人都站在了同一個陣營。
“對啊,黃大當家,卑國人爲何要幫你打濟州,又給你送了那麼多火器?”
“黃大當家,你叫大家來召開英雄大會,難道是要告訴我們這其中的秘密麼?”
廣場上衆人跟着叫嚷起來。
黃巢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要開口辯解,卻又覺得多說多錯。
此時他已經完全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太子的對手。
一個能在長安城內與始皇帝和唐太宗這樣的英雄斗的有來有回,甚至吊打二人。
一個能夠在韓信十萬大軍的包圍下,不僅能夠全身而退,甚至還能反客爲主,直接把韓信收編了的太子。
自己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對手?
哎,是這些日子順風順水的事太多,讓自己迷了眼。
也是對卑國人的火器太過於依賴,讓自己蒙了心。
以至於忘記了,打仗靠的是人,並不是威力強大的火器。
“你殺了我吧。”
終究是前世裡差點斷送大唐王朝的梟雄,面對這種絕境,黃巢沒有求饒,反倒是閉眼認命。
“想死?”
殷誠冷聲一笑,對黃巢十分鄙視。
他平生最痛恨除了背叛者之外還有賣國賊。
當然這兩者其實都屬於同一種人。
賣國賊無非是背叛了自己國家的人。
黃巢前世在歷史上名聲並不怎麼好,這一點殷誠是知道的。
有的人把他稱作偉大的起義者,有的人則把它稱作邪惡的吃人魔王。
但不管如何,殷誠對於黃巢這人,其實主觀上並沒有太多的厭惡。
如果這輩子,他沒有濫殺無辜也沒有禍害百姓,殷誠不介意爲了自己的目標和他結成盟友。
甚至於說哪怕你之前有過作惡的經歷,後來痛改前非決定一心向善堅定地跟着自己走。
比如說張角,殷誠也是願意和他們聯盟。
但是黃巢這種勾結外賊的行爲,是殷誠不能原諒的地方,也是他的逆鱗之一。
他已經爲黃巢準備好了後路,那就是送到長安,交給秦王。
看一看這位秦王殿下,對自己的這份厚禮有和感想。
秦王和大皇子還有樑植不是要聯合起來滅了自己麼?
他偏偏要給秦王送禮,看看他們這個鐵三角組合,會不會因此分崩離析。
當然,這個時候,殷誠是絕對不會告訴黃巢,自己如何處置他的。
“你想死?”
殷誠冷冷一笑:“那些被卑國人欺壓的百姓,他們想死的時候能夠痛快的死嗎?”
雖然殷誠來濟州沒有幾天,但不管是道聽途說還是親眼所見,卑國人在濟州城內囂張跋扈,欺壓百姓,仗勢殺人,卻是千真萬確。
濟州的百姓,在這些卑國人眼裡,與豬狗無異。
想打便打,想罵便罵,想殺也儘管殺。
甚至於殺完人之後,黃巢的軍士還要前來洗地,還要幫他們處理屍體。
還要問一問這些殺人的卑國大人們有沒有累着。
殷誠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從蒐集到的情報上來看,這種事並不是個例。
所以這個時候黃巢說想死了,殷誠心裡十分的不屑。
他一把拉住黃巢的衣領,將他的臉扳面向衆人:“黃大當家,你來告訴大家,爲什麼這濟州城之內?卑國人可以殺人不犯法?卑國人可以隨意欺辱我大炎百姓?卑國人可以隨意侮辱我們的姐妹?”
“你來告訴我,這究竟是爲什麼?”
一句句質問,像是一隻只重錘,砸在黃巢的腦袋上。
這些問題很好回答麼?
好回答。
殷誠也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
廣場上的五千綠林豪傑,此時也全都明白過來。
每個人看向黃巢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敬畏,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紛紛破口大罵。
殷誠知道,黃巢再無任何翻盤的可能。
他鬆開黃巢的衣領,任由他像死狗一樣癱倒在地。
“如果說你想靠着給卑國人做狗登上皇位,我可以告訴你,你這輩子當不了皇帝,你下輩子,也當不成!”
此時的黃巢軍在殷誠多番心理打擊下,已經沒有了任何鬥志。
這些士兵,平日裡雖然對黃巢讓他們對卑國人畢恭畢敬,心存疑惑。
但由於習慣了聽從上級的命令,因此並沒有多想。
此時殷誠將所有的事情,全都剖析的清清楚楚,擺在他們面前。
這羣士兵自然也知道,接下來自己的路,應該如何選擇。
“濟州軍的士卒,你們是我大炎的臣子,還是卑國人的走狗?”
不再去管失魂落魄的黃巢,殷誠看向黃巢的親衛隊,沉聲問道。
親衛統領聽到殷誠發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高聲道:“我等乃是大炎的百姓,決計不敢做卑國人的走狗!”
親衛統領一跪下,身後的士卒也都紛紛倒地,口中高呼:“我等皆是大炎百姓!”
見局勢徹底被自己掌握,殷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衝着臺下的白葉羅微微點頭,示意他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白葉羅得到了殷誠的指示,快步上前,看着親衛統領道:“既然你是大炎的百姓,那大炎的太子,你認不認?”
那黃巢軍親衛統領趕緊點頭:“我等願降,我等願降,我等願聽從太子殿下的命令!”
“好,既然如此,你便跟着我一起迎王師進城!”
親衛統領聽了連連點頭,衝着殷誠磕了一頭。
而後站起身來,看着身後衆人道:“兄弟們跟我一起迎接王師進城!”
衆人齊齊稱是,而後全都站起身來,在白葉羅的帶領下,奔着濟州四城而去。
見大局已定,殷誠命人將黃巢扶起:“黃大當家,你若想死容易,王保!”
王保趕緊從李秀寧身後躥了出來,聲音有些激動:“殷大哥,王保在此!”
看着激動的王保,殷誠心裡也跟着有些激動,故友重逢,還是在這種情況下,感慨萬千啊。
王保算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收的第一個小弟,雖然是個地痞無賴,但爲人極重義氣,又與自己脾氣相投。
殷誠早就已經把他當成心腹。
“把你的腰刀遞給黃大當家!”
王保嗯了一聲,唰地抽出腰刀,扔在了黃巢面前。
“黃大當家,你要真想死,我便成全你,當着天下英雄的面以死謝罪,也不失爲英雄。”
腰刀落在地上的聲音,讓黃巢渾身一激靈。
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居然會落得如此下場。
此時他突然有些後悔,後悔當初爲什麼沒有親自帶人去光州,將太子剿滅。
又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要逞風頭,召集綠林道上的英雄好漢,來濟州開辦這什麼天下英雄大會。
這哪裡是什麼天下英雄大會,這分明是他黃巢的審判大會!
他又想到了前世的王朝霸業,爲何老天總是這樣對自己?
給了自己爭奪天下的希望,最後又毫不留情的奪走?
前世今生的回憶,在黃巢的腦海之中不斷的閃現。
看着地上的腰刀,他緩緩的擡起了手,顫顫悠悠的向着刀柄摸去。
手指一碰到刀柄,黃巢又像是碰到滾燙的火焰一般,猛的縮了回來。
“怎麼?黃大當家不願意死嗎?是不願意還是害怕?”看着黃巢掙扎的表情,殷誠出聲譏諷道。
黃巢沒有說話,更沒有看他,一雙眼睛望着刀柄。
心裡只想着用這腰刀自殺,以免再受殷誠的屈辱。
只是,死,哪裡是那麼容易?
尤其是他這種習慣了執掌他人生殺大權的人?
那是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勞勞車馬未離鞍,臨事方知一死難。”殷誠長嘆一聲,緩步走到黃巢面前,將腰刀一腳踢開。
“黃大當家若是不想死,我倒是有一個有個讓你將功折罪的主意。”
“求,求太子開恩。”
一聽殷誠這樣說,黃巢整個人渾身一顫,咬着牙跪倒在地,嘶啞着說道。
“很簡單,將城內所有的卑國人全都捉到這裡來,將他們親自殺了,以告慰死在他們手上的濟州百姓。”
殷誠看着跪在地上求饒的黃巢,緩緩的說道。
黃巢一愣,而後用力的點了點頭:“好!”
說着厲聲道:“來人!”
剩下的親衛本能的想要上前,卻又想到現在自己已經投靠了太子,豈能再聽黃巢的話?
不由得全都向着殷誠看去。
“你們跟着黃大當家,將那些卑國人全都捉來!”
殷誠下令道,那些親衛聽了,高聲迴應:“是!”
當下有人上前將黃巢扶起來,王保道:“黃大當家,我隨你一同前去,你若是想要趁機逃跑,哼哼,可以試一試。”
黃巢咬着牙道:“不敢。”
殷誠看了看王保,示意他小心,王保給了殷誠一個放心的手勢。
越是如此,殷誠反而越擔心,又看向呂布道:“溫侯,勞煩你帶一隊人一同前去。”
呂布應了一聲,緊跟在黃巢身後。
待黃巢一行人消失在廣場上,殷誠又看着廣場上的綠林豪傑,高聲道:“諸位,這濟州城內,你們也都十分熟悉,這羣卑國人住在哪裡,大家也都知曉,若是願意加入洪門者,便去城內搜捕卑國浪人!”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於殷誠突然的招降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有機靈的,一聽太子說願意加入洪門的,去捉拿卑國人,眼睛一亮,高聲道:“殷大當家!小人願意!”
當山賊土匪是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招安麼?
如今太子直接給了他們終南捷徑,這幫人豈能放過?
而且今日太子的手段他們也都見了。
頃刻之間,不費一兵一卒,便攻克了濟州。
這等手段,一統天下豈不是易如反掌?
等太子平定了天下,自己若還做山賊土匪,豈能有什麼好下場?
一有人應聲,其他人也都反應過來,紛紛跟着應和。
“此行只捉卑國浪人,誰若是趁機侵擾百姓,定斬不赦!”
雖然濟州城內已經沒多少百姓了,但爲了防止意外,殷誠還是厲聲下令。
衆人齊聲高呼:“只捉卑國浪人,不敢侵擾百姓!”
頃刻之間,廣場上五千人全都散去,抽出腰刀,磨刀霍霍,向着自己知道的卑國浪人藏身之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