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遊是你殺的!”
楚秋九聽了樑俊的話,蹭的一聲就站了起來。
樑俊微微一笑,道:“他不是沒死麼?”
“他既然沒有死,怎麼說是我殺的呢?”
上一次二人見面是在戰場上,因此樑俊並沒有看太清楚楚秋九的模樣。
今日裡一見,大炎第一女國公果然如傳聞之中那般明豔動人。
只可惜身邊坐着徐妙錦,這份驚豔暗淡了很多。
樑俊的態度讓楚秋九和庭院裡所有人都迷惑了。
這位丘山大弟子突然殺過來,既不幫楚秋雙也不站在鎮國公這邊,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所有的人都以爲,人沒到聲音先到的樑俊應該是站在楚秋雙的對立面的。
可他進來之後的種種表現,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他更像是針對鎮南公的。
畢竟這種官宦之中的鬥爭,大傢伙見過很多。
大多都是拉一個打一個,像這種無差別攻擊,火力全開的還真是沒怎麼見過。
楚秋九聽完樑俊的話,按下想要叫親衛的心。
楚秋遊確實沒死,雖然現在還在昏迷之中。
但那位孫神醫已經說了,最多三日,最快明早,楚秋遊就會醒來。
到時候調理一段時間,就能恢復如初了。
在楚秋雙逼宮的關節,楚秋九並不打算因爲此事和夫子的代表發生矛盾。
以至於出現節外生枝,自己掌握不了的事出現。
畢竟霍讓剛剛面對殷俊對着他的燒火棍時的表現,楚秋九可是記憶猶新。
她雖然不知道這個燒火棍到底是幹什麼的。
但能讓霍讓提心吊膽的東西,絕對不簡單。
思來想去,楚秋九在心裡打定了主意。
她看着樑俊問道:“敢問殷先生,舍弟可是與先生有恩怨?”
樑俊想了想,楚秋遊和自己有仇麼?
確切的說是有的,畢竟黑鬍子就是死在他的手裡。
但如果這事擺在桌面上說,楚秋遊和自己又沒有仇。
因爲於公,楚秋遊殺黑鬍子並不是出於私人恩怨。
甚至於說,這都算不上仇恨。
戰場之上,雙方的士兵互相廝殺,乃是他們的天命。
於私來說,楚秋遊殺了黑鬍子,而他樑俊也當着所有人的面,割了楚秋遊的喉嚨。
只是樑俊沒有想到,楚秋遊這小子福大命大造化大,居然沒死。
楚秋遊雖然沒死,但樑俊已經替黑鬍子還了一刀,按理來說,他和楚秋九之間的仇恨就兩清了。
畢竟按照洪門和綠林道上的規矩。
倆人若是有生死之仇,一方將另外一方捉住,卻又不願意手染鮮血。
可以讓自己的仇家從懸崖上跳下去。
至於說這人最後是跳崖身亡了,還是在懸崖下面找到了神秘山洞,學了一身驚世駭俗的本事。
那都和債主無關。
炎朝的綠林道上的人基本上都會遵循這種規矩。
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冤冤相報何時了。
誰也不想讓自己和自己的兒孫一直活在復仇和被複仇的循環裡。
這樣做,若是老天不讓他死。
自己的仇也報了,仇家也活下來了,對於雙方都是解脫。
黑鬍子乃是綠林道上的,樑俊若是不這樣做,也許黑鬍子地下有知反而纔會怪罪。
因此在進城那天樑俊衝着楚秋遊後背開了一槍,其實就是爲了找個理由和楚秋九結怨。
他當時雖然並不想殺了楚秋遊,可又夾雜了個人情感。
因此扎得的那把狙擊槍,在來的路上他改裝過了。、
打在楚秋遊身上,可死也可活。
至於結果如何,那就看老天的安排和楚秋遊的造化。
楚秋九此時問起自己和他弟弟有沒有恩怨,樑俊想了想搖頭道:“以前倒是有過,只不過都已經了結了。在進城之前,卻是沒有過的。”
楚秋九的臉色緩緩的沉了下來,摸不清楚樑俊到底是什麼路數。
“也就是說舍弟與殷公子無冤無仇?”
樑俊呵呵一笑,道:“怎麼?無冤無仇就不能主動得罪鎮南公府麼?”
“難道鎮南公府就是老虎的屁股麼?連摸都不給摸?”
站在一旁的楚秋雙聽到這話,喜笑顏開。
他也一直猜測樑俊的目的,但心裡一直難不準,到底是敵是友。
一聽到樑俊說這話,他馬上笑道:“殷公子說的沒錯,鎮南公府裡有人做了喪盡天良的事,難道爲民除害就是錯的麼?”
樑俊冷眼看了看楚秋雙,見他誤會了,覺得有些好笑。
“我剛剛說了,你與丘山書院的賬還沒有完呢。”
楚秋雙見樑俊向着自己走過來,原本有些緩和的心瞬間又提了上來。
“殷公子的意思,難不成是說丘山書院輸不起麼?”
楚秋雙雖然對霍讓暗中交代自己的事很不屑,但爲自己家族的利益還是接受了。
因此在執行計劃的過程裡,楚秋雙一直謹記霍讓的交代。
不管遇到誰,也不管發生任何事,只要他一口咬住丘山書院輸不起這一點,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可樑俊並不沒有將這話放在心上,反而像是譏諷楚秋雙一般笑道:“無雙公子,你和楚秋賢比試,他中了你套,要挨四板磚,現在四板磚一塊不少,全都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這個時候庭院裡的人方纔注意到趴在地上的楚秋賢。
趕緊讓人把楚秋賢扶起來。
剛想把楚秋賢扶着出庭院,卻被楚秋九伸手攔住。
出面的官員只得聽命,又派人去叫大夫,給楚秋賢處理傷口。
楚秋九之所以不讓楚秋賢出庭院治療,其實原因也很簡單。
因爲她還記得剛剛楚秋雙開的條件。
只要楚秋賢說一句話,和南楚珍寶齋對接的權力就交給鎮南公府。
雖然楚秋九不知道楚秋雙這樣做圖什麼。
但深知這背後有多大的利益,就算是再大的坑,楚秋九也絕對不會猶豫,直接跳下去。
她還等着楚秋賢醒了之後,說出那關鍵的一句話呢。
豈能讓自己的兄長離開這裡?
楚秋九這邊幾個手勢安排好了,那邊樑俊也沒有閒着。
他看着楚秋雙道:“你口口聲聲說丘山書院輸不起,敢問無雙公子,丘山書院哪裡輸不起了?”
楚秋雙冷冷一笑,道:“丘山書院若是輸得起,此時輸了,不應該是知恥而後勇,主動離開此處,回山中繼續修習。而不是讓殷公子這位丘山書院內院大師兄出頭,找回臉面。”
樑俊則搖了搖頭,笑道:“臉面?”
“呵呵,臉是自己丟的,面子是別人給的。楚秋賢技不如人,代表丘山書院與你比試,是他自己要丟臉,你怎麼說都對。”
樑俊緩緩的轉身,向着丘山書院衆弟子走去,道:“我今日來,也不是爲了楚秋賢出頭,更不是爲了丘山書院掙回所謂的臉面。”
楚秋雙有些納悶,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難道殷公子不打算和我比試麼?”
樑俊道:“比試自然是要比試的,但卻是爲了我自己。”
樑俊衝着所有的丘山學子露出一個笑臉。
所有人見到樑俊的笑容原本有些意外,一愣之後乃是一靜。
原本衆人心裡還很氣憤,可見到樑俊的笑容之後,莫名的心安而平靜下來。
“內院大師兄一定會給我們一個說法的!”
衆人腦海裡莫名閃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樑俊轉過身來,看着聽完自己的話,臉上掛着不屑的楚秋雙道:“無雙公子,你是要參加今年科舉的對吧。”
“在下不才,卻也願意試上一試。”
楚秋雙心裡對樑俊的說法很鄙夷,說來說去,還是要替丘山書院找回場子。
這個殷俊也不過如此,虛僞的很啊。
還以爲身爲奇首,氣度會與平常人不同。
如今看來,也是一個死要面子的人。
想比試就比試,哪裡來那麼多廢話。
不等楚秋雙組織好語言,打算出言譏諷。
樑俊又道:“不知無雙公子可還記得金鉤賭坊裡我的那個賭注麼?”
楚秋雙一愣,賭注?
什麼賭注?
轉念之間又馬上明白樑俊說的是什麼事。
“你是說狀元必是你的那個賭注?”
楚秋雙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倒是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樑俊點了點頭,道:“沒錯。我買了自己贏,而且押上了所有的家當。所以我想輸也不能輸,而別人都說無雙公子中狀元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我要和無雙公子比試,爲的是此事,而不是爲了所謂丘山的臉面。”
這番話樑俊說的坦坦蕩蕩,理由又十分的充分,讓人懷疑不得。
就連楚秋雙也暗暗點頭,自己不就是藉着比試的由頭,幹掉了楚秋賢這個潛在的對手麼?
思到此,楚秋雙算是徹底的放棄了要和樑俊聯手的想法,他看着一臉微笑的樑俊道:“哦,如此說來,殷公子也是打算和我比一比剛剛我與賢公子所比試的項目麼?”
此時的楚秋雙瞬間興奮起來。
若是再擊敗樑俊這個傳說中的丘山八奇奇首,丘山書院內院大弟子,那自己的名聲在南楚,不,在整個炎朝那可是真的如日中天了。
至少一個天下第一公子的稱號是跑不掉了。
陳帆的月旦評說不準還要邀請自己去做專訪呢。
正想着美呢,忽聽樑俊笑道:“比拍板磚麼?我覺得沒意思。”
一聽樑俊不願意拍板磚,楚秋雙心裡更加踏實。
看來這個奇首是個繡花枕頭啊。
連板磚都不敢拍。
楚秋雙凌然笑道:“哦,不拍板磚?那殷公子說一說,輸了的人怎麼辦?”
“怎麼辦?”
樑俊衝着他笑了笑,忽而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槍,衝着楚秋九的方向開了一槍。
槍聲震天,嚇壞了所有人。
好在樑俊並不是對準了楚秋九,而是對準她身後的旗杆。
旗杆應聲而倒,咔嚓一聲。
楚秋雙已經嚇蒙了,不知道樑俊到底怎麼做到的。
樑俊看着他,笑道:“無雙公子應該沒聽說過俄羅斯轉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