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不懂這個許願瓶對於我的意義是有多麼的彌足珍貴!”
鬱晚歌控訴的尖銳吼了一聲。
那個許願瓶是嚴潔薇送給自己的禮物,那每一隻千紙鶴,都是她用休息時間爲自己疊的,那裡面承載着的是她們之間的感情!
如今被這個男人給打碎,弄到支離破碎,鬱晚歌心痛到無可附加。
她青絲披臉與容霆琛爭執的樣子落進男人幽暗的眸子裡,讓他瞬間就在胸口處,集聚起來了一團散不開的陰厲氣息。
“該死,對你彌足珍貴是嗎?”
“……”
徒然怒紅了閃爍着血一樣靈光的鷹瞳,容霆琛可怕到近乎可以吃人的地步。
“我要做的就是親手毀了你所珍惜的一切!”
說着,力量殷實的手掌一下子就禁錮住了鬱晚歌的兩個瘦小肩頭兒,繼而,擡起腳,對她的腿彎處,猛力的一踢。
“啊……”
鬱晚歌整個人身子一哆嗦,悲哀低嚎的聲音,近乎是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去喊叫着。
那一股鑽心裂肺,撕碎她全部神經的疼痛,就像是張牙舞爪的吸盤,把她整個人的身子都連同在一起的,向外抽空着她的全部靈魂。
鬱晚歌額際香汗淋漓,疼得皺緊的一張小臉,整個人的身子就像是被千萬只蟲蟻啃咬着一樣,讓她的所有的思緒都渾然麻木了起來。
咬着泛白的脣,鬱晚歌整個人的小臉慘白無比的倒映到容霆琛幽深的眸子裡。
順着鬱晚歌雙膝被鉗制在破碎的玻璃碎片那裡看去,殷紅色的血液,就像是涓涓溪流一樣,漫溢的流滿了她的雙膝。
鮮血,浸泡在了那通透的玻璃碎片中,看上去,就像是綻放在堅.硬冰塊中的泣血曼陀羅,妖冶的用鮮血灌溉着,綻放出來無比驚豔的場景。
血染的一幕,殘忍又冰冷的呈現在容霆琛的眼中,他沒有任何皺緊眉頭,或者說是心裡輕顫一下的疼惜。
那天把鬱晚歌丟棄在幽暗、陰仄的小巷裡那一刻起,容霆琛就不允許自己對她再有什麼憐惜。
這一切都應該是她承受的不是嗎?
這麼多次,自己都想過不去計較之前發生的事情,所以,那次,她被人綁架了以後,他纔會發了瘋一樣的盡全力的去救她。
可是,結果他得到的是什麼!
是這個女人對自己不屑一顧的出逃。
只要想到那天,他傻傻的拿着病號服,準備拉她去看醫生,可最後,等來的居然是她就算是死也要逃走的堅決,他整個人的理智就像是拉開閘的洪水一樣,發了瘋一樣的撕扯着他的理智。
看着那越來越乍眼的血液,深深的蠱惑着自己的雙眸,容霆琛按住她的肩膀,更加深入的往下壓迫着。
讓那些玻璃碎片更加深入的扎入鬱晚歌的皮肉間,容霆琛就像是一隻發了瘋的狼一樣。
“啊!”
鬱晚歌無法承受的尖叫着,淚水,隨着她飛舞的青絲,四處散開的飛飆着。
“鈴鈴鈴……”
隨着那劃破了夜空一樣痛苦的聲音揚起,容霆琛手機的鈴聲“鈴鈴鈴!”的響了起來。
是鬱晚音打來的電話!
閃爍着血一樣凌厲的眸光,在聽到專門設定的手機鈴聲以後,眸光下意識的抖了一抖,繼而,將鬱晚歌的身子,如同丟棄垃圾的一甩。
容霆琛邁着步子,走到一旁,拿出來手機,按下接聽鍵——
“霆琛,你來醫院這裡了嗎?我在樓下看到你的車子了!”
鬱晚音實在是太愛容霆琛了,每天,只要她百無聊賴的時候,她都會在望着樓下那裡,直到確定看不到他的車子,她纔會失魂落寞的回到病*上。
而今晚,她也是實在無聊,就依舊是傻傻的望着樓下那裡,只是沒想到的是,她居然看到了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車子,居然停到了樓下。
首先,彈入她腦海中的第一個念想那就是,容霆琛來看自己了,只是她等了好久,也沒有看到這個男人的身影,耐不住自己心底裡那越來越強烈的感覺,鬱晚音按下了容霆琛的手機號。
被鬱晚音這麼突兀的問着,容霆琛纔想到,自己爲了追鬱晚歌,居然直接把車子停到了醫院樓下那裡。
百口莫辯,容霆琛只好誠實的開口——
“我來醫院了,這邊有些事情需要我處理,我一會兒去看你!”
壓低着那怒火未消的聲音,容霆琛竭力的壓制着控制着自己。
“嗯,好,那我等你!”
只要想到容霆琛一會兒來看自己,鬱晚音滿臉上,都是喜滋滋的笑意。
似乎,就算是自己每天一直盯着他,都不會看膩那種。
掛斷了電話,容霆琛將手機握緊在掌心間。
穩定了一下子呼吸,男人轉過身去。
待他回過頭兒去,整個人,瞬間驚呆了!
容霆琛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原本被自己緊緊禁錮在玻璃碎片上面的小女人,居然,雙膝上面全部都是血,像是一個極力想要生存下去的小草兒一樣,咬緊牙關,臉色慘白像是灰槁一樣,一步一隘的往前面爬去。
隨着她那向前無力伸展爬行的動作,兩條拖了血淋淋的痕跡,無比清晰的呈現在容霆琛的眸子裡。
扎破了的膝蓋,與地面相互摩挲着那些玻璃碎片,讓那些碎片更加深入的陷入皮肉之中。
“該死的,你瘋了嗎?”
容霆琛的身子有了一瞬間的僵硬一樣,便眯起了狹長的眸子,幾個箭步,快速走到了鬱晚歌的身子前。
看着那擋在自己面前,如同神祗一樣高傲的男人,鬱晚歌的心,如同被刀子割傷了一樣,比身體上那傳來的痛,更加劇烈的疼了十倍。
停下來了身子,向旁邊的位置轉換了一個位置,鬱晚歌任由淚水打溼了自己的一張臉,繼而,細細的貝齒緊咬牙關,繼續,沒有了任何理智的往前爬行着。
“該死的,你是想死嗎?”
無法再去忍受鬱晚歌這樣折磨他視覺神經的一幕,容霆琛伸出手去,一把就鉗制住了她的手臂,將她瘦下的身子,拉了起來。
有力的兩個大手掌心,緊緊的抓住着她的肩膀,容霆琛眉眼猩紅如血的冷睨着那一張已經沒有了任何血色的小臉。
“鬱晚歌,你就這麼想死?”
字字稀薄的從男人的齒縫間溢了出來,讓鬱晚歌那本就如同死灰一樣的臉上,浮現出了無比痛苦的表情。
“你……不是很想看到我死嗎?”
鬱晚歌語氣氣若游絲的反問了一句,繼而,淚水,就像是漫天揮灑下來的雨絲一樣,不絕如縷一樣的流淌了下來。
被那越來越蒼白、越來越無力的眼淚,深深的刺激着一雙凌厲的眸,容霆琛抓緊着她的肩膀,劇烈的搖晃着——
“該死的,誰說我想看到你死的!”
粗暴的吼了一嗓子,繼而,容霆琛再也不去顧及鬱晚歌那對自己無比絕望的眸光,直接就將她打橫抱起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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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容霆琛把鬱晚歌重新抱回到醫院那裡,鬱晚歌瘦小的身子,早已因爲失血過多而昏厥了過去。
手術室的燈亮着,裡面,是醫生們在爲鬱晚歌處理着傷口的忙碌場景;而外面,是容霆琛身子有些頹廢的倚靠在牆壁上面的景象。
至今都還在微微顫抖的指尖兒上,沾染着鬱晚歌那溫熱的血液,還沒有乾涸的血跡,就像是綻放在指間的血色花朵,豔麗無比的蠱惑着他幽暗的眸子。
他真的沒有想到,這個小女人,居然可以爲了逃離自己,不惜這麼作踐自己,這真的深深震撼到了容霆琛。
“鈴鈴鈴……”
就在無比靜謐的走廊這裡,忽的,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無比響脆的響了起來,讓一直都是思緒飛脫的容霆琛,微微收回來了思緒。
木訥的伸出手來,容霆琛按下了接聽鍵。
“霆琛,你……還在處理事情嗎?”
鬱晚音問的聲音十分微弱又無力,她生怕自己這麼突然打來的電話,會耽誤到他辦公事。
聽着鬱晚音的聲音,容霆琛的心裡,莫名的,更加的煩亂了起來。
努力壓制着聲音,他微微動了動脣,聲音極度沙啞的開口——
“我現在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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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在衛生間那裡洗了洗手,容霆琛來到了鬱晚音的病房那裡。
看着這個自己心心念唸的男人,這麼真切的出現在了自己的眼中,鬱晚音直接就情緒激動的一把就抱住了容霆琛。
“霆琛,你來了,你總算來了!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隨着那綿延的聲音,她眼中直接就“吧嗒、吧嗒!”的流出了欣慰的淚水。
她真的是好想念這個男人。
對於鬱晚音看見自己以後,那麼情緒激動的樣子,容霆琛的心裡五味雜陳。
“好了,晚音,我不是來了嘛!”
大手揉了揉鬱晚音的頭髮,容霆琛的聲音,又澀又啞的開口。
在容霆琛的懷中膩了好一陣,鬱晚音才止住了哭泣。
可當鬱晚音從容霆琛那裡收回了手的時候,掌心間不由得一溼。
等到她收回手,在燈光下定睛一看,才驚異的發現,她掌心處出現的居然是一灘還沒有乾涸血跡的血。
“霆、霆琛……你受傷了嗎?”
直覺性的反應,鬱晚音認爲容霆琛應該是受了傷。
想也沒有想,鬱晚音下意識就開始在男人的身上,目光緊張無比的到處打量起來。
被鬱晚音用審度性的眸光注視着,容霆琛抓住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間。
“晚音,我沒有受傷!”
“可是,你身上的血……”
“叩叩……”
房門被叩響,讓兩個人的身子都一怔的望向門口那裡。
“進!”
接到你們人的肯首,醫護人員神色慌張的走了進來。
“容先生,鬱小姐因爲長期貧血的原因,外加營養*,她現在已經陷入了嚴重失血狀態,而醫院血庫這裡的血液都被用完了,剩下血型完全匹配不上鬱小姐的血型,沒有了血液爲鬱小姐輸血,鬱小姐有着極大的生命危險,請您想想辦法,爲鬱小姐提供一下血源!”
醫護人員慌慌張張的話語剛剛說完,容霆琛下意識的就蹙起了眉頭兒,擰緊的眉心間,是綿延開的冷冽。
鬱小姐?
相比較醫護人員那緊張不安的樣子,和容霆琛那泰然自若的樣子,鬱晚音完全就是一頭霧水。
她完全搞不清楚,這個醫護人員所說的那個鬱小姐,指的到底是誰!
“你……你說的鬱小姐,到底是誰?”
張開嘴巴,鬱晚音不解的開口詢問到。
“呃……是鬱晚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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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說是自己的妹妹失血過多,鬱晚音想也沒有想,直接就找上了醫生,和醫生提出來主動獻血的要求。
可是醫生說,鬱晚音現在本來就是孕婦,而且她現在虛弱的身子,根本就不適宜獻血。
可拗不過性子倔強的鬱晚音,醫生只好從她那裡抽取了200毫升的血液,爲鬱晚歌臨時供血。
捂着用酒精棉球堵着傷口的鬱晚音,從抽血室那裡出來以後,就看見了倚靠在外面牆壁上的容霆琛,正在若有所思的手裡夾着一根菸。
他沒有抽菸,只是任由着香菸,被焰火一寸一寸的在自己指尖兒,逐漸兒燃成灰燼。
“霆琛!”
從身體裡抽走了足足200毫升的血液,鬱晚音明顯表現出來了自己的小臉有些蒼白。
聽到了鬱晚音喚着自己,容霆琛擡起了頭兒,將柔和又心疼的眸光落在了她有些失去血色的小臉上。
扔下了菸蒂,容霆琛邁着步子走上前來,一把就摟抱住了鬱晚音。
沒有說任何的話語,就那樣摟抱着她,就像是珍視着無比珍貴的珠寶一樣,容霆琛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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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鬱晚音所在的病房那裡,容霆琛寸步不離的緊握着她的手。
現在,他真的好珍惜、好珍惜這個懷着自己孩子的女人。
不僅僅是因爲她是自己所愛的女人,也不僅僅是因爲她懷了自己的孩子,而是,她今天的所作所爲,真的深深的震撼到了他。
容霆琛一直都認爲鬱晚音在因爲之前被許慕延污辱的事情、和鬱玄海把遺產全部轉讓給鬱晚歌而妒恨着鬱晚歌,可是,她今天沒有因爲之前的林林種種,而不顧及自己虛弱的身子,主動給鬱晚歌獻血的事情,讓他對她又有了另一個看法。
“好了,霆琛,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在我這裡居然待了這麼久?快回去休息吧,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鬱晚音從容霆琛的大手裡,扯出來了自己的小手,繼而,在他的側臉上,親暱的吻了一下,便催促着他回去休息。
“我再陪你一會兒!”
沒有因爲鬱晚音催促着自己離開而蹙起眉頭,容霆琛又一次抓住了她的小手,放在嘴邊,愛憐的吻了又吻。
“呵呵,好癢!”
鬱晚音嬌笑着,繼而,再次催促着容霆琛回去休息。
知道鬱晚音是在關心着自己,他便在她額頭上落下了一個晚安吻以後,便不捨的離開了病房。
出了病房以後,容霆琛仰頭,長吁了一口氣。
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腳下的步子居然不聽使喚,直接就鬼使神差的來到了鬱晚歌所在的病房那裡。
“吱——”
病房被支開了一道門縫,容霆琛晃着俊美挺拔的身子,走了進去。
來到病*邊,黑闕的眸光,居高俯下的打量到鬱晚歌那一張沒有任何血色的小臉兒上,整個人的心,莫名的又一次顫抖了一下。
只要想到這個小女人今天那虛弱向前爬行的樣子,他的心裡,就像是被一計悶雷所擊那樣,至今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深深震撼着。
下意識的擡起骨節分明的長指,直接就輕盈的附上了那一張弧度圓滑又柔美線條的小臉。
此刻,巴掌大小臉的鬱晚歌,就像是一個沒有了任何生氣的玻璃娃娃一樣,倒映在男人的瞳仁中。
看到這樣一個被自己折磨到瀕臨崩潰邊緣的小女人,容霆琛眉峰有些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順着那沒有任何溫度的小臉下滑,感受着指尖兒劃過一陣冰涼,下意識的縮了縮指尖。
心絃一緊,他說不上來自己是怎樣一個心理感受。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到底把這個小女人逼迫到了什麼地步,竟然會讓她,連同在睡夢中,都是嗚咽着聲音的皺着眉頭兒。
粗糲的指腹,動作緩慢的揉開了她皺緊的眉心,可無論如何,也無法幫她撫平。
顫抖的握了握手,容霆琛沒有繼續撫摸下去,而是,收回來了自己的大手,在體側默默垂落成了拳頭。
靜靜的深呼吸了一口氣,容霆琛擡手,爲鬱晚歌掖了掖被子,繼而,轉過身子,離開。
然後卻在容霆琛轉身離開的瞬間,鬱晚歌一下子就伸出手,扯着了他的手指。
“嗚……爲什麼要那麼殘忍的對我?嗚……”
睡夢中,那小貓咪一樣睡得極度不安穩的鬱晚歌,一邊悲傷的流着淚水,一邊聲音極度無力不安的開着口。
“嗚……這裡的一切真的都好黑暗、好可怕!媽媽,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嗚……”
淚水濡溼了枕頭一大片水漬,足以看得出來,此刻的鬱晚歌,是有多麼的可悲又可憐!
小手,緊緊的握着男人的大手,就像是在抓着救命的稻草一樣,讓她根本就不捨的拿開……
被那薄涼溫度的小手攥住自己,容霆琛根本就打不開那已經擰緊成了一個結的眉頭兒。
“嗚……現在的我,真的好累,媽媽,我好想你!”
“……”
“嗚……我沒有做任何的事情,你爲什麼不相信我,還要那麼殘忍的對待着我!”
那依舊在斷斷續續的聲音,不絕如縷的在容霆琛的耳邊響起,讓他竟然不由自主的反握住了鬱晚歌的小手。
“只要你乖乖的,別再惹怒我,我怎麼可能對你殘忍!”
男人字字清晰的落下了話語,繼而,把鬱晚歌的小手,放回到了被子裡,邁着優雅的步子,身子頎長的離開了病房這裡。
當容霆琛離開了鬱晚歌的病房的時候,鬱晚音倏地從暗處走出來了身子。
只要想到她剛剛透過病房的房門窗子那裡,看到了鬱晚歌拉住了容霆琛的大手,她整個人的周身上下都散發着陰冷的戾氣。
暗自將垂落在體側的小手握緊成了拳頭兒,鬱晚音轉身,邁着步子,重新折回到了病房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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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晚歌在迷迷糊糊間,足足昏睡了一整個半天,才輾轉清醒了過來。
可當她還沒有從那一陣脫筋兒一樣的疼痛着反應過來,她的病房的門,便被人毫不客氣的推了開——
繼而,一位不速之客不請自來的出現在了病房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