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班椅中的時候,方信祁思緒飛脫間,不免想到在這裡,自己曾當着公司全部高層的面兒,強-暴了夏帆的場景。
不自覺的,有一絲痛苦的精芒,飛速的在他的眼底閃現而過,但僅僅是一瞬間以後,他便恢復如常神態。
打開了之前的文件夾,在其中一個藍色的文件夾裡,他找到了夏帆履歷表。
看着裡面僅僅是一張藍底的一寸照,他心裡的某處,就有被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的感覺。
這段時間,他沒有去聯繫夏帆,不僅僅是因爲阮勁鬆的事兒,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一再被自己傷害的女人,而是他發現,自己面對她時,變得怯弱不堪。
看到神情清冷的小女人,他不免會想到那些令人髮指的傷害。
方信祁自知一向殺伐果斷,手段凌厲,他的狠,他比誰都清楚。
那些不堪忍辱負重的傷害,加註在夏帆的身上,殘忍程度,堪比惡魔。
閉上眼,他將頭枕在椅背上。
那種心臟被抓緊,一沉一浮的感覺,讓他如同置身在海洋中。
他想見到夏帆,也想把自己全部的好都給予她,只是每當他想要有所行動的時候,所有的堅持,還是瓦解個粉碎。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個自負的男人,但是因爲夏帆,他變得自負,變得連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他想要知道夏帆過得是否安好,但還害怕聽到關於她的消息,以至於,阮勁鬆事情之後,他們兩個人沒有任何的來往。
再睜開眼時,方信祁舉高手,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雙“f”戒指,迎着窗櫺灑下的陽光,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光線反射到他的眼底,灰色的瞳仁,緊緊的瑟縮了幾下。
拇指轉動了幾下無名指上的戒指,跟着,站起身,他拿起桌案上的車鑰匙,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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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信祁驅車去了夏帆的公寓那裡。
兩年都不曾有人住,夏帆家門口那裡,有一層厚重的灰塵覆蓋。
打從阮懿被不明身份的人劫走,再到夏帆墜崖身亡,這個家,變得空蕩蕩的。
兩年來,他每次出差到涼城,都會來這裡,只因這裡,每讓他來一次,都會不自覺的找尋到有關夏帆存在的氣息,
很多時候,就這樣一個存在的念想,都會讓他覺得夏帆並沒有因爲那次墜崖而死掉。
“吱——”
門軸轉動的聲音,詭異的響起。
方信祁進了屋,踩着有寂靜無比的地板上,有“吱呀、吱呀”的聲音,在地板上細碎的響起。
他看了眼擺在電視機那裡的夏帆童年時在部隊大院的照片,鋒銳的眉心,不自覺的放柔下來。
那是一張夏帆站直身體的照片,穿着迷彩服的她,頗帶幾分軍人的風姿,讓方信祁有好長一段時間,將這張照片錄了副本,用作他的手機屏保。
點燃了一支菸,瀰漫開的尼古丁的味道,混雜着灰塵,有些嗆鼻的充溢他的感官世界,但他絲毫不在意。
在房間裡四下逛了一圈,他接到了手下打來的電話,去了陽臺那裡。
待電話那邊的人,將事情報告完畢,他鷹一般冷鷙的眉眼,再度泛起了翻天覆地的冷冽。
狹長的瞳仁收緊,微芒帶着危險氣息的迸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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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帆想要去看她二嬸,但想到夏柏那張對自己恨之入骨的臉,以及如果夏柏把事情告訴年毅南,會把事情變得棘手化,她打了電話給樑倩,想要約她出來。
被樑倩告知自己,說夏柏去國外走秀,自己不用避諱她的存在,夏帆還是軟下心,提着幾樣水果,去了樑倩的住所那裡。
對夏家,她雖然不再有義務去管他們,但是血脈相連的緣故,讓她終究無法割捨與他們血濃於水的親情。
而且,夏帆莫名對夏家有愧的感情,讓她想要儘自己全部的可能,把最好的補償給他們。
夏帆到樑倩住所那裡,是夏宇航給她開的門。
對於自己這個堂弟,夏帆並沒有多少的印象,毫不誇張的說,這是她從夏家淨身出戶到現在十幾年的時間,第一次很正面的與夏宇航見面。
夏宇航也沒怎麼見過夏帆,只是隱隱約約在之前的全家福那裡見過童年的夏帆。
和小時候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夏宇航怔了怔之後,嘴角勾起了笑——
“是堂姐吧?”
夏宇航主動和自己打了招呼,夏帆原本見到夏宇航時不自然的神情,鬆懈了下來。
微笑的點點頭兒,夏帆提着果籃,進了屋。
在玄關換鞋子的時候,夏帆明顯看見夏宇航的腿都受了傷,而且有打了石膏的跡象。
她剛想開口問夏宇航是怎麼弄的,樑倩出了房間,走上來和夏帆打招呼。
“小帆,你來了啊!”
熱情又熟稔的聲音,完全是一家人相親相愛的姿態,沒有任何因爲之前的分家,而有任何不愉快的地方袒-露。
樑倩留夏帆在家裡吃飯,沒有夏柏的存在,夏宇航對她這個堂姐也客客氣氣的,夏帆也就沒有怎麼推遲,留了下來。
夏帆想要進廚房幫樑倩忙,她沒有讓夏帆動手,說“廚房的油煙味大!”,給她推去了客廳,讓她等自己。
拗不過自己的二嬸,夏帆只得在客廳那裡等着。
坐在客廳的沙發裡,看着受了傷的夏宇航,她忍不住的去關係。
“宇航,你的腿怎麼弄的?”
自己和這個堂弟雖然談不上有什麼感情,但是他受了傷,夏帆終究心裡不是很得勁兒。
被夏帆問及到關於自己腿受傷的原因,夏宇航無力的笑了笑,但是他眼底飛速閃過的一抹狠絕,還是被夏帆眼尖的捕捉到。
夏家歷來是涼城首屈一指的紅門世家,夏宇航更是被認作是夏元明未來的接班人。
但是一夕之間家族沒落,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成了涼城衆人恥笑的笑柄,夏帆能想象出來,這樣的打擊,對他來說,有多沉重。
“沒怎麼,就是在工地工作那會兒,被天頂掉下來的瓦礫,砸傷了腿!”
夏宇航並不想多說一句關於他腿的事兒,他也算是鐵骨錚錚的軍校男兒,自己家族衰敗,他只得去工地工作,還傷了腿,這樣的事情說出去,對他來說,是男性尊嚴的一種挑戰,他不想去提這些傷心事兒,只因他還有軍人的血性,支撐他不說苦,不喊累。
兩年時間的經歷,讓夏帆懂得爲人處事的道理,既然夏宇航不想說,她也就不會繼續問他,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不說我了,堂姐,說說你吧,你這兩年來都在做什麼?”
兩年前發生的事情措手不及,誰都沒有從中反應過來,現在事情都過去了,雖然夏宇航也偶爾會想當年的事兒,但他知道,這一切和夏帆沒有關係,都是方信祁那個魔鬼做出來的喪心病狂的事情。
“我這兩年也沒有做什麼,就在修道院和福利院那裡做一些事兒!”
夏帆側輕避重,沒有過多去提及關於這兩年來她經歷的每一件事兒。
她說不出口自己和地下的暗勢力有瓜葛,也說不出來自己這兩年來在吸-毒。
兩個人之間都有不想提及的事兒,對方都把彼此看得很清晰,便也就沒有再繼續話題。
樑倩從廚房出來,中斷了兩個人的談話。
“走吧,都去吃飯吧!”
招呼夏帆和夏宇航去吃飯,樑倩簡單做了四菜一湯。
坐在餐桌旁,幾個人都吃得味如嚼蠟。
雖然三個人之間有親情在,但是沒有了其他的親人在,哪怕是過了兩年,氣氛也還是一樣的冷清。
中途,夏宇航的手機進了電話。
他放下筷子,向夏帆和自己母親頜首後,一瘸一拐的捏着手機去了陽臺那裡。
沒有夏宇航在,樑倩忍不住唉聲嘆氣。
現在的夏家支離破碎,讓她一個婦人獨挑大樑,怎麼說都支撐不起來。
聽得出自己二嬸的無力的嘆息聲,夏帆感想和她說些什麼,陽臺那邊,夏宇航咆哮的聲音,如狼似虎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