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映說完這話後,便發現她哥哥怔住了,久久都沒有吱聲。
崔子映側過頭,看着自家哥哥若有所思的樣子,崔子映低聲又道:“哥,那疊紙在楊姐姐手裡,她們應該會有所顧及,不會在外面說什麼吧?”
問起這個時,崔子映的聲音又有點顫了。
崔子軒摟住嚇破了膽的妹妹,認真說道:“光有那張紙還不行。若是以前太平時,這名單確實是殺手鉗,怕就怕有些個暴發戶出身的,不把名聲當一回事,得再做些什麼讓她們真正害怕才行!”
接下來的一路,崔子軒一直鎖着眉不說話,整個人還有點精神恍惚。他把崔子映送到閨房,又陪着她入睡後,便召來阿五等人一連下達了好幾個命令。
就在衆護衛領命離去時,一個門子送來了一個包袱,說是隔壁的楊夫人送來的。阿五把包袱打開一看,居然就是那疊有着衆女的名字並蓋了章的素花紙。阿五連忙送到崔子軒面前。
書房中,崔子軒低着頭,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慢慢翻看着那疊名單。阿五自從知道醉月樓發生的事後,便若有所思着。此刻看到楊氏的字跡和這一疊名單,他忍不住說道:“夫人不是這種字體。”
崔子軒淡淡回道:“她人聰慧,能寫幾種字體。”
說到這裡後,崔子軒一時又失了神,直過了好一會他才捲起那疊名單,啞聲說道:“時辰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阿五應了一聲是,他悄悄看了一眼崔子軒,暗暗想道:公子只怕今晚又要徹夜不眠了。
姜宓送出那疊名單後,自覺已把崔子映的事交給了崔子軒,以後再有什麼變故也與她不相干了,便回到寢房飽飽地睡了一個懶覺。
第二天姜宓是被婢女們叫醒的。
今天的事非常多,姜宓連忙起了塌,重新沐浴更衣後,姜宓便坐上馬車朝着皇宮駛去。
隨着衆臣入了宮後,姜宓在那些早朝的大臣們不時看來的目光中,朝着一個的太監說道:“幽州楊氏拜見陛下。“
幾乎是姜宓的名號一出,衆臣便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幽州楊氏,果然是個罕見的美人。間中,也有幾個大臣定定地看着姜宓打量了一會,神色莫測。
那太監接過姜宓的摺子後,點了點頭便入了殿中。
這時,早朝時間已到,衆臣絡續入內,姜宓沒得允許,老老實實站在臺階處侯着。
侯着侯着,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楊夫人?”
姜宓連忙回頭,這一回頭,她便對上了身穿將軍服飾,正大步而來的趙氏兄弟。
這一年,姜宓因爲輸送糧草的關係,與趙氏兄弟也打過幾次照面。她雖然面目已改,可人和人相處時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場,趙氏兄弟便是這樣,雖然世人都辯幽州楊氏放蕩,可這兩人打從第一眼見到便對楊氏有好感。
因現在是上朝時間,趙匡義脫口叫出姜宓的名字後,也沒有停留,兩兄弟一前一後,都是朝着姜宓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然後在經過時,趙匡義笑道:“等得空時,得爲夫人接風洗塵纔是。”
姜宓自是連忙應承。
就在趙氏兄弟走了後,又有一隊人馬過來。姜宓回頭一看,她不由一僵,來人看到是她,也是臉孔一沉。
這個前來的人,一身明黃的太子服飾,可不正是柴宗訓?
若說以前,柴宗訓是對姜宓有些興趣,當然,他特別是對幽州楊氏的財富感興趣,那麼現在,他們兩人就只剩下仇恨了。姜宓恨柴宗訓那般算計於她。至於柴宗訓,他的太子之位險些因姜宓不保,自也是恨她入骨。
事隔一年再見到仇人,柴宗訓揮了揮手,讓衆人退下後,他負着手踱到了姜宓面前。
徑走走到姜宓身前,柴宗訓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後,淡淡地說道:“這汴梁城可不是幽州,夫人當心水土不服,來了就回不去了。”
在世人眼中,幽州楊氏除了自己那些個屬下外,在汴梁城這等天子腳下,她一無勢力龐大的親族,二沒有說得上話的朝中知交,還真得伏低做小才成。
說到這裡,柴宗訓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皮子,他湊近姜宓,低聲又道:“我那表妹自從昨日醉月樓歸來後,便一直對夫人喊打喊殺的,看來夫人這沒有自知之明的能耐,還是一如去歲!”
原來昨天的貴女中還有一個是柴宗訓的表妹啊?姜宓心下琢磨,臉上卻不是動聲色,她笑盈盈地回道:“殿下放心,楊氏定然會在汴梁城裡過得好好的。”
姜宓的話一落,柴宗訓便哧的冷笑了一聲。這時他也不能再耽擱了,便不再理會姜宓,緩步朝着大殿走去。
又過了一會,一個太監過來向姜宓宣旨道:“楊夫人,陛下說了讓你改日再來。”
姜宓也沒有想到一次就能見到柴榮,她低頭福了福,轉身便朝宮外走去。
哪知,她剛剛來到宮門口,又有一隊太監急匆匆而來,那當頭的太監遠遠看到姜宓,便尖聲喝道:“前面的人可是楊夫人?皇后娘娘有旨,着楊夫人立刻晉見。”
皇后要見她?
雖然這位皇后素有賢名,可她也是柴宗訓的生母。
姜宓蹙了蹙眉,並沒有猶豫多久。皇后有令,她也不敢多做耽擱,她轉身提步,跟在那幾個太監身後便朝皇宮深處走去。
皇后宮中正是熱鬧之時,這裡除了各位嬪妃,還有崔子軒的祖母崔老夫人。
崔老夫人身份貴重,自是坐在首座。
皇后因是與柴榮一路打拼過來的,三十七八歲的年紀並不顯得年輕。她與崔老夫人說笑了一陣後,一個婢女急匆匆走來,湊近皇后耳邊低語道:“楊夫人過來了。”
皇后點了點頭,她低語道:“可都安排妥當了?“
那婢女應道:“娘娘放心。”
皇后點了點頭,又低聲交待道:“讓宗訓下朝後也來本宮這裡一趟。”說到這裡,皇后脣角含笑,輕聲又道:“告訴太子,這次可不能再任性了,這次得了人家的身子,雖然對方也不講究貞潔,可畢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到時本宮給她一個名份,太子可以好好與她過日子,別好賴不分大叫大嚷地拆本宮的臺。”
那宮婢應道:“娘娘的苦心,太子殿下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