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哼了一聲說:“章惇這個賊子可惡,皇上天縱之才,豈是他那種小人可以看懂的。對了,皇上,今天蔡相上書說重定黨籍後,以司馬光爲首,曾布、章惇等亦在其內共三百零九人,建議‘命黨人子弟不問在官與否,一律不準京。另刻元祐黨人碑石於廟堂,書其罪狀讓天下人都知道。’”
宋徽宗趙佶點點頭輕聲說:“准奏,讓蔡相安排人去辦理吧。宿愛卿,遼國使團可走了,這次他們是否滿意?”
宿元景躬身答道:“回皇上,遼國使團對我們的接待是十分滿意,西夏則未必滿意。耶律行他們正在回去的路上,但遼廷七大高手排名第二的蕭嶽已經隨商團前來,估計明日就可到開封;西夏副使賞志晃和高麗使者樸正光沒有隨團離開。”宿元景又詳細地彙報了這幾天的經歷,包括沈偕的綿掌等事。
宋徽宗點點頭問:“宿愛卿,你估計蕭嶽到開封所爲何事?”
宿元景回答說:“依遠景愚見,蕭嶽本是爲魚腸劍而來,也是爲遼國立威而來。賞志晃和樸正光沒有走,恐怕也是有此心志,千古奇兵的誘惑不容小覷。都亭西驛報告長空幫與西夏使團接觸多次,幾經打探,他們談的是鹽的事情。”
宋徽宗的身體動了動,西夏王朝因擁有寧夏周圍的花馬池等鹽池羣,經濟上也就靠鹽業與大宋抗衡。當年宋仁宗與李元
昊談判時,什麼都答應了,唯獨西夏提出的每年輸出“十萬擔鹽”的要求不與理會,只要西夏的鹽不能賣到中原,就相當於絕了西夏的財路,於是宋夏的“鹽戰”經久不息,狼煙四起。西夏從商家到官府,都千方百計鼓勵宋夏之間的鹽業走私;宋朝則全力以赴地杜絕走私,當年范仲淹、晏殊和呂夷簡這些宰相都是從鹽官升上來的,宋徽宗也是全力支持宋境中博州的宋鹽,
楊戩字斟句酌地說:“長空幫在宋遼之間就是做走私的,博州又在其勢力範圍內,如果他們和西夏達成走私鹽的協議,國家危也。這次聽說唐魂親自前來,可見長空幫的重視程度,不過皇上,我們也可趁唐魂在京,擒賊擒王。”
“不妥。”宋徽宗搖頭說:“去掉一個唐魂,長空幫還會再選出一個幫主,楊戩,你把情況向蔡相通報一聲,讓他和刑部想想辦法,徹底地解決此事。”楊戩和宿元景都聽懂了宋徽宗的意思,長空幫要麼服從大宋的管理,要麼就消亡。
楊戩應了一聲說:“皇上聖明。刑部剛剛傳來調查杜雯的消息,她是襄陽人,今年孤身到的開封,樂藝不錯,與上上下下的關係也處得很好,平時工作外都呆在樊樓。穆芙和周雅仙是三年前到的樊樓,打探到的情況也比較正常,穆芙有個哥哥穆橫在禁軍中,周雅仙的父親周成是郊外的農夫。”
宋徽宗頷
首問:“沈偕呢?”
楊戩說:“根據在京中的朱勔和蘇湖一帶的人說,沈偕的父親沈百清是由兩浙路湖州南潯鎮遷徙至吳興。在當地購置了千畝良田,又招募流民開拓荒地,沈偕負責他家的絲綢買賣,從開封到蘇州到高麗一線,這次沈偕進京就是和高麗商團洽談生意。至於他是否會武功這事都不清楚,只是有人說沈偕小時候在湖州曾經失蹤過一段時間,沈百清當時說兒子到舅舅家去了。”
宋徽宗深思片刻,突然掉轉了話題:“遠景,你說練武人對魚腸劍感興趣是不是就像我喜歡字畫一樣,那麼習文練武到最後是不是境界也是一樣?”宿元景和楊戩稍稍一愣,但並不驚訝,宋徽宗本是才情天子,思維的跳躍和視角都不同於常人。
宿元景躬身說:“依微臣所見,境界應該是相同的。剛開始是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着迷時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最後是夢魂無據,惟有歸來是。”宿元景不愧是才子,一段話用了晏殊、柳永、歐陽修三人的詞。
宋徽宗喜歡的就是宿元景這個調,聽後回味說:“‘惟有歸來是’這句雖少意境,但卻是最妙,有返璞歸真的作用。人真到了那個地步,可謂高處不勝寒,平淡纔是最需要的。”不自覺中,宋徽宗說了句蘇東坡的句子,這可是犯禁的,楊戩和宿元景只當做什麼都沒聽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