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啊,當沈雲在發現楚揚有解開冰河時代的解藥那時,就覺得依着他們之間的‘乾親’機會可以得到這玩意。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儘管楚揚對沈雲在這個乾妹妹的印象不咋的,但正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暫且不管她自認楚天台的乾女兒有什麼居心,僅僅因爲她喊過楚龍賓‘爺爺’的這個份上,他也會無償給予她解藥的,反正這玩意除了配方是絕密的之外,造價也不是多麼的值錢……
可楚揚根本沒有想到,從小就精於算計、總是習慣了在給人做事或被人要求做事時都要權衡得失的沈雲在,卻不想靠着‘乾親’的關係來得到解藥,因爲那樣肯定得欠華夏楚家一個人情。
既然是欠人一個人情,就得還,尤其是這個人情還有可能牽扯到華韓兩國高層的未來利益,所以沈雲在不想欠楚揚人情,從而靈機一動的利用楚某人給她想療傷的‘善心’,上演了這出讓他有口難辯的好戲,繼而輕而易舉的得到了她想得到的東西。
看到沈雲在顫抖的手停在自己掌心上方,倆眼珠子來回的亂轉,柴慕容就皺了皺眉頭說:“怎麼,你是不是以爲我現在拿出來的解藥是假的,所以不敢用?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可就收回來了。”
“不敢、不敢!我、我只是太激動了!”沈雲在自然不會捨得把這個機會浪費掉,趕緊的停止了胡思亂想一把抓起那顆黑色的藥丸,仰起下巴的就填進了嘴裡,嚼都沒有嚼一下的就這樣嚥了下去。
“唉,你這樣着急做什麼,難道不怕噎着麼?”見沈雲在這樣迫不及待,柴慕容心中連連冷笑,臉上卻帶着憐憫的嘆了口氣扭頭說道:“楚金環,你去給她倒杯水來。”
“是。”楚金環答應了一聲,轉身走到船艙一角的飲水機前,拿了個一次性紙杯接了一杯礦泉水走了過來,直接遞給了沈雲在。
沈雲在現在也知道自己剛纔的吃相太難看了,未免有損她的形象,於是就半垂着頭的低聲道了聲謝,接過水杯慢慢的喝了下去。
從柴慕容給沈雲在解藥,到楚金環給她遞水的這段時間內,站在一旁的楚揚一直都沒有說話,但眼裡卻微微帶有了一絲不忍。
等沈雲在將喝乾的水杯還給楚金環後,柴慕容覺得就算是沈雲在用力吐也吐不出後,才轉身看着楚揚說:“楚揚,我記得昨天你交給我那些冰河時代的解藥時,曾經提醒我千萬不要把盒子的顏色弄混了,因爲其中有一種夾雜了別的成份,在解開冰河時代的同時,卻會讓服用者又中了一種比冰河時代更厲害的毒,是不是這樣呢?”
柴慕容的這句話話音未落,沈雲在和楚金環她們的臉色,都是齊刷刷的一變,全部向楚揚看去:什麼,解藥竟然有兩種!?
看在你是我乾妹妹的份上,本來我想無償的把你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的,可誰知道你卻自作聰明的玩了這麼一手,這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看着臉色蒼白的沈雲在,楚揚無奈的苦笑了一聲,嘆了口氣的說:“是的,當初我曾經提醒過你千萬不要搞錯了。紅色盒子中的,是真正的解藥,服過之後一勞永逸。但白色小盒子的解藥,卻會讓人在解掉冰河時代的同時,也中了另外一種更厲害的毒。”
“啊!!”
“啊!?”
沈雲在和柴慕容齊聲發出了一聲驚呼,前者是被嚇得,而後者一看就是裝出來的,而且還煞有其事的猛地一跺腳:“呀,剛纔我給沈雲在服用的就是紅色盒子中的啊,你既然知道這個盒子中裝的藥丸是夾雜了其他毒藥,那你爲什麼不提醒我拿錯了?”
“當時好像你不讓我說話吧。”楚揚說完這句話後,忽然莫名其妙的感到很累,根本不願意再看沈雲在那忽青忽白的臉色,轉身走出了船艙。
在艙門被用力關上後,楚揚深深的吸了一口略帶鹹味的空氣,心中的鬱悶之情多少的淡了一些,他緩步走到船頭,坐在下午坐的那個地方,望着墨藍色的海面,喃喃的說:“以前在看電視或者看書時,裡面的女主或者女配角一個個都那麼可人、善解人意的。可圍繞着我身邊轉的這些女人,爲什麼卻有那麼多擅於心機的?假如就這樣一直生活下去的話,會不會感到很累呢?”
沒有人回答楚揚的話,只有越來越急促的海風從西北吹來。
海上的天氣本來就涼爽,尤其是到了夜晚的時候,老天爺總會在沒事幹的時候下場小雨啊大雨啊暴雨啥的玩玩……這不,楚揚在進船艙前時頭頂還有着無數繁星在閃耀,可不大的工夫後,卻有豆大的雨點被西北風夾裹着噼裡啪啦的砸在海面上、漁船和他的身上。
冷雨越下越大,但楚揚卻沒有動,他現在很想徹底的冷靜一下,或者說想遠遠離開這個充滿了爾虞我詐的現實世界,儘管身後不遠處的船艙中,有他這輩子都放不下的女人,他現在只想在這兒淋雨,想仔細想象一下人活在這個世上究竟是爲了什麼。
咔嚓……隨着一道猶如蛟龍般的閃電,從漁船不遠處的海面上由上至下的將漆黑的夜空撕成兩瓣,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雷,使漁船上方的燈光猛地搖晃了一下,整個船體也被隨後掀起的浪花給顛起,隨即又猛地落下,可楚揚就這樣坐着,坐在大雨中一動不動。
楚揚在重金僱傭這條專門走‘黑道’的漁船時,曾經告訴船主:你們只負責將我們偷送到華夏的南海,不用打聽我們的來歷,更不要問我們任何的問題,甚至在沒有必要時都不能和我們說話。假如你違反了這些的話,那另外十萬美金的訂金就別想得到了!
正因爲船老大得到了楚揚的嚴厲警告,所以他們纔在這些人登船後,一直沒有露面,甚至在看到他淋雨時,也裝看不見:跑一趟華夏南海,就能得到二十萬美金的生意,這可是百年不遇的大買賣啊,船老大自然不會傻到來觸犯這些規定了。
俗話說誰的孩子誰心疼,誰的男人淋雨誰着急,船老大在楚某人淋雨發呆時,自然不會多管閒事,但柴慕容卻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儘管她也從楚某人剛纔離開船艙時的臉上看懂了什麼,也很想他一個人獨自冷靜冷靜,不過這雨越下越大,她要是再呆在船艙中的話,楚某人被暴雨澆的感冒了倒是小事,要是讓楚金環三人質疑她也太沒兩口子滋味了那該咋辦呢?
所以呢,就在楚某人剛想仰天大吼老天借他一雙慧眼,讓他把這個世界看的清清楚楚時,撐着一把雨傘的柴大官人,小心翼翼的走到了他的身後,然後慢慢的蹲下,右手舉着傘,左手攬住他的脖子,嘴巴靠近他耳朵柔聲說:“楚揚,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厭倦這個世界?”
楚揚沒有說什麼,因爲柴慕容不是商離歌:他可以在感到茫然時在九兒姐懷中痛哭一場,但卻不想在柴慕容面前流露出一絲這樣的意思,因爲她比他小,她現在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女人,他該給她內心刻下一個頂天立地大男人樣,讓她知道不管生活中有多麼大的風雨,他都是這樣的堅強不可摧毀!
這是一種感覺,一種男人特有的感覺:男人在需要自己保護的女人面前,寧可承受各種各樣的壓力、哪怕對這個世界產生了強烈的質疑,但他在需要自己保護的女人面前,都必須裝出一副堅強的模樣!
有我在,不管是多麼大的暴風雨,你的世界中就會始終充滿陽光!
這句話就是世界上大部分男人對需要他保護的女人的承諾,儘管他們……他們就像楚揚現在一樣不說話,可緊緊攥起雙手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卻無聲的證明了這一點:這點風雨算什麼?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會給你一個夢!
柴慕容並沒有因爲雨越下越大就勸楚揚回船艙,也沒有因爲他不說話就追着他問什麼,只是挨着他身子坐在滿是雨水的甲板上,和他背靠着背的說:“在以前的時候,我總是覺得你有眼無珠、良心都被狗吃了,覺得你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瘋子,甚至更懷疑你神經是不是有問題。可隨着我們走過這麼多的風風雨雨,我才終於發現,你是那種特別重感情卻又優柔寡斷的人。別看論起打架你總是那樣囂張的不可一世,可女人的問題卻會讓你頭疼欲裂,甚至會落荒而逃,就像是剛纔。”
楚揚還是沒有說什麼,就這樣定定的望着已經完全被暴雨所覆蓋了的海面,好像傻了那樣的聽柴慕容一個人在這兒叨叨:“同樣,還是在以前,我一直以爲我做爲一個女人爲你已經犧牲了太多太多,承受了太多的不公平。可當我被抓進鬼門後,終於有了定心來思考的機會。當時我想的最多的一個問題,就是假如我當初沒有那樣處心積慮的算計你,而是學那些無數個甘心付出的女人那樣對待你,那麼我今天還會不會呆在這兒等死?都說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其實這時候,最先改變的應該是思想。就在我以爲我馬上就會被處死的時候,我忽然醒悟了。”
楚揚忽然說話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其實對你挺好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