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避嫌,李馨和艾麗斯晚上都回到縣城旅社去睡覺,白天就過來臧家老宅,這樣過了一個星期,感覺到臧水根確實沒有大礙,李馨就準備回上海去。這樣在這裡待着也不是辦法,再說她在上海還有不少事情。可是被艾麗斯攔住,說是有要事商量。李馨就問,“說吧?啥事兒?”
“李馨姐,我知道你是經商的,不在乎那麼一點錢,如今三哥情況這個樣子,即便是醒了,一時半會兒很難去上班。再說水渠工地還得繼續,你不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李馨一聽是這件事兒,她就知道艾麗斯不瞭解她和臧水根之間的真實情況,更不瞭解她已經資助了這個水利工程,並且還有言在先,只要水根開口,多少都可以盡力。想到這兒,李馨笑了笑,說,“艾麗斯,你算是半個臧家兒媳婦了,可我什麼也不是,憑什麼幫他?”
“李馨姐,我三嫂都叫過了,你還要瞞我,周先生都看出來你和我三哥關係不一般,就算是這些不算,難道你跑了上萬裡回國看三哥,還不說明問題嗎?”看來艾麗斯也是冰雪聰明,說起話來確實是滴水不漏。
“你三哥他在生意上幫我很多!”李馨確實有點說不清楚。
“姐,我也不多說了,這樣你看好不好,這一段時間,我正準備以臧家的名義籌備一個學校,也算是我們爲這裡做一點好事兒。這事兒我和焱根商量過,只是從來沒有跟三哥提過。要不咱們一起給他做工作,讓他牽頭,我們出資,你覺得怎麼樣?”艾麗斯這個鬼靈精,真是會算計,不過,李馨不圖這個名,就說,“嗯,這個主意不錯,只是我要是和你一起資助建了學校,可就沒有更多的錢去建設水庫啦!”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跟姨夫,也就是鞠省長說了,他會撥些點兒款項來建設水庫的。”艾麗斯這樣說,是因爲她還不知道她姨夫撥的資金已經被遊小行給裝進了自己的腰包。
“那好,咱們說定了,你我各一半,到時候你告訴我一個數字,我把錢打給你。具體招生的事宜你也要幫忙一起弄啊?”李馨知道建一所學校確實是一件好事兒,不過她不想在臧水根不瞭解情況下就決定下來,於是說,“艾麗斯,你最好預先把這件事先給水根說一下,徵得他同意再着手籌備。”
“嗯,當然。看來還是李馨姐你想得周到!”
李馨走了,臧水根突然覺得少了點什麼。不過他也很清楚李馨不可能天天待在這裡,她還有她的生意。就這樣又過了半個月,臧水根可以出來走動,就迫不及待地套車去了工地,可是到了工地一看,一個人沒有,心裡就窩了一肚子的火氣。他馬不停蹄去了棠梨家院子裡找二哥,可是二哥也都不在。他就安排人到南山去找,一直近了天黑,去的人回來說,二東家明天過來。沒辦法臧水根晚上就住在那個指揮部的房子裡,他還是第一次到這裡來住,過去都是過來轉一圈就離開。今天他住下來,才發現這裡真不賴,像個世外桃源,正好現在是初夏時節, 到處都洋溢着綠色的世界。山坡上各種果樹,各種花,漫山遍野,着實好看,就是躺在牀上透過寬大的落地窗都能享受到這美景。他後悔沒讓李馨留下來到這裡看看,雖然比不上瑞士優美的風景,可是這裡也別有洞天,並且從感情上,不比瑞士差到哪裡。不過,這些也只是想想罷了。
因爲沒有開工,這個所謂的指揮部顯得就很冷清,不像過去他到來時,總是人來人往的,顯得那麼熱鬧。重要的是房間好幾個月沒人來住,地板上傢俱上都蒙了一層灰塵。跟隨他前來的小夥計,趕忙動手打掃衛生,而臧水根就跑去廚房看看。到了廚房,他倒是很激動,這裡所有家庭需要的用具全有,只是媒火是個黑瞎子。他想動手找些柴火,把火生着, 可是這幾年不親自動手侍弄這些傢伙什,幹起來極不順手。弄來弄去,除了一屋子煙霧之外,還是沒有把火生着。這時候,門外就傳來麗娟的說話聲,“你以爲你什麼都能幹?讓我來吧!”
“我從診所回家,發現你還沒有回來,就知道你跑到了這裡。我擔心你去爬山,也就趕緊過來。”
“你看我已經完全好了,每天還是待在屋裡,實在是無趣。”臧水根搖晃腦袋抖抖肩說。
“你要是確實想幹活,就回縣裡,那裡很多事兒等着你呢!”
“我也是這樣打算的。只不過今天在這裡沒有見到二哥,所以就想留下來在這裡待上一夜,明天見個面,我就直接去縣裡。”
他們說着話,麗娟已經把火生着,看到那些煤炭慢慢地燃紅,臧水根就覺得麗娟已經完全金上化了,甚至有時候他自己都忘了麗娟是個日本人。不過,想到這裡,臧水根覺得又愧對麗娟,不管怎樣,人家從海那邊跑到海這邊,自己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對李馨大姐表示親近和曖昧,可是這個女人竟然什麼都沒說,並且一如既往地心疼自己,難道這不是一種愛嗎?也許這種愛比自己對於李馨姐那種愛還要高尚呢?
晚飯煮好了,雖說簡單,可是臧水根吃起來覺得尤其好味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麗娟竟然能杆出這麼好的麪條,這可是當地媳婦們的拿手好戲。就是臊子的味道也和娘做的差不了多少,他就愈加覺得愧對麗娟。所以晚上他就拼命地補償麗娟,這也是他出事故以後這幾個月第一次這樣。弄得麗娟都不知道是爲啥,完事後還問,“你怎麼這麼厲害呢?”
臧水根只是笑笑,也不搭話。似乎聽到麗娟這樣問,他也心裡有一種滿足感。
天亮後,二哥臧樹根就到了,看到水根跟沒事兒人似的,走過來,雙手抓住三弟的肩膀說,“老三,真的一點兒後遺症都沒有?”
“二哥,完全好了!”
“這得感謝我這個兄弟媳婦,要不是她悉心照料,我們都以爲你這一輩子可能都醒不過來呢。”說着樹根的聲音變的微小,不過很快他又恢復了來時的狀態,“接下來怎麼辦?”
“二哥,工地怎麼不開工,一個人沒有?”臧水根急忙問。
“老三,你不知道,只從你出了事兒,外面說啥話的都有。總之有一點大家都是相信,咱們這樣弄驚動了山神,這一次是山神發怒,給了一個警告,要是再來一次,不一定是啥結果呢。你說,這個工程還能繼續嗎?”臧樹根給自己弟弟解釋沒有開工的原因,事實上,他自己也開始打退堂鼓。
“二哥,是不是你也相信這種說法?你也相信有山神?”
“也不是非要信不可。可是咱不信也不行啊!”臧樹根顯然是不好意思,“老三,你說說爲啥就那麼巧,爲啥只有你來了,纔會出這種事故,難道不是因爲你是頭,山神纔會對你發脾氣。我看算了,反正也就是花了幾個錢,咱家也虧得起。這樣停下來總比出了人命強吧?”
“二哥,這是你的真心話?”臧水根開始嚴肅起來。
“老三,二哥也不是說一定要停工,只是這勞動力也不好找了,人家都害怕搭進去一條命呢!”
“好吧,二哥,算我看錯了人,我再想辦法找人來幹!”說了這話,水根就表示想離開,可是臧樹根看到自己弟弟這麼堅決,又開始不好意思起來,“老三,你別生氣呀!你二哥也沒說不幹不是。只是確實幹再要把人叫回來,特別是那些匠人們,我估計肯定需要加工錢!”
“二哥,你決定,加多少都中,但是工程一定要重新干起來!我今天得去縣裡,過幾天我回來,你只用告訴我還需要多少錢就是。”
這一次,臧水根叫了麗娟,讓夥計趕了車走了。他知道二哥一定會幹下去的。
剛過中午,臧水根到了縣政府,大家剛吃完飯,都在辦公室打瞌睡。這是山裡人的習慣,到了中午一定要有一段時間午休,就是政府機構也不能脫俗。臧水根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很快就見到遊小行進來,“水根,你真的沒事兒啦?”
“沒事兒了,今天開始我就準備上班!”
“上班不上班不重要,我問一下,你認識一個日本人?”遊小行走近低聲問。
“對呀,我老婆就是日本人。”臧水根就裝糊塗。
“這個我知道,大家都知道。我說上海那裡你除了申龜還認識誰?”遊小行這樣問,臧水根心裡就問,“出了什麼事兒?”不是臧水根緊張,因爲只從日本人佔領了東北,又搞出一個什麼滿洲國,弄得整個國內的反日情緒十分高漲,似乎誰要是跟日本人有瓜葛,似乎就是漢奸一樣。
“這樣,有個日本人,準確說是兩個人,另一個看樣子是東北人。他們來了兩天了,說是來做生意的。但是我能看出來是在等你。”
“他們來我辦公室了?”臧水根有點緊張。
“嗯,但是我把他們打發走了!我派了人盯着他們呢,兩天了,一直在城裡溜達,你知道咱們這縣城不要說兩天,就是半個時辰也就轉個遍,肯定是在等你呢!”
正說話,門口響起了腳步聲,屋內的兩個人都不約而同朝門口看,不一會兒一個人就出現在門口,因爲太陽從外面照進來,來人的臉看不清楚,所以遊小行沒有認出來。可是臧水根第一眼見到,就認出來,來人就是申根大志,只從離開日本,就一直沒有再見到過。偶爾從申龜元太郎那裡聽到過一兩次,也都是提到而已。今天申根大志專門登門拜訪不可能只是找自己做一筆生意吧?
臧水根還是站起來,迎到門口,“申根君,正說你呢,沒想到你就來了。”申根進來,後面果然跟着一個人,可是他沒有進來,而是在走廊裡走來走去。“申根君,我來介紹遊縣長!”
遊小行見來人果然是臧水根的老朋友,他就放心了,就伸手去跟申根大志握手,申根大志多少晚了半拍,才伸出手來,一邊握, 一邊說,“遊縣長,我們見過,不只是見過,你的大名申龜君也多次提起呢!”
聽到來人說認識申龜元太郎,遊小行一下子又緊張起來。雖然他沒有直接和申龜打交道的經歷,但是他非常清楚申龜的真實身份。可是這也讓臧水根心裡一陣迷惑,從來沒有聽遊小行說過他認識申龜元太郎,可是今天怎麼說知道呢?
“鄙人在上海只是一個小人物,竟然讓申龜君掛念。”遊小行說。“你們談,我還有事兒!”
“水根君,聽說你出差了?是去哪裡啦?”遊小行出去後,申根大志就直截了當地問。
“也不能算是出差,身體不好,休息了幾天。”臧水根不想撒謊,因爲繼續撒謊將來很難去圓這個謊的。
“啊,這樣子啊!”申根長吸一口氣,那意思很明白知道是那個縣長在跟他撒謊。“水根君,明秀小姐還好?”
好長時間沒人再提起麗娟的日本名字,就連水根也都差不多忘了這個名字,可是今天申根提起來,覺得很刺耳,不過當着申根的面還是說,“她很好!”
“上海那裡申龜君還希望她能回去,那裡的兒醫院很需要她。當然,我們也很希望你能到上海去,我們可以提供更好的職位給你,更好待遇給你!”然後,他看着臧水根,等他反應。
“水根君,你都看到了,我是中國人,在這裡已經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再說我老家就在這個地方。一下子想去上海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這個我知道, 我們可以提供的條件完全可以讓你滿意,你全家都可以帶去!”
“聽起來確實是不錯的idea, 但是我可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情。”臧水根不想得罪這些人,因爲在那次離開東京的時候,他大概已經猜到了申根的真正身份遠不只是一個商人那麼簡單。
“不用急。大日本帝國的大東亞共榮圈早晚會讓你去上海的。我們需要你們夫婦這樣的人才!”申根這樣說,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雪茄,抽出兩支,遞給臧水根一支, 自己點上火,在口中吧嗒了兩口,狠狠地吸了一下,雪茄煙引燃了,一明一暗的菸頭冒出了些許的青煙,一下子辦公室內籠罩了一層濃濃的雪茄味道。
“水根君,嘗一下,這個煙很不錯,很能提神的。我這次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們這裡金礦的事情,水根君一定不要說不知道哇!”
臧水根心裡一陣緊張。這些日本人的狗鼻子怎麼這麼靈,艾麗斯來這裡的真正目的是這些金礦和鉬礦,可是他還沒有真正着手去做,怎麼就被日本人盯上了?“水根君,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我以前也聽說過這裡在古代有過傳說,說是這裡曾經飛出過金鳳凰,可是至於金礦,我還真沒有見過。不過,要是申根君有什麼具體信息不妨說出來,我可以去打聽打聽!”
“具體信息嗎,我目前手頭也沒有,大本營命令我來找你,希望你能給於幫助。請相信我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如果有一天,你想當官,不要說一個副縣長,就是一個省長也可以考慮!”
“申根君,你看我也不是這塊料!如果你真想了解這方面的信息,那麼我會專門關注一下。要不你也可以在這裡住下來,這裡山裡的環境很不錯呢!”
“水根君,這一次就不住了,等下次來,一定住上一段時間。”
聽到這個日本佬這樣說,臧水根鬆了一口氣。他還真害怕他答應住下來,那樣他就不好安排,因爲艾麗斯還在,也是在等臧水根身體康復,着手去安排金礦的事情。
臧水根和遊小行請這個日本人美美地吃了一頓,還喝了當地的贏河酒,申根喝得酩酊大醉,嘴裡不住地說胡話,“我知道水根君是個好人,雖說你當時騙了我,但是我不怪你,不管怎麼說我都把你當成自己人呢!”
送他回旅店,第二天,他就悄無聲息地離開。
本來臧水根不想馬上進山,畢竟身體恢復得還不是那麼好,可是因爲日本人到來,他突然覺得與其讓日本人去開礦,還不如讓中國人去,於是就叫了艾麗斯一起進山。這樣一去就是十來天,等他們從山裡回來,大致有了一個方案,接下來如何進展就是艾麗斯的事情。不過艾麗斯提出來一個要求,臧水根沒辦法拒絕,最後還是回到穹山凹,和二哥商量了以後,讓大勇去幫助艾麗斯,擔任金礦的頭頭。
時間過得飛快,又到了中秋節,艾麗斯就私下告訴臧水根說,“三哥,機會來了,要不要跟我舅舅說說,縣長的位置就是你的啦!”
“怎麼,遊縣長要走了?”臧水根很是吃驚。
“差不多吧!我也是小道消息,可是往往小道消息更準確!”
“其實縣長副縣長對我來說都一樣,只要能把眼下的幾個小工廠建起來,我也算是對得起我的老家。”
“被服廠遊縣長也算是出了力的。只是鞋廠和醫院幾乎他沒有關係。接下來,誰來負責工廠的管理,這可是一項重要的工作,這個人不但要有威望,還要有能力,還要有生意頭腦。”
“我正發愁呢,山裡邊這樣的人還真難找!”臧水根確實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在他心目中最佳人選就是歐陽明,可是他給歐陽明談了兩次,都被他拒絕了。這讓他很失望。可是到了年底,這兩個工廠就可以正式生產了,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確定廠長的人選。現在又傳來說遊縣長要離開,指望他來考慮這些事情,基本是不可能的。
“學校進展怎麼樣?”臧水根沒有確定思路就不想再談這個問題。
“學校建築已經差不多了,我已經讓人在物色校長和教師。不過預算方面可能很緊張!”
“這個不用擔心,我說過了,既然李馨大姐同意出一半,那麼剩餘一半我出三成,那兩成你負責。這樣應該可以解決問題。”臧水根思索着說。
“三哥,我都聽說了,爲了建醫院,工廠,你把家裡的地都賣了不老少。雖然長輩沒說什麼,可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呀!”艾麗斯提到這事兒,臧水根就不自覺地撓了撓頭。
“怎麼,老四說什麼了?”臧水根馬上問。
“沒有,他纔不管家裡這些事兒呢。”
“那就好。只要你們不反對就好。不過我敢說,這工廠和醫院要是經營的好,過不了兩年一定會賺回來。到時賺錢的時候,也許大家都會眼紅呢!”
“嗯,三哥,到了年底焱根就要畢業,他想到一線部隊去打仗,說那樣可以立戰功,可是危險也很大。你能不能說說他別去前線, 我找人說說在國防部或者其它部門找個工作算了?”說到生活的問題,艾麗斯倒是很像一個小女人。
“按理說,這是你們的事情,不過我的觀念不一樣,也許這也是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一樣。作爲他三哥,我倒是認同他的想法,男子漢就應該上戰場,報效國家。”說到這裡,臧水根打住了,本來他想說如果需要他這個白面書生也一樣願意上戰場呢,可是畢竟這是未來的弟媳婦,不好說的太過。
“好吧!”艾麗斯多少有些失望。她覺得眼前這個三哥和她當初認識的三哥完全不一樣了,那時候他完全是一個技術人員,從來不會考慮家國情懷,可是現在不一樣,這才幾年呀!“三哥,那我回南京去,山裡的事情那個大勇負責。外面的事情我已經安排人和他對接。不過要是他有事,也請你協助一下。”
艾麗斯回南京去了。不過她沒說到底縣長位置的事情該該怎麼辦。在她離開後,臧水根多少有點後悔應該當時答應她讓去跟鞠省長做點工作。可是人已經走了,後悔也沒辦法。
回到老宅,臧水根把這件事兒跟臧克通說了,臧克通一下子興奮起來,“孩子,真沒想到,會這麼快!”
“什麼這麼快?”臧水根不理解老爹在說啥。
“機會呀!人生在最緊要的時候能有幾會?副縣長好當, 可是縣長就不一樣,那是正主兒,是每個人都擠破了腦袋想要的位置。你說老四的那個朋友和省長是親戚,就應該讓她去說句話。可是也都晚了,如果遊縣長真的決定要走了,估計上面走已經定好了人選。”臧克通自言自語,一種剛剛興奮的心情立馬成了擔心,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想了一會兒,突然問,“你那幾個工廠啥時候弄好?”
“快啦,也就是一兩個月的事兒,正常的話就是過年前後。”臧水根也不知道老爹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關心起工廠的事情。
“這樣子,你趕緊安排,工廠早一天開工。其它事兒你就別管了!”
很快,剛過了中秋節,遊縣長要離開的消息在整個縣城滿天飛。可是遊小行不在,臧水根沒法確認消息的真實性。他很想打個電報問一下,可是又覺得這樣做不妥。就在他着急的時候,遊小行回來了。一進辦公室,第一件事兒就是叫臧水根過去。這在他過去一年的時候比較少見,以前都是他有事兒自己過來,隨說兩間辦公室是挨着的,可是意義卻不同。
“水根,坐!”遊小行一副春風得意的神情。“大概你都聽說了,我就要走了!不過上面還沒有最後確定。最近我手頭有點緊,看看縣裡能不能挪用一點資金,你也知道,上下打點,那一點錢也太不頂花。我必須最後再加一把火,多少個頭都磕了,還能差這最後這一哆嗦?”
臧水根聽了這話知道他要走是肯定的,可是他想挪用公款,其實他知道政府賬戶上的資金都是有限的,能夠挪用的早都被他裝進了腰包。這明擺着想動用工廠的資金。可是這些錢幾乎都是自己家裡的和他出去化緣來的, 幾乎和縣政府扯不到一起。
遊小行見臧水根不說話,顯示爲難的樣子, 又說,“水根,按理說我早一點走,對你也有好處,這樣不是給你騰出來一個位置。你要是覺得想出任這個縣長,我就向鞠省長舉薦你。”
要挾,爲了錢,遊小行什麼都做得出來。當然這一年他們合作還是不錯。不過他能不能爲自己說好話不知道,但是臧水根心裡清楚,他要是想說壞話肯定會起到很壞的作用。也許這也正是他想借錢的理由。臧水根心裡明白這錢非借不可,否則且不說自己能不能坐上縣長的位置,就是眼下的工廠都可能受到影響。畢竟被服廠可是他的關係呀。
最後,臧水根狠狠心說,“遊縣長,你需要大概多少?”
“這個嗎?你看部長那裡,怎麼說也需要再給十萬,集團軍那裡也少不了這個數。水根,要不先弄十萬,等我上任以後想辦法找補回來?”
十萬大洋,臧水根心裡知道,這筆錢他必須出。對於臧家來說這可是一筆大錢,可是如果他真的不想當這個縣長,也就算了,如果想當,這筆錢等於是繳了敲門費。臧水根狠狠心還是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