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遊小行說是要走,可是一直到了該過年了,依然沒有他調走的消息。他也顯得很着急,這一段時間他一直待在縣裡,每天都準備着辦理交接手續,到新單位去報到。可是這馬上都要過年了,他也打聽不到什麼原因,不得不安排啓程回老家陪父母過年。但是在他離開之前,辦了一件大事,是張巧珍回來了,死拉硬拽拉着他去了一趟張家,具體情況不是很清楚,到底是很受歡迎,還是應付差事,一直到遊小行帶着張巧珍回上海都沒有半個字透露出來。不過這也不是臧水根關心的,能看到兩個人一起去了張家,臧水根就覺得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到這個時候,臧水根覺得自己那二十萬花得值了。這遊縣長前面剛走,後面歐陽明就傳來消息說是祺姍馬上就要生了,想問一下岳母娘能不能到上海去伺候月子。臧水根就回老宅一趟,給娘說了這事兒,沒想到娘一聽就生氣。倒不是娘不願意伺候自己閨女坐月子,而是她覺得歐陽明和祺姍沒有聽她的話回到家裡來生孩子。所以,娘就賭氣說不去。其實水根知道娘是沒出過門害怕,她這一輩子也就是去過縣裡,她已經很滿足。在她老家,不要說去縣裡,就是鎮上好多人都沒去過呢。臧克通知道這種事兒如果歐陽家不去人,臧家一定得有人過去。可是這過去了一年,除了去年春節和親家見了一面,在後來基本上沒有多少來往,原因大家也都知道,歐陽家覺得丟人,所以,這一次歐陽明的父母去上海的可能性很小。臧克通就和水根商量,打算讓水根過去,可是水根是副縣長,遊小行不在,他也不敢離開。臧家人商量了半天,最後決定臧克通和小媽一起過去。這樣也滿足了小媽駱梓雯的好奇心,也解決了祺姍坐月子的陪護問題。臧水根覺得這個辦法很好,也就打了電報過去,徵求歐陽明和祺姍的意見,結果他們很滿意。其實臧水根知道滿意不滿意,不打緊,只要是孃家人誰去都一樣,真正要坐月子,是要在醫院裡,不像是老家生孩子,接生都是在自己家裡。就是孃家去人也都是一個心裡安慰。
就這樣,吃了臘八粥,臧克通就和小媽一起去了一趟縣裡,和水根見了面,交代了幾件事兒,就匆忙趕往上海。誰能料到,就是這麼一走,臧克通這一輩子就沒能再回來,而小媽則成了外國人,此是後話,以後再表。
臧克通走了不到十天,就傳來了好消息,說是祺姍生了個胖小子,看電報上的文字,就知道歐陽明有多高興。這邊臧水根也替自己妹子和同學加好朋友高興呢,就見到歐陽老伯進來,“水根呀,你知道嗎,我們歐陽家有孫子了!”
臧水根趕緊讓歐陽老伯進來坐下,然後倒茶,然後才問,“你收到電報了?”
“收到啦,剛剛收到就過來給你說一聲。然後我就去你們金上通知一下你爹你娘!”老伯因爲高興,說話都不順溜。
“老伯,我爹和小媽就在上海呢。我娘那裡你不用專門跑一趟,我回去告訴一聲。”
“那感情好,倒是省了我時間,我和你伯母今天就啓程到上海去一趟,我們要親眼看看我們的孫子呢!”歐陽老伯道了一聲再見留步就出去了,看着這個六七十歲年齡的老人聽說自己有了孫子的高興勁兒,臧水根就笑笑,幸虧祺姍會生,得了個小子,要是個妮子,這一會就完了。不過,臧水根也知道,歐陽伯母這一過去,他們之間的恩怨也就直接化爲無形。這也算是歐陽家的孫子給他們帶來的福氣。
臧水根從辦公室出來,就安排回金上一趟,讓娘知道這個好消息,大家都高興高興。可是就見到一個屬下匆忙進來,手裡握着一張紙,臧水根知道那肯定是電報,因爲那種電報局特有的紙張和顏色,他一眼就能認出來,心裡就一緊,難道又出什麼事兒了?
“臧縣長,你的電報!”當那人走近的時候不緊不慢地說。
臧水根接過電報,也忘記說一聲謝謝,就匆忙看電報的內容,一看不要緊,眉頭馬上蹙成一個疙瘩。他又退回辦公室屋裡,關上門,自己坐在大沙發上發呆。他眼前就出現了李馨嬌美的笑臉,似乎在說,“這一次,你肯定跑不了啦!”
按理說,看到電報上說李馨懷孕的消息,臧水根應該高興纔是,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心裡確實別有一番滋味。雖說他深深地愛着李馨,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和李馨姐的關係是名不正則言不順。年初他出事故李馨姐來看他,他只是高興了一陣子,緊接着就感到彆彆扭扭,主要是李馨在,他一直覺得對不起麗娟和兩個孩子。一直到端午節前,李馨離開,他似乎才輕鬆了不少。還有就是到目前爲止,李馨的離婚案一直懸而未決,西方人真是麻煩,在教堂結婚,就一定要在教堂離婚,可是在教堂離婚是異常的困難,不要說貴族身份。臧水根已經知道李馨姐離婚的事情沒有得到紅衣主教的認可,所以這件事只有拖下去,一直到說服紅衣主教同意纔可以得到解脫。這樣李馨姐就一直要向胡安家族盡貴族的義務,因爲她繼承了伯爵夫人的身份。這一年裡,他和李馨姐通了不少信,除了相互傾訴思念之情外,大家都冷靜地思考現實生活,曾經臧水根一度露出放棄的意思,可是李馨還是滿懷信心地鼓勵他一定要堅持住自己的愛情,生活只有純真的愛情才使生命有意義。所以,臧水根有了李馨的精神鼓勵,他還是堅持了下來。這些事他從來沒有也沒辦法告訴任何人。所以,在李馨這件事上,他總覺得愧對家庭和麗娟,所以每當收到李馨的信件和消息,精神就會不自覺地緊張。如今李馨姐竟然懷孕了,當然臧水根知道這個電報的意思,不用說作爲孩子的父親,臧水根有權力知道這個消息,可是遠在地球邊上的李馨打死也不會知道這封電報給她心心念唸的小情人帶來的衝擊有多大。
外面的天黑了,似乎臧水根也沒感覺到,一直到有人進來通知他去陪客人吃飯,他纔想起來,自己還有約會。
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住處,怎麼上牀睡覺。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似乎才清醒,大妹生了胖小子的事情還需要他回家一趟。於是就趕緊穿衣出門,叫了司機回家。
在經過山埡口的時候,臧水根又想到自己的打算,本來要不是遊縣長推遲離開,這裡的收費站肯定已經被他下令取消。可是沒辦法,在遊縣長離開之前,他不想弄得他難堪。不過現在這些人都知道縣裡的這輛車是臧水根的專車,所以也沒人敢再收他的過路費。可是臧水根不是介意自己的過路費,他需要給普通老百姓一個朗朗天日。
到了家裡,娘聽說祺姍生了個小子,一下子激動得哭出了聲。弄得一家老小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兒,都待在自己的房裡大氣不敢出。直到娘止住了哭泣,才說,“水娃,我就應該去那裡伺候你妹子。我真糊塗!”娘用手擦了眼睛,又說,“快點,弄些小米啥的,給祺姍他們寄過去!”
“娘,上海啥都有,你放心吧,我爹他們都在呢!”
不提爹在還好,提了又讓娘傷心,娘又擦了一下眼圈,說,“哦,也是,也是!你給你爹寫封信,就說我說的,一定要他們回來做滿月酒!”
“娘,歐陽伯母都去了上海,他們一定會考慮這件事情,只是路這麼遠,祺姍坐月子,也出不了門, 更不要說幾千裡地的路程。我寫個信說說你的意思,到底怎麼弄,看他們怎麼決定吧!”
娘聽了兒子的話,覺得也在理,就默默地點了點頭。
過年了,到底歐陽明和祺姍還是沒有帶着孩子回來。今年臧家可是沒了去年那種熱鬧。不知道什麼原因,今年二哥臧樹根一早就回了家裡,雖說只是呆了兩天,像去年一樣,初一五更天,他就離開了,但是娘還是很高興,至少說明樹根他沒有忘記這個家。菊妮兒自然更高興,因爲有了男人回來,哪怕就是一年一次,她這個兒媳婦也不會覺得是個沒有男人的女人。
過年期間,縣裡又出現了土匪搶劫的事情,臧水根就覺得很煩。縣裡這兩年已經平安了不少,那幾股土匪該招安的招安,該從良的從良,基本上沒有能夠形成氣候的土匪來禍害百姓。臧水根回了兩次城裡,坐鎮政府,讓警察局出面捉拿這幫土匪。可是,警察局長回來彙報,說是這些人不大像一般的土匪,多少有點正規軍的影子。案破不了,大過年的,也沒辦法,只有交代警察們都長點心,不要再出現這種惡性事件。臧水根回到了家裡,就安排人去找了二哥到穹山凹見個面。
“二哥,這次幾次被搶劫的情況就是這樣,你知道這是誰幹的嗎?”兄弟倆對面坐着,雙手在火上烤着,不時地還能碰到對方的手指。
“聽你這樣說,還真不像咱們這裡的人乾的。不能是正規軍過年沒有糧食出來搶吧?”
“不可能,我已經問了附近的駐軍,他們完全否認。我也覺得不可能。雖說咱們這裡不富裕,可是他們的糧食咱從來沒有缺過。”臧水根解釋說。
“我可聽說,東北不少軍隊打敗仗,都撤到了咱這一帶。難不成是這些狗日的乾的?”臧樹根推測道。
“二哥,道上的事兒,你給問問。只有弄清了情況,我也好做工作。要是他們這樣三天兩頭來騷擾,整天弄得大家心驚肉跳的,我這個縣長也不得安生!”
“中,你給我十天半月時間,我讓兄弟們分頭去問問。不過他們大都回家過年去了。可能時間會晚點!”
“沒事兒。你煤窯咋樣啊?”臧水根關切地問。
“還行。只是我覺得煤窯需要擴大生產,否則一直這樣不死不活的,也沒啥意思。說不了等水渠修好了,他們掙不到錢,又要跑到別的山頭去了。”
“二哥,你有沒有想過,山裡的那些事兒別幹了,專心搞煤窯也不錯,把你的那些兄弟都弄到礦上去當苦力, 要是不願意的,你告訴我,有多少人,也可以考慮去城裡的工廠一部分。畢竟,二哥,那個名聲不好聽不是?”臧水根當着二哥的面說這件事也不是頭一回,可是臧樹根已經陷入了土匪的那個圈子,也不是他想幹,而是他不是一下子能脫身的。
“老三,我給你說個事兒,你一定得保密。前一段時間,有幾個人來找過我,說是那個,你知道吧,想讓我們入夥,我沒敢答應。萬一是假的呢?”臧樹根說的那個在當地就是指武工隊,是那種地下的隊伍。不過這些人像是捉迷臧一樣,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每天到底在哪裡。嶽西縣不管怎麼說還算是平靜,他們幾乎沒怎麼到過這裡,也許是這裡深山老林,沒有他們看上的東西。
“二哥,你可不敢糊塗,這些人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討生活的。咱這裡還好些,聽說在南方他們也都是打家劫舍的。”
“老三,我不知道,等以後再說。如果我們都解散了,就沒了槍,這世道說亂就亂,沒了槍那就是人家說啥是啥。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兩兄弟分手,臧水根回到金上,因爲過兩天就是金上鎮的大日子,一年一度的大會,不管怎麼冷怎麼亂,從來就沒有斷過。不過土匪騷擾一下,對普通老百姓來說,似乎沒人引起重視,大家幾十年上百年來大概也都是這樣過來的。
因爲臧克通不在家,鎮上的大小事情都是吳管家暫時替代的。不過這幾天因爲土匪搶劫的事情臧水根也沒精力過問這事兒,可是到了十五這一天,可是不得了,滿街的人都打了各色旗幟,朝着臧家的大門而來,敲鑼打鼓,好不熱鬧。開始大家也不知道今年這是怎麼了,和往年不大一樣,等人都聚齊了, 纔看出來是咋回事兒。他們擡了匾的,送了紅喜報的,還有就是請願書的。臧水根被推出來接受大家的大禮,就有人出來讀了一封感謝信,信上說了這兩年臧水根爲縣裡和鎮上做的好事兒。接着就是一封請願書,同樣有人讀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臧副縣長年輕,有能力,善良肯做好事,敬業從不騙人,對所有人一視同仁,最後要求省裡任命臧水根出任縣長。讀完以後,當場無數人擠上來簽名。臧水根看到這些,備受感動,他沒想到自己做的這些事一件件都被老百姓記在心裡, 並且還這樣擁戴自己。不過,感動過後,他馬上冷靜下來,覺得遊縣長還在,這樣做不好。等到了晚上,他就叫來吳管家問了個明白,才知道這些事情都是臧克通走之前安排好的。臧水根就覺得爹這是害自己。能不能當這個正縣長,也不是一封請願書就可以決定的。所以他就想說服吳管家,務必不要送這個請願書。結果吳管家說,“水根,你管得了我們鎮子,可是其它鎮上也一樣,你總不能讓所有村裡鎮子都停下來吧!”
吳管家的話沒錯,到了年假結束,開始上班的時候,臧水根陸續得到消息,幾乎全縣每個地方都簽了請願書,並且聽說有一部分送到了省政府。臧水根心想,這下完蛋了,如果沒有這一招,興許遊小行離開,自己還有希望當縣長,可是這麼一弄,省裡肯定會以爲是自己在下面鼓動做的這些事情,可是也沒辦法,吳管家說得對,自己可以阻攔金上這一個地方,但是很難擋住全縣那麼多村子。
很快,就接到省裡的通知,說是縣裡的報告省長批了,省長將擇日前來考察縣裡的情況。一般來說,上一級到縣裡來考察,要不就是出了嚴重問題,要不就是上面大頭頭喜歡,把這裡當成典型。很明顯,嶽西縣應該是屬於後者。
不知道遊小行是怎麼得到消息的,不像往年,他都要在家裡呆很久纔會回來上班,可是今年剛過了十五,他就回來了,並且張巧珍和他一起回來的。剛進辦公室,就拿了一大包糖果和香菸到臧水根辦公室,“水根,你是媒人,我和巧珍已經在我老家舉辦了婚禮,來,分享一下我的喜悅!”
“祝賀,祝賀!我一定得把賀禮補上!”臧水根一邊說,一邊撿了一塊兒糖果放進嘴裡。
“嗯,祝賀收下了,不過賀禮一定不要忘了!”張巧珍搶在遊小行之前說了。
一對新人出去,到別的辦公室去撒喜糖,臧水根就顯得特別開心,似乎是他自己結婚一樣。他知道,這個難題終於解決了。不過他也納悶張家怎麼就一點也不聲張,偷偷地就把事情辦了?
過了幾天,接到省裡通知,說是省長將於三月初三到嶽西縣來。這下子,所有縣裡的人上上下下都開始忙活起來。省長到縣裡來視察工作,大概除了唐朝以外,這個山區就沒有來過這麼大的官。縣裡成了專門的工作隊,負責修路,打掃衛生,城裡的商戶都要掛上彩旗,內部接待由遊小行負責籌備,至於新工廠和醫院,臧水根又一個一個到那裡去檢查,避免省長到了出現什麼漏洞,讓省長不高興。忙了幾天,他們覺得一切準備就緒,萬無一失,只等省長大駕光臨。
三月三,省長來了。
不過省長沒有先到下面去視察,而是召集全體人員開會,在會上他正式宣佈遊小行不再擔任縣長職務,調往他地另有任用。省長的宣佈,讓所有人都很吃驚,本來去年中秋節時盛傳遊縣長要調走的時候,所有人都相信了,可是過去了半年沒有了消息,幾乎連遊小行本人都感到失望的時候,省長卻突然宣佈了這項決定,讓他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不管怎樣,省長宣佈的那一刻起,他已經不再是這個縣的縣長。那麼接下來大家關心的是誰來當縣長。幾乎在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臧水根的身上。就連省長都看着臧水根,弄得他不好意思,臉紅一陣,青一陣,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禍,他也回看了一眼省長 ,可是一點也看不出是啥意思。
緊接着省長就掏出另外一個大大的聘任書,自然是任命新縣長的。全場靜極了,臧水根幾乎是屏住呼吸等待省長的宣判。只聽到省長說了自己的名字,下面響起雷鳴般的掌聲,他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事兒。又聽到遊小行在他耳邊說,“省長讓你上去說幾句呢!”
臧水根如夢初醒,噔噔幾步來到臺上,可是他看到的確是一雙仇恨的目光,這個人不是鞠省長,而是那個張主任,娶了竇煜芳的那個老男人。此時此刻,他也在前排,眼光裡冒出一股怒火。不過,鞠省長還是說,“下面請新任縣長臧水根同志說幾句!”
臧水根避開了張主任的兇狠目光,向鞠省長鞠了一個躬,然後接下聘書,直了直身子,說道,“感謝鞠省長的信任,感謝全縣同仁們的信任,感謝遊縣長的舉薦,即日起作爲縣長,我一定在這個位置上爲全縣人民鞠躬盡瘁。請在坐的同仁們一如及既往地支持我的工作,讓我們的家鄉變成一個富饒的土地。讓我們的家鄉成爲老百姓的樂園。同時也希望大家監督我的工作,如有任何意見,好的壞的,隨時給我提出來,讓我們共同進步,共同提高!”
下面又響起掌聲。
“小臧啊,那些請願書是你搞的把戲?”一切儀式結束,在去參觀工廠的路上,鞠省長問。
“省長,我幾乎不知道。就是我老家在正月十五節的那份請願書我都讓壓了下來。沒想到還是有人把請願書送給了你!”臧水根心裡還是很忐忑,他不知道省長問請願書的目的是什麼。
“哈哈,這個請願書好哇,他幫了我的大忙!”說着,鞠省長爽朗地笑了。“這個縣長一直遲遲不能調整,就因爲你這個人確定不下來。也不是因爲美人的意見,你的工作省裡看得見的, 只是上峰堅持要派人前來,被我們故意推脫,一直到了今年節後,收到縣裡的多份請願書,我們心裡有了底氣,這是萬民請願書,是老百姓的心聲,上面也不敢再堅持,所以, 你才能成爲真正的縣長!”
聽了鞠省長的話,臧水根才明白原來上面是這麼會事兒。不過他還是誠惶誠恐地說,“謝謝省長的提攜!我一定好好做,絕不給你丟人!”
“好吧,看看今天看到的和我已經聽到是不是一個樣!”
一天下來,省長看了兩個工廠,非常滿意,原計劃參觀醫院的行程臨時被替換了,因爲省長臨時提議到水利工地去看一下。臧水根就遲疑了一下,還是被鞠省長捕捉到了。“小臧縣長,怎麼不方便嗎?”
“沒有,隨時歡迎!”臧水根遲疑不是不歡迎省長去參觀,只不過他沒有料到省長會去,所以預先沒有準備。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金上。可是從鎮裡到穹山凹,就不能開車,沒辦法,只有套了幾輛馬車,主要官員上了馬車,大部分隨從只能走着,這樣走了一個多小時,到了穹山凹,臧水根帶領大家先是去參觀了水源,然後爬到山坡上去看了水庫工地,鞠省長就問,“你們上報的方案裡面好像沒有水庫呀?”
“嗯,是沒有,可是後來我們考慮到贏河水的季節性,想從這裡攔下部分水存進水庫,再利用水庫的落差,可以提高下游自來水覆蓋的流域,可以比預先計劃增加一倍的水澆地面積。”說到水利工程,臧水根如數家珍,一路上緊張的氣氛一點也不存在了。
“小臧縣長,這個做法很好,只是蓄水庫的資金你們怎麼解決的?”
“大部分都是一個基金會提供的。”臧水根不想提到李馨,可是不提基金會沒辦法解釋。
“這麼一大筆錢,哪個基金會這麼有實力,並且能夠在這山裡投資?”鞠省長多少有點懷疑。
“李馨基金會,歐洲的。在上海也有辦事處的。”
“周先生幫你的?我外甥女這丫頭口風太緊,怎麼一點也不告訴我呢!”顯然鞠省長聽到這個基金會名稱被驚了一下。能夠調動歐洲的一個基金會來投資這麼一個不可能有回報的項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他都有點懷疑周先生爲什麼要這麼做?
“啊。”臧水根沒想到鞠省長會這麼想,也就隨口答曰。
“好,上次水利工程省裡給了一點資金,表示一個態度,既然人家外國基金會都投入了資金,我代表省裡也要表示一下。”
“那謝謝省長美意!”臧水根知道上次的資金被遊小行裝進了自己的口袋,可是這事兒不能告訴省長,這次省長還要表示,當然一定得收下,不管多少,是鞠省長的一番心意。
考察很快結束了,省長在這裡住了一個晚上,認真地和臧水根談了一個晚上,算是真正瞭解了不少過去不知道的細節,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了自己的這個外甥女竟然是臧家的準媳婦,更是驚得目瞪口呆。說到最後,鞠省長說,“水根呀,以後可不能這樣瞞着我這個老頭子了!”
“嗯,知道了,省長!”
“不能叫省長了,美人他叫姨夫, 你嗎,就叫叔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