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依書的聲音,秦智幸一喜,忙頓下腳步,也不急着回去了。
夏荷嘆了口氣,回道:“小姐,正是三少爺來的呢。”
又對秦智幸招了招手,既然已經被三小姐知道是三少爺來了,想來定是要叫進去玩耍一番,她也攔不住了。
秦智幸雀躍的又回到了門前,等着夏荷領他進去。
看着面前小孩兒歡喜的面龐,夏荷只得嘆了口氣,領着秦智倖進了屋。
秦依書坐在榻上,見的確是秦智幸,心裡料到,剛纔夏荷那麼長時間在外面,定然是不想讓秦智倖進屋的,有些埋怨的看了夏荷一眼。
秦依書只道夏荷也是個勢利眼,並不知曉蔡氏背地裡是如何責罰於她們。
夏荷是有苦只能往肚子裡咽,也不好將這其中的道道跟秦依書講明。
秦依書笑着對秦智幸招了招手,讓他坐在自個兒的塌旁,又對薄荷道:“薄荷,孃親早上讓人送過來的西瓜呢,去端一些過來。記得,要冰鎮一下。”
這炎炎夏日,若是能有一口冰鎮西瓜可吃,那也算是一大享受了。
對於王府而言,西瓜和冰塊雖然稀罕,但也不是沒有,只是量少罷了。因此這些物事都是優先供給與蔡氏手下,而後才能給其他姨娘分上一二。每到這個時候,許氏跟秦智幸是難得有那個口福的。
秦智幸雙眼一亮,小孩子心性的想到,果然每次來三姐這兒,就有好吃的。
薄荷朝夏荷看去一眼,但見她無奈的點了點頭,便外去取那冰鎮西瓜。因爲蔡氏對秦依書的疼愛,因此冰鎮西瓜這類的東西一直都是準備好的,從來不會在秦依書這兒短缺。
冰鎮西瓜這些東西雖然在這個時代稀罕,但在秦依書眼裡卻也就是那麼回事。畢竟在現代社會,西瓜又不貴,很多人家都有冰箱,要吃冰鎮的西瓜實在不算是一件難事。
秦智幸笑逐顏開的在秦依書的榻旁坐了,“三姐,你身子可好些了?”
其實就面相看來,秦智幸還是很討喜的,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挺翹的鼻樑,小巧紅潤的嘴脣,典型的小正太樣兒。因此當初秦依書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分外的喜歡。
秦依書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笑道:“好着呢,你今日怎的有空過來的?字練得怎麼樣了?”
一提到練字,秦智幸面上就露出得色來,自豪的笑道:“還成,夫子今日還誇了我呢,說我字寫得好。”
秦依書初時並不知道許氏在府裡沒什麼地位,還道秦智幸好歹也是府裡的三少爺,就算待遇沒有自個兒好,也該差不到哪裡去纔是,後來慢慢才從秦智幸的隻言片語中窺察到了一些真相。
對於秦智幸的懂事,秦依書總是有些不捨。難免會想到前世的自己,除了舅舅,也沒有人疼她,不得不早些懂事。
秦依書眨眨眼,對秦智幸開玩笑道:“那就好,回頭把你的字拿來給三姐瞧瞧。若是真的好,三姐可得好好收着呢,說不定哪一日我們家智幸就發達了,到時候三姐可拿那些字換的你照顧一二呢。”
秦智幸聽秦依書這麼一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後腦勺,道:“三姐就別笑話我了,夫子雖然誇了我,但也算不得什麼好字,還是等我練練,拿得出手的時候,再送予三姐吧。”
薄荷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個大盤子進了來。
盤子底部鋪着碎冰,碎冰上則擱着切好的一片片西瓜,絲絲涼氣飄散,未到面前,已是讓人感覺到在這炎炎夏日的一絲舒爽。
秦智幸眼饞的看着那盤裡的西瓜,恨不得現在就能大吃上幾片纔好。
銀珠忙將屋裡的小几挪到了榻前,讓薄荷將那盤西瓜擱在了几上。
雖然秦依書說了是給他吃的,但秦智幸看着面前的西瓜卻是不敢動手,只渴盼的朝依書看去。
依書知他守禮,便親自拿了一塊,遞到他的面前,“來,吃吧,我中午已經吃了許多,這些你就吃了吧。”
秦智幸聞言,這才歡喜的接過西瓜,大口的吃將起來。吃的滿嘴的西瓜汁,依書又拿過帕子,幫他擦了去,笑道:“慢些吃,不用着急,沒人跟你搶的。”
秦智幸有些不好意思,放慢了速度,慢慢的品嚐起手中的西瓜來。
甜甜沁涼的汁水順着喉嚨一直滑到心裡,所有的燥熱都被驅趕了出去。
秦智幸又吃了兩塊,肚子已經有些飽了,可是看着盤裡的西瓜,有些不捨。
於秦依書而言,西瓜是日日有的吃,但於他而言,一個夏天也未必能分到一兩個西瓜。就算是難得分到一個西瓜,那滋味也不能與秦依書這邊的比,要麼是不熟的,要麼是不好吃的。
秦智幸摸了摸肚子,遺憾自己人小胃小,不能一次吃個痛快。
秦依書自不拿盤子裡的那些西瓜當回事,見秦智幸不捨的樣子,便笑道:“這冰鎮西瓜吃多了容易鬧肚子,你先歇歇,待會兒我讓薄荷給你切一盤帶回去。”
秦智幸臉上的表情忙換上了歡喜雀躍,也不見剛纔的黯然不捨。
依書見秦智幸開心了起來,又琢磨他既然吃飽了,面前的西瓜可不能浪費了,便對夏荷三人道:“這些西瓜你們分吃了吧,既然切了下來,也留不到以後去吃。”
薄荷跟銀珠小些,雖然依書吩咐了下來,還是要看夏荷的眼色行事。
夏荷自是知道依書的脾氣,道了聲謝,便主動拿起一塊吃將起來,薄荷跟銀珠這才歡喜的跟着吃起西瓜來。
秦智幸又在依書這邊耍玩了一番,而後才告辭離去。依書也沒有忘了讓薄荷給他切些西瓜帶回去。
到了下晚時分,依書正在院子里納涼,王府四小姐秦依畫帶着丫鬟秋菱過了來。
秦依畫是二姨娘劉氏的女兒,劉氏是當朝劉御史的嫡女,生性嬌慣小肚雞腸,就算是在蔡氏面前,也鮮少有服軟的時候,平日裡更是愛在秦子明耳邊放枕頭風,尤爲人不喜。
秦依畫只比依書小兩個月,但二人在這府裡的地位可是差得遠了。
暗地裡,秦依畫沒少爲這個嫉恨依書。若是當時依書不早產,而她再早些出世,說不定這一切都是她的,哪裡輪得到依書這個病秧子來享受這一切。
不過依畫也很懂得察言觀色,她也知道在這個府裡說話最頂用的還是蔡氏,因此每次在蔡氏面前,都極爲的討巧賣乖,對依書也是好的不得了。當然,若是在蔡氏看不到的地方,她也不介意在某些地方報復依書一下。
秦依畫趾高氣揚的走至依書面前,見沒有人搬凳子給自己,衝站在依書身旁的薄荷怒道:“死人麼,沒見本小姐站在這兒,還不去搬凳子。”
夏荷剛剛有事出去了,錢媽媽尚未歸來,這樓裡現在就薄荷跟銀珠在,兩個小丫頭雖然不喜依畫,卻也頂不過她的氣勢,薄荷只得撅着嘴去屋裡搬凳子予她。
薄荷搬來凳子,將之放在了依畫身旁,本以爲自己伺候夠周到了,不想還是被依畫狠狠踢了一腳。
依畫下手向來不知輕重,薄荷不過是個丫頭,想到二姨娘劉氏在府裡的囂張跋扈,也不敢叫痛出聲,只忍了下去,緩步退至依書身後,也不敢讓她瞧出破綻來。
依畫倒是深得其孃親真傳,剛纔那一腳踢的極小心,既出了氣,也仗着裙子長,沒有讓依書看到她剛纔的動作。
得意洋洋的在凳子上坐了下來,依畫不忘繼續挖苦依書,“三姐,不是我說你,你這院子裡的丫鬟該好好收拾一下了,你看看,一個個沒大沒小的,我來了,連個搬凳子伺候的人都沒有,更別談指望有人給我遞上杯茶水了。”
依書不喜與她爭執,聽她如此講,便讓薄荷再去倒杯茶來。
薄荷當下苦了臉,她當才被踢了一腳,依畫下手也很重,如今正疼的厲害,哪裡能走動。銀珠見薄荷沒動作,心知剛纔定是依畫做了什麼手腳,忙接口道:“還是奴婢去吧。”忙忙的去屋裡泡茶。
依畫坐在那兒,四處轉看了一番,羨慕的道:“三姐,若說這府裡誰最舒服,你若是認第二,還真沒旁的人敢認第一了。你看看這荷塘,看着就心裡涼快,更別談這荷香四溢。雖然比不上曹家那荷塘大,但怎麼着也是咱府裡獨一份,旁的院子連個水塘都沒有,更別談荷塘了。”
依書只客氣的道:“這也是爹孃疼我,看我身體不好,不然也不會給我住。”
依畫撅了撅嘴,這庶女跟嫡女待遇就是不一樣,雖然自己在這府裡也不差,但還是連依書的裙角都比不上,這委實讓她心裡不痛快,有時不免在劉氏面前抱怨,正的她就不是當家主母?害的她這個女兒也跟着受罪。
劉氏也不是個會心疼人的主兒,每次依畫冒出這樣的話來,都要被劉氏捏着耳朵教訓一番,不外乎是子不嫌母醜之類的話。
依畫是記吃不記打,下次見依書有了什麼好東西,而自個兒沒有的時候,還是會在劉氏面前抱怨,少不得還是要被劉氏捏着耳朵教訓一番。
當然,劉氏還會在秦子明耳朵旁吹上一陣風,也給依畫討來那些好東西。
因此,雖然每次都要被劉氏教訓一番,依畫依然樂此不疲的在劉氏面前說依書又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