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混賬女人!”康斯坦丁惡狠狠地詛咒道。
這個虹光法牆並非是術士自己的能力,而是從福克斯的衆多寶物之中拿到的一個護符的效果,克里斯汀曾經告訴過他,這東西只有兩次的使用上限——法儲物品的製作難度遠不如恆法,但是將一個八階法術儲存起來也並非易事,更何況虹光法牆在衆多法術之中算是防禦最爲出色的幾種之一,這護符作爲緊要關頭救命的物件也算難得,不想在這裡便用掉了一次機會。
而且這機會還只是轉瞬即逝——如果不是那縈繞在金光之外,隱隱繚繞的聖歌,薇拉妮卡的所作所爲根本跟牧師這個稱謂搭不上半點關係,雙翼展動之間,她手中的光輝之劍已經狠狠的向下,再劃破了兩層虹光,在爆散的光雨之中破開以防禦能力稱雄衆多魔法的虹彩之牆!
不過幸好,康斯坦丁並非獨立作戰,他的女人們的反擊,也僅僅只是晚了一瞬而已。
兩條長鞭一左一右的兜轉向女牧師的身體,其中之一發散着精金特有的黯沉光澤,細碎的刀刺在空中發出凌厲的嘶嘶利嘯,彷彿擇人而噬的毒蛇,而另一條則在半途便迸發成爲黑紅火焰的造物,三柄尖利的金屬光澤則在正面同時一閃而沒,只有擁有極佳動態視力的人,才能看到那上面藍綠色的淬物槽。
這一連串的凌厲攻擊即使是培羅的選民也無法忽視,手中的光之巨刃彷彿刺劍一般輕巧的翻轉,深淵煉火凝結的長鞭便消化在聖光之中,而精金的造物則被蕩飛出去,至於說半空的飛刀,她移動的身形已經讓肩甲準確的擋在了攻擊路線上,讓其在錚錚的輕響中勞而無功。
緊接着蓬勃的能量便隨着康斯坦丁的詛咒聲洶涌而至,勉強制止了她的後續動作!馬不停蹄的雙手連揮之間,空間中所有的雜物便都凌空飛起,如同被操作一般的朝着天使砸落!
“無謂的掙扎!”女牧師發出了一聲惱怒的呵斥,那些雜物根本不能對她造成任何的傷害,但是混在一起的菜湯之類帶着古古怪怪的氣味,劈頭蓋臉的淋在身上也足以讓人噁心,於是在呵斥聲中,她周圍的金色猛地爆裂開來,閃光在空中燃燒成爲一輪金色的豔陽,灼熱的光束將所有的雜物清掃一空!
三個直屬於女子的悶哼聲傳來,帕梅拉和莎莉莎這樣的下層界生物天生受到正能量的剋制,一瞬間身體上已經冒出了輕煙!
只是那可怕的光澤只迸發了一瞬,在下一瞬間便已經由強轉弱。
並非這個能力本身的持續性問題,也不是培羅的選民能力不足……一片深暗的陰影在金光中閃過,第三聲悶哼便發自女牧師的口中,雖然她立刻揮手一劍,將那片陰影組成的長劍擊碎成爲閃爍的光點,但是從右肋切入,幾乎深入腹腔的傷口也隨之迸發出了巨量的鮮血,這個傷口讓她再也無力進襲,甚至身體晃動了一下,幾乎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不過顯然,發動這一次圍捕行動的人,佈置的後手是非常豐厚的。
隆隆作響之中,房間的一面牆壁已經被巨力向後拉開,露出後面排列整齊的銀甲戰士和他們手中張滿的長弓——雖然開弓射箭並非是聖武士的長項,不過在這種距離之中也沒有什麼射失之虞了——那些閃爍着五色光澤的箭矢顯然對得起他們高昂的造價,即使只是擊中地面,也足夠迸射出滾滾的火光,大片的冰凌,以及碧綠的酸毒氣息,城堡青條石對壘的地面和牆壁幾乎是在一瞬之間便被削減掉了一半有多!
隨着一個女子的尖利跳音,五顏六色的光芒好像油麪上的色彩一樣躍動着從灰塵中跳出,聖武士羣中頓時慘叫連連!即使加持上再多的防禦神術,人的眼睛在強光面前仍舊是極爲脆弱的,即使牧師們立刻將一道道治療的光束籠罩在他們頭頂,飆淚的雙眼仍舊讓他們動作變得遲滯……也錯失了逃命的第一時機——那一片魔法箭揚起的混沌煙霧中,雷電的閃光迸發了三次!
那微微閃爍的光澤帶着狂躁的暴風,彷彿無形怪獸的巨爪掠過人羣,三個碩大的空洞出現在聖武士的隊伍,以及他們身後的建築之中!被挖去一部分的建築物和殘缺人體組成了那空洞的邊界,鮮紅之中帶着深綠和粉白的內部結構暴露在空氣之中,然後在下一刻便演化爲噴涌的鮮血與屍塊,還有無盡恐怖的慘叫!
然後康斯坦丁皺了皺眉頭,注意到那洶涌而來的密集的人羣……沒想到是自己這個敏感的身份首先暴露了,顯然在俗世之中的通緝還強過了他們對於神祗的忠誠,或者他們認爲自己能夠引發的艾瓦梅爾恩與培羅之間的矛盾並沒有那麼大?
在卡倫城中,三神神殿的聖武士爲數不多,不過想要將自己這一行人堵在這裡還是足夠用的——尤其再加上了一個薇拉妮卡……康斯坦丁回手向着另外一面牆壁發動了一發電磁炮,可是碎石紛飛中,那近乎無堅不摧的炮彈竟然只是在牆壁上鑽出了一個黑幽幽的洞穴——原本的隔壁房間已經被用極其堅實而不知多厚的石頭封鎖了!更加討厭的是上方似乎也是如此,對方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將這個房間變成了一個徹底的岩石籠子!
即使是幾千尺的石塊也無法阻擋康斯坦丁的腳步,用魔法硬轟也足夠打穿一條道路。但麻煩的是現在看來沒有那種時間——慢慢已經在周圍不斷波動起來的五彩煙嵐已經籠罩了大片面積,然後在空中聯合成爲玄奧的圖文,其中的空間震盪已經明顯的平民也能查知一二。
兩道綠光從另一隻手的灰色骷髏法杖上噴涌,但是巨大的錨勾不過與那彩焰碰撞了一下就嘣碎成爲了無數殘片消失不見,只換來了一陣地震一般的隆隆轟響。
這個陷阱的策劃人顯然應該是個很有勢力的人物,而且很好的抓到了人們心理上的盲點,詛咒的使用者與聖武士一起行動這種事情算是匪夷所思的,但是仔細想想卻又並非荒謬——培羅既然能夠容忍艾瓦梅爾恩這個叛門出逃的前任手下,那麼他的信徒和幾個會詛咒的邪術師暫時合作也並不是什麼不可以想象的事情。
不但如此,他……或者他們之中還有反魔法戰術的行家——空間類的法術事實上是各個系別之中最爲實用的,這不但是在說這個系別中的法術最容易讓施法者從戰鬥中撤離,保證自己在永遠安全的範圍內,而且可以方便召喚出各種下僕,只要力量夠強,這是比復活亡靈還要合算的招數,畢竟屍體並非到處都有,而最重要的,是甚至可以引動異位面的能量爲自己所用,甚至什麼都不加以借用,那被切裂的空間變已經是最爲高妙,無堅不摧的攻擊手段。
因此,想要攻擊一個高階的施法者,這也是最好的手段之一,既能讓對手無路可逃,也能造成他無法反抗的局面——強大的能量衝突將這個範圍之內的所有空間活動都完全擾亂了。不管是任意門還是高等傳送術,哪怕是用來召喚魔像的護符都在這一瞬失去了作用。
擺放在房間中的一副裝飾用長斧旋轉着掠過那層五彩煙嵐組成的符文,然後在刺耳的刺啦聲中消融成爲一灘鐵水。
“見鬼,還附帶能量壁障……我們被困住了!”莎莉莎發出了一個詛咒。
“還不止,這很麻煩……”克里斯汀用手指划動出一串法術的符號,然後回饋的魔力讓她的眉頭緊緊皺起:“裡面蘊含的能量足夠在任何地方打開一道空間罅隙……而且你剛纔的攻擊太魯莽了!位面通道變得很不穩定!”
“能解除嗎?”康斯坦丁咬着牙再次發出兩個次元錨,然後從指尖迸射出一道綠光,迫使舉劍斬下的培羅選民閃身避開。在超維度奧秘的領悟方面他原本也沒有什麼理解,不過大法師福克斯可是精研咒法,貨真價實的召喚師,儘管對於那份記憶,術士暫時只消化了十之一二,他也能瞭解到女法師這種說法表示麻煩就大了……不穩定的位面通道表示任何過於激烈的能量反應都可能導致它的提前啓動或者徹底崩潰!那樣一來,天知道空間亂流會把陷入其中的人扔到多元宇宙地什麼地方去,而最有可能的就是所有人被空間的罅隙分別送到幾個,乃至幾十幾百個地方……
麻煩的是,理解其中的問題是一回事,能夠解決問題又是另外一回事兒——術士可不是法師,對於細微的改變法術流動的能量級與能量向,依靠天賦的他並沒有相應的手段,只能一點點的調用着大法師的記憶,試圖找到扭轉法術流向的方法。
幸好薇拉妮卡也在這個籠罩範圍之中,對方必然很難發動諸如放逐之類的空間法術——如果不是考慮到這一點,康斯坦丁剛纔第一時間就會一槍將這最大的敵人轟飛出去了。
但是如果考慮到三神信徒的瘋狂,這一點也並非能夠完全保證,因此衆人的處境仍舊是極爲危險的。
“你們必須維持!薇拉妮卡閣下還在裡面!必須保證她的安全!否則,否則……”
於是,就像是應和着術士的思考一般,憤怒的吼叫幾乎是在下一瞬間就傳了進來。氣急敗壞的語氣讓康斯坦丁心中冷笑了一聲。然後發動一個幻音術的效果:“你們以爲這種小小的玩意兒能夠對我造成什麼威脅?它的複雜程度難道還能比得上海頓的空間罅隙?頂多是讓我耗費一點力量罷了,立刻停止這個該死的法陣,說不定可以保證這位薇拉妮卡女士的安全……不然我只能犧牲一些屬下來換取自己的安全了!”
“不用管我!埋葬邪惡必然會付出代價!他逃不出這個空間的!”薇拉妮卡毫不猶豫的做出迴應……她很清楚面前的人究竟有多麼神通廣大——一個能夠勉強與神祗化身爭鬥的強大邪惡化身,即使是得到了培羅陛下恩賜的自己,也只能適當對其保持威懾性而已,腰肋之間的重傷已經讓自己很難經盡全力,而四面的牆壁雖然經過了特殊的強化,可如果時間拖得太長,想要打通也並非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與空間法術的對抗牽扯了對方大部分的注意力,她甚至沒有太多的機會與之周旋。
不過這位女士顯然並不清楚這種反應通常只能是讓那些自命正義的傢伙們更加無從下手——康斯坦丁的冷笑已經掛上了嘴角,這種三流的橋段他看的太多,越是這樣說,反倒越不可能推動劇情發展,只能陷入無限的死循環之中。
“那麼就停下這個該死的法陣!”
於是,反效果顯然出現了,一個怒吼聲振屋瓦,但是一個陰冷的聲音也隨之增強了音量:“你瘋了嗎?停下法陣,你知道我們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而現在你所說的話,等於是就這樣放走這個大陸上最大的惡徒!聖女閣下已經做出了覺悟,我們必須貫徹她的意志!”
“我說住手!你們這些該死的邪教徒,你沒有權利讓薇拉妮卡小姐用生命……啊!”
“這時候要停滯法陣,你是想要我們承受能量反噬嗎?”
半聲短促的慘叫迎合起了一片驚呼,然後是凌亂的嘈雜……薇拉妮卡也被這聲音影響了動作的流暢,幾乎再次被空氣中閃爍的魔鄧肯之劍劃過肩頭。
“我還以爲需要多加個幾句,但看來你們事先沒有進行過足夠的合作性訓練嘛……”
康斯坦丁哂笑道,空中陰影組成的能量刃卻沒有一絲停頓,旋轉,斬擊……幾乎凝成了一道漆黑的流光,即使女牧師飛行無礙,但是在這狹窄的空間中還是閃避的極爲驚險,更何況合作攻擊她的是三個人,西娜菲手中的長鞭手柄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徽記,然後吐出一個神秘的音符,律言之下那個符文頓時放射出仄仄的暗淡光線,她空中飛舞的同行頓時悶哼一聲,不得不轉動攻擊方式,率先擊毀那個痛苦徽記!
幾乎是立即的,空間之中殘餘的布匹和金屬塊忽然圍攏起來,擰成一股幾乎有壯漢手臂一般粗細的繩索,凌空重重的抽上女牧師的後背,雜物組成的繩索本身在碰到那金色的光芒時便焚燬大半,不過其上的力量卻紮實的傳遞到了人體。讓女牧師向下跌落下去。
於是隨着幾聲驚呼,外面的嘈雜更加劇了……圍繞在周圍的五彩煙嵐開始逐漸的搖動着,出現了某種崩裂的跡象……顯然,聖武士與施法者的衝突造成了一些問題。
“康斯坦丁閣下,您的力量和手段果然如我想象一般的強大。”一個帶着陰冷的語調壓過了所有的嘈雜,康斯坦丁皺了皺眉頭,注意到一羣人已經來到了那個缺口的前方,符文在十幾支法杖上閃爍,龐大的力量就從那上面源源不斷的涌現。
康斯坦丁微微眯起眼睛,目注着人羣后面的一個身影——從那種奇異的口吻之中他猜想這個人就是剛剛那躲在亡靈傀儡後面的發話者,不過現在這個樣子無疑比那亡靈的模樣更令人不順眼……黑色筆挺的制服讓他那帶着彎鉤鬍子的面孔看上去令人厭煩,尤其是他那張寬闊多肉的臉上志得意滿的表情。
“應該說一聲初次見面,我是帝國法政署特勤處的瓦奧萊特·巴特菲爾德·巴金斯……一個可能您沒有注意過的小人物。不過……”密探頭子彬彬有禮的開口,舉高手中的一枚水晶球:“也是見證您最後一刻的人。”
“這麼有信心?但願不是過於自信纔好……”康斯坦丁微笑着迴應,心中卻微微一凜,那些人的出現並沒有緩解傳送法陣的崩解速度,但是卻用一種亂流般的力量將之變得更加兇險難測!
“是否過於自信,您很快就會知道,不過您也不必擔心,我會好好的讓您最後的影像傳到大陸上所有人的眼中的……”瓦奧萊特大笑道,然後拉開身邊的一道卷軸,光澤一瞬間已經覆蓋了他……
傳送出乎意外的震動,即使是矮壯的皇家密探的二號頭子也感到了久違的眩暈,不過當他在一陣褪去的光芒中睜開眼睛,周圍已經是一片平坦的原野。
視線掃過遠處地坪上,那一座巨大城市的輪廓,彎鉤般的鬍鬚下面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瓦奧萊特從身側摸出一顆碩大的水晶,裡面那片混雜着無數電光,火焰和翻滾的濃雲的景色讓他忍不住呵呵輕笑——既然傳送到外域的方式無法起到作用,那麼將之變成一場災難般的空間亂流也是足夠幹掉所有人的!
雖然讓自己的屬下送死並非是名譽的舉動,不過誰又在意這些呢?能夠幹掉這個帝國最大的敵人,已經是足夠榮耀的事情了,多少人爲此送上性命,這不是他需要擔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