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鬧醒了官家所有的人,官府可謂是門庭若市,就在這個連早市也還是關着的時候,一批家僕聚集在門前,各個手中都拿着請帖,一臉的急躁。
官府守夜的家奴剛剛纔躺下又得起牀,心中甚是不滿,但還是爬下了牀,不情願的去開門,哪知纔打開大門的一條小縫,他便再也不敢亂動了。乘着門外的人羣還未察覺,家奴趕緊將門給合上頂了一塊木頭,這用手輕拍自己的小胸脯,這門外來的人一個個是凶神惡煞,其中更是不缺乏個高面惡的可怕之人,他的小心臟算是頂不住了,連氣都來不及喘勻就往官大伯的院子衝去。
官大伯似是早就知道會有這個狀況發生,一大早就同官大夫人去佛寺禮佛,預計沒有十天半個月好似回不來的,走前更是傳下話來,說要解元公暫代家主之職,官府的一切事宜均可全權處理。
倒黴的家奴仍舊是沒緩過氣來,又再一次火急火燎的衝到淳歌住的院子,本來尋思着淳歌還沒起牀的家奴卻得到淳歌貼身侍衛的傳令,說是不管外邊的動靜,可憐巴巴的人只得頂着全黑的熊貓眼,灰溜溜的回去睡覺。
此時方纔傳完話的十三,回到了淳歌所在的房間,向淳歌彙報門外的情況。
“大人,如您所料,門外的熱鬧足以唱成一臺大戲。”十三今天也是起了個大早,雞都還沒叫就已經埋伏在門外,等到確定了東南那些大人的家僕拿着請帖來找淳歌的時候,他纔回府。
“衣服晾着就能幹,他們也晾一會兒吧?”這時淳歌很是優雅的吃着湯包,還招了招手示意十三一起來呢。
十三搖了搖頭,向阿奴做了一個隱藏的動作便消失在淳歌的視線了。
“我說你怎麼不藏起來?”淳歌看着瞬間不見的十三想起了幾個月前的阿奴也是這樣的,倒是起了調侃的心。
“公子在哪阿奴就在哪,如今公子想見到阿奴,阿奴便會坐在公子身旁。”阿奴也學着淳歌的樣子將一個湯包,塞進嘴裡,奈何他只是學了個形,未知精髓,自然是被燙了個半死。
“呵呵”淳歌自是被阿奴那不爭氣的模樣給逗笑了,結果自己也小小的燙腫了嘴脣,但還是用幸災樂禍的口吻說道:“你還是去吃包子吧。”
阿奴斜眼一瞧,看着淳歌燙紅的脣瓣,撅嘴道:“那公子的嘴可是咬到了。”
阿奴雖是一副剛毅的漢子,但忽然做出一副正太模樣
真真是萌煞淳歌了。
“阿奴,你你別這樣,我吃不消。”淳歌實在是憋不住,端起一旁的茶水本想遮着點,誰知誰知茶水一入嘴,便嗆到了鼻尖,不可謂不是自作孽不可話啊。
“公子你若是想笑,就儘管笑,阿奴不在意的,你又何必作踐自個呢。”阿奴像是嗔怪似的忘了淳歌一眼,快步閃到淳歌身後,輕拍着淳歌的後背,幫他捋順氣息。
“阿奴,我有一事非你不可。”淳歌抓住阿奴的手,將阿奴的耳朵拉到了嘴邊,淺聲說道:“即刻動身,前往京城,告訴師傅,封鎖東南,只准進不許出,而你就一直呆到這次瘟疫結束再回來。”
阿奴未想到淳歌竟是以這種方式告知自己的,他只覺得,淳歌離他極近,近到他的心臟一直在腦海中猛烈跳動,淳歌的氣息掃過他的耳垂,他連脖子都沒志氣的通紅了,渾身緊繃的他,聽不清淳歌的話,就像是被點穴了一樣僵硬地呆着,只可惜淳歌心思不在阿奴身上愣是沒有發現阿奴的怪異之處。
“聽到了嗎?”淳歌等了半天,阿奴卻全無反應,他只好再次詢問。
“啊。”阿奴猛地回神,淳歌已然是直直地盯着他,他趕緊將徘徊在自己腦袋外的淳歌的話給回想起來,正當他想隱藏自己的尷尬時,他的害羞忽然停止,眼中心中腦中皆是一句話,淳歌要調開他。難道經過了這麼多的磨難淳歌依舊不信他嗎,一股淒涼來自阿奴的腳底,涌上了阿奴的那雙不敢置信的眸子。
“咚”淳歌一個爆炒栗子就綻開在阿奴的腦袋上,只見他翻了翻白眼說道:“你傻啊,若說我不信你,那十三他們豈不是更加可疑嗎,我幹嘛把最瞭解的你給調走啊。”瞧着淳歌說話的樣子,整着阿奴就是一傻大個啊。
“那公子爲何不準阿奴回來。”阿奴似是賭氣,有似是有所緩和情緒地說道。
“你的傷雖是好了,但畢竟在疫區待過,我幫你處理後自是不會染上瘟疫,然而仍需好生查看,如此一來京城自是最好的選擇,況且你在那兒我也放心。”淳歌韓式談定地擦了擦嘴巴,又擦了擦手,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封密閉的信封。
“公子可以讓十三去,阿奴不要去。”不知爲何,阿奴想到要離開淳歌許久,便是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十三又不用養傷。”淳歌強硬地將信塞進阿奴手中,冷言道:“阿奴,即便你我私交甚好,你也不可忘卻自己的職責。”
阿奴有些委屈,他好不容易等到春天了,哪知還來不及享受,又得離開了,他捨不得,也不想捨得。
淳歌瞅着阿奴那張英氣勃發的臉上露出小白兔的眼神,不由得抽動嘴角,說道:“你若是辦好了這事兒,我便不再派你出去,你說可行否?”
“嗯…….”阿奴想了一下,天真的問道:“真的?”
“我幹嘛唬你。”淳歌嘴角一撇,說得好笑。
“公子,阿奴不在身旁,你不要孤身到別處,記得按時用飯,記得過幾日天氣還是回會冷的,不要減衣,不要挑燈夜讀到子時,不要飲用冷茶,不要……”其實這些吩咐阿奴每每出門都會念叨,只不過這會是對着淳歌本人,而以前是對着淳歌的房門而已。
阿奴說的用心,可在淳歌聽來卻是魔音繞耳,實是痛苦,最後還是十三出來,拜求這阿奴趕緊回去收拾,否則淳歌還不知要受多久的苦呢。
終於在阿奴走後,淳歌狠狠的拍了拍耳朵,慶祝解放,不一會淳歌找來管家,下了作爲代家主的硬性命令,除了廚房那些需要購買糧食的家奴,其餘衆人不準踏出官府家門一步,違令者逐出官府決不食言。果然淳歌的一石激起了千層浪,好在家主的威嚴無限,淳歌也算拿着雞毛當令箭壓住了官府內蠢蠢欲動的人們。
“淳歌這盤棋下得夠大啊?”林洎在官府家奴的攙扶下,從房內走出,感覺到淳歌正在院中悠哉地曬着太陽,便開口說道。
淳歌吩咐人安排好林洎的位置後,便讓侍奉的人都下去了,院中只留下淳歌與林洎。
“這盤大不大,可是看盤內的棋子有多少的,與我半點也沒幹系。”淳歌笑着將一小杯茶放入林洎的手掌。
林洎握好笑杯盞,移至鼻下,深吸一口,滿是茶香,不禁誇道:“好茶,好道,不愧是淳歌啊。”
“品出茶,品出道的,也不愧是桑青啊。”淳歌淡淡的看了一眼林洎,竟有一種安詳的感覺,是一種熟悉有夾雜着陌生的滋味。
“有幸感受淳歌的茶道是桑青的榮幸。”林洎端起茶盞做了一個敬酒的動作,小酌一口後問道:“若是能安靜些,就更好了。”
淳歌本是低頭看着地上的樹葉,聽到林洎這話,便擡起頭來,也不管林洎是否瞧見,燦然一笑說道:“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