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歌這般謹慎,是屬難得,也算是少有,其實淳歌並不是一味的自信,在別人眼中或許是一個小小的決定,可在淳歌這兒,卻是經過無數的推敲,各種演變後纔敢表現出來,這一仗可以說是淳歌出道至今,將自己擺在門面上的一場。贏,倒不會是什麼了不得的成就,但若是輸了,他還有什麼臉面去要求蘇見豫信任自己呢,因此他不能有絲毫的差錯,所有的事情都必須按照他預想的進行。
“大人若是如此小心,又爲何那般挑釁趙大人呢。”十三瞧着淳歌眉頭微皺,神色不變總覺得這樣的大人與他們平日裡相處的大人略有不同,就是不知道,不同在何處。
“挑釁。”淳歌聳肩一笑,在周圍找了個乾淨的地方,盤膝而坐後,回答道:“我從未想過去挑釁趙賢。”淳歌將頭一歪,不走心地說道:“我一個從六品小官,無權無勢的,根基都沒扎牢,我會這麼冒冒然的向趙賢開戰嗎?”
“那大人是什麼意思啊。”阿九一個閃身急急的竄到淳歌身邊的位置,本想再靠近些的,奈何阿奴冷眼一瞥,他便只能隔了點距離,可憐巴巴的瞧着淳歌。
“我與趙賢都知道,此時不宜將我倆的恩怨擺到明面上。”淳歌似是想到了自己與趙賢那些肉麻兮兮的對話,不由得抖了抖雞皮疙瘩,接着說道:“但是趙賢與我同是欽差,且官位大於我甚多,倘若我與他繼續地貌合神離,過段日子他勢必會壓制我的權力,到時我便會成爲趙賢的棋子,也會稀裡糊塗地變成他賑災失利的客觀因素之一,你們家大人我,怎麼能允許自己拖人後腿呢?”
“可大人與趙大人鬧翻了,豈不更是留下話柄。”拂兒從包袱裡拿出乾糧,逐一分給大夥。
“此話柄非彼話柄,我這回是主動與他在行動之前起了爭執,我說的是抑制瘟疫,而趙賢說的卻是營救他人,以及用強硬的手段控制瘟疫,即便是最後我與他都沒什麼成果,那也怪不到一起。”淳歌咬了一口乾糧,此時此刻他還真的想念,家裡的年夜飯啊。
“大人這是要和趙大人撇清關係,自己單幹啊。”只見老美一臉的‘我知道’,‘我懂得’的表情。
“讓我在趙賢手下幹事兒,先不說我願不願意吧,光是看着趙賢的賣相,我連飯都吃不下了,更何況上邊人動動嘴,下邊人跑斷腿,趙賢絕對是那種給了你一堆活,還美曰其名地說是磨練你的人。”淳歌白眼一翻,彷彿看見了蘇見豫有事沒事兒找他幹活,他這個免費勞動力還要被各種嫌棄,可是這些也只能是想想了,畢竟那種日子早已一去不復返了。
“大人還真是風趣。”拂兒靠在周路的肩上抿嘴一笑,竟是那般的天真爛漫。
淳歌一時間看傻了,還是周路強烈的醋意將他喚醒,他沒去理會周路酸死人的眼神,反而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不知從何時起,已是血跡斑斑,心再也乾淨不到哪裡去了。
“公子真的只是想自己單幹嗎?”阿奴瞅着淳歌對着自個的手發楞,隱隱約約透出些怪異的氣息,他便乘機轉移淳歌的注意力。
淳歌擡頭望着阿奴,久久不語,風的呼嘯終是打破了淳歌的思想,不知爲何他倒是回答起阿奴原先問得問題。
“單幹自然是一方面的,我此舉主要是敲山震虎。”淳歌着了只杭城所在的位置,說道:“趙賢始終是京裡的官員,權力再大也會回去,而東南那幫自不量力的,也是時候的讓他們看看我官淳歌到底是軟腳的蝦,還是沉睡的虎。”
自打淳歌出名,接二連三的排擠,甚至是暗殺屢見不鮮,淳歌卻愣是不吭一聲,連官家兄弟都被矇在鼓裡,這樣的生活一過就是一年多,那羣不安好心的都以爲淳歌是不敢動手,誰知淳歌只是在等,等一個一鳴驚人的機會,之後便是一勞永逸。
“大人這是要出手了。”說話的是阿九,他也是個年輕人總被淳歌要求不得輕舉妄動,所以當他看着那些刺客揮揮手消散在風中的時候,恨的是牙癢癢,奈何淳歌的態度強硬,他也只能硬生生的受着那夥人的鳥氣。
“是啊,忍了那麼久,他們倒是真當我心胸那般寬廣啊。”淳歌邪惡的笑容也是格外順眼,補充說道:“這回我要他們跪着來求我。”
“大人,這樣會不會引起東南大多官員的不滿啊。”雖然淳歌的做法很是過癮,但阿奴不免擔心,淳歌樹立太多,難以在東南立足。
“我此次接了聖旨,還有哪個東南的官員會見得我好啊,既然遲早要撕破臉,還不如先發制人。”忽然淳歌的眼神變得極其凌厲,泛着微光,淡淡說道:“他們不服我,我便做到他們不得不服我。不惹我的,咱們是進水不犯河水,若是鬼迷心竅要摻一腳的,就休怪我不講同省之宜了。”
“我等定護大人周全。”
十三領着統衛幾人盡數跪地,賭誓般承諾,而阿奴只是站在淳歌身旁,眼神不曾離開淳歌一刻。
此時此刻被嚇傻的趙賢,與他那營的士兵們同時甦醒,只可惜淳歌早已走遠,趙賢握緊雙手,手上青筋暴起,終是無可奈何,將簾子一掀,聲響頗大地進了營帳。
“大人,您這回可是魯莽了,竟在官淳歌面前失了理智。”趙賢剛進來,原本躲在帳中的人便迎面而上。
“哼哼。”這回趙賢沒有回答,就是一味得冷哼着。
那人便也覺得?的慌,於是乎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遞了上去,還說着:“大人消消火,爲了官淳歌那小子,不值。”
趙賢接過茶來,抿了一口,便將茶盞往一旁的桌上一擱,那水可是冷得不能再冷了,喝着也沒啥味兒,但是在冬天喝冷茶,倒是讓趙賢這文人,大大地打了一個哆嗦,不知是什麼逆天的運氣,也是這哆嗦,鬥醒了趙賢,他仔細一想,頓時是豁然開朗,只是緊咬着牙根,低聲吼道:
“官淳歌,你可真真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