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歌這輩子,第一次踏上這擁有至高皇權的地方,他一個四尺不到的孩子,站在這好幾米的高牆旁,顯得那樣的渺小,這兒空得可怕,打得可怕,但淳歌不怕,他能走到這裡,沒有一絲一毫的運氣,憑的是他的膽識,他的實力,他無需畏懼。
幫淳歌領路的劉統衛,在心中暗歎,官鵬出品絕非凡品啊,一個十歲都沒到的孩子能夠那麼淡然,從容,不能說前所未有,也稱得上是萬中無一啊,這個孩子值得一交。
“公子,到了,陛下在裡面等你,你自個進去吧。”劉統衛親自爲淳歌打開門,彎着腰做出請的姿勢。
淳歌能猜到這劉統衛不是一般的下屬,極可能是蘇見豫重視的親信,他現在那麼放低身段,淳歌怎會不領情:“多謝統衛。”淳歌笑着回禮感謝。
瞧着淳歌進去,劉統衛眼中的精光更甚,這孩子的品性也是極佳的,那麼那件事他是不是可以考慮託付呢,劉統衛想道……
淳歌進的是一個較大的房間,可房中的燈火不是特別的亮,淳歌當然不會想是皇上太窮點不起燈了,唯一的可能是,皇上在替他打掩護。當他推開最裡面的那扇門,當今的聖上,蘇見豫就坐在那張椅子上,靜靜地看着淳歌。
淳歌一笑,頗有一種久別重逢的味道,不過他不曾行大禮,只是想當初一樣行了個晚輩禮喚了聲:“伯父。”
“淳歌,許久未見了。”蘇見豫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淳歌坐到他身邊去。
淳歌也不扭捏,他不會想他人那般有所顧忌,倒是很坦蕩地同皇上平級而坐:“別後一年有餘,您想不到我會找上門來吧。”
聽了淳歌這般俏皮的話,蘇見豫不禁一笑:“你,倒是沒變。”
“不,我變了。”淳歌知道重點來了,他不會對蘇見豫藏着捏着,因爲他知道,這位皇上也是個極好的政治家,他這種小巫是瞞不住大巫的,索性將自己放在放在‘砧板’上聽‘天’由命。
“哦,怎麼變了。”蘇見豫問得不輕不淡,可此時卻讓淳歌知道了,他面對的是有蘇朝的帝王披荊斬棘。
“心大了。”淳歌沒有多說,他知道這三個字足以讓蘇見豫明白他的轉變。
“大到如何。”蘇見豫仍然問着。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這種時候,一味的謙虛反倒會顯得很假,淳歌的立場很明顯,要取林相而代之。
“你要怎麼做?”蘇見豫在此時抿了一口茶,遮住了他眼中的一切。
蘇見豫這就話問得極妙,要怎麼做,而不是會怎麼做,雖是一字之差,可意思完全不同。會怎麼做,是說明淳歌的想法只是蘇見豫的一個參考,淳歌隨時有可能成爲一個傀儡。但要怎麼做就不同了,這代表淳歌是一個獨立的人,蘇見豫願意給予淳歌他所需要的幫助,前提是淳歌所說的正和他心意
。
知曉這層的淳歌,自信一笑,答得也格外仔細:“科考,是免不了的,畢竟京中一二品哪個不是兩榜進士,但走文官這道,就必定會遇上林相,我雖不知我爹與林相的恩怨,但從趙賢的態度,我就能猜到,這冤家是坐定了。因此要走翰林這條道,怕是等我老死,還在六品爬着。但林相的勢力在軍中還不算最大,尤其是東南這片,加之我二伯在東南薄有名望,我若以軍功入仕,品級優勢另一番摸樣。我再在科考中博取功名,那麼他林相也不好阻我前程。”
淳歌的一席話,可謂是深思熟慮啊,連蘇見豫都笑嘆:“不愧是叔平的兒子,青出於藍啊。”
淳歌見蘇見豫那誇獎的樣,饒是他臉皮極厚,也是臉紅了。
“不過。”只見蘇見豫來了一個大回轉:“聽你這話,好像要和我的相國對着幹啊。”
“難道,您不想和他對着幹嗎。”淳歌也不回答,只是反問。
“你啊。”蘇見豫瞅着淳歌這是有備而來啊,再問也沒用,想他一國之君被個孩子看出和宰相不和,還是有點小尷尬的,於是淳歌的小臉就遭到了這位仁兄的輕輕按摩。
淳歌無奈了,他的臉肉也不多啊,怎的那麼受歡迎呢,不過他瞧着蘇見豫已然收起了帝王之威,就是默許了淳歌的最終目標,變成了一個親切的伯父。
“淳歌啊,作爲伯父,我要告訴你,路漫漫其修遠兮,須得上下求索,可作爲帝王,我要求你,此事雖任重而道遠,但你必要成功,你是否能做到。”蘇見豫也是很精明的,淳歌只是個孩子,當然這是在他不知道淳歌在東南的安排下,他認爲的淳歌是個極有天賦的孩子,倘若他知道了,就另當別論了,所以他必須要在剛開始的時候,是幫也好,是強迫也好,他絕對要讓淳歌有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
“那麼。”淳歌的話斷在一半,只見他雙腿一曲竟是直直地跪下:“小子,官淳歌願拜蘇伯父爲師,求您允准。”
拜師,這倒是出乎蘇見豫的意料之外,淳歌的意思並不是要拜一個皇帝爲師,而是求先父摯友收他爲徒,蘇見豫忽然有一種感覺,若是將來誰能代替林相,那麼呢那個人十有八九會是淳歌,一時間,皇上是真的覺得淳歌的這個提議很不錯啊:“我可不是一般的嚴厲,即便你是天才,我也會讓你在我手下磨成‘鈍才’,你當真願意。”
“鈍了纔好,這樣纔有磨得更鋒利的可能啊,師傅。”淳歌給蘇見豫磕了第一個頭,不是君臣之禮,不是長輩之禮,而是師徒之誼。
“我還沒收你就叫上了,我還能不收嗎。”蘇見豫一把將淳歌扶起,並賞了一個‘栗子’。
淳歌已然沉浸在,喜悅中,能與蘇見豫結成師徒,那得需要多大的運氣和實力啊,可淳歌辦到了,在沒有任何蘇見豫能利用的條件下,辦到了。這一刻,淳歌是感激的,作爲皇上蘇見豫敢賭這一場,無非給了淳歌一個光明的爲來,可以報仇的鐘聲。淳歌也在這天懂得了,什麼叫,士爲知己者死這句看似很傻,卻有很多人在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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