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您可不能不管啊,東南剋扣下的銀兩,京中可沒少拿啊。”方知府連同通判,同知三人一道回了知府衙門,但方知府明顯不想再趟這渾水,擺明了態度,故而通判纔有此一說。
“管,本官如何管。”方知府將茶盞往地上一摔,頓時茶盞便四分五裂了,伴着響聲,方知府接着說道:“那個兔崽子擺明了,要與本官對着幹,若是一般人哪還有命活着,你們也不告訴本官他是司馬舒的親戚,倘若本官在任時動了他,那天下人還不罵死本官。”
方知府現在是恨得要吃了淳歌的肉喝了淳歌的血啊,他怎會不知道東南不見的財政銀兩在哪兒,大部分是進了林相的腰包裡,而他只是分到了一小杯湯羹,可他能將這事兒抖出來嗎,顯然不能,除非他不要命了。再說淳歌與司馬舒相熟,看樣子感情甚篤,假如他動手宰了淳歌,那司馬舒怕是分分鐘就要了他的命,他又不是趙賢,難保不會被林相丟出來補足這次的缺口。思來想去,方知府覺得自己橫豎都是個死,本來還覺得東南的知府是個肥差,哪知是個要命的活計,他是真想撂擔子了。
。 ;“大人,那您就不管了?”一旁聽着的同知大人是下個不輕,東南的銀兩都是通過他的手轉出去的,因是瞞着官大伯行事兒,如今根本就找不到任何把柄威脅淳歌,他當然是害怕,這第一個中箭的十有八九會是他啊。
“還是那句話,本官怎麼管,你倒是說說啊。”方知府也是沒轍了,但他堅定的執行一個原則,就是絕對要保全自己,就算是將身旁的倆人盡是扔出去也在所不惜,思緒至此,方大人般陰森森的望了同知與通判一眼,速度極快,快到無法令人發覺。
周邊的同知並不知道此時的自己已經被方知府給算計上了,仍舊是滿眼希望地提議道:“要不您求求林相,下官可是年年都有孝敬的啊。”
哪知聽了這話,方知府倆眼一瞪,更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怒吼道:“你是腦袋被驢踢了,這事兒還能鬧大不成,別說是林相,就連趙大人也不能有所牽連,當真出了事兒,只能你們自己扛,否則皇上沒要了你們的腦袋,林相先要了你們的命。”
方大人這話說得實在,他的倆副手初聞便是呆坐到了地上,老淚縱橫,真真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官淳歌那小子,和他老爹一樣都不是什麼好鳥,怎麼就這麼愛折騰啊。”通判的年紀較大,如今這般境地雖是咎由自取,但也是幾十年來想都沒想過的。當年他還是舉人的時候就慶幸自己沒在官鵬當官時做官,免去了那年的腥風血雨,誰知他兒子也不省心,他終是倒黴的。
“對了這事兒的關鍵是官淳歌。”方大人靈機一動,猛地說道:“我們若是想個法子牽制住官淳歌好讓你們補好虧空,那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通判與通知一同暗下的眼眸,心說,補足虧款就是你們,高枕無憂就是我們,這不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賣乖嗎,不過誰叫方大人是京裡的,人家認識林相,不像他們只是小小的地方官,他們只能認栽。
“大人說的正是,但是不知道什麼法子能牽制那兔崽子。”同知與通判相互扶着起身,問道。
“這簡單。”方大人也是這種事兒的老鳥了,一條路子通了,其餘的更是信手拈來,淡定地說道:“發話給東南的藥材商,就說東南今年收成不好,沒有大量的藥材,若是想要就必須從北方引進,且加高數倍,絕了官淳歌在東南的貨源。”
“大人這招高明,官淳歌上告皇上,爲求速度皇上必會讓北方知府先墊上送來,咱們便有了緩衝的時間。”同知一高興,猛拍自己的大腿肚子,一臉的興奮啊。
“大人這樣一來豈不是會得罪北方一黨,林相會答應嗎。”通判的顧慮還是深的,他可不想最後落得個南方北方都不是人。
“這幾年,陸卿那老頭愈發的放肆,借這次機會敲他一竹槓,林相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怪罪。”方大人整一個我是京城來的我知道的模樣,得瑟的緊。
“那就全聽大人吩咐,下官定效犬馬之勞。”說着通判與同知便不約而同的行了大禮,房中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彷彿幾個呼吸前的緊張從未存在過似的。
“解元公,杭城的藥材鋪都沒有您要的藥材。”此時已是亥時三刻,天也黑得不能再黑了,官府的家奴卻在這時一個個的回了官府,其中一人更是向淳歌報告今日的收穫。
“知道了,你下去吧。”淳歌手一揚,算是心中有數了
林洎與淳歌一同坐在院中,感覺四周無人了,林洎才緩緩開口,說道:“淳歌打算怎麼做。”
淳歌淺淺一笑,說道:“我自是盡我最大的努力,白臉我做,黑臉依舊是我做。”
“那打從明日起,我便見不着淳歌了。”林洎的手向前方的桌子摸去,看那架勢是在找茶盞,許是渴了。
“怎麼,桑青若是捨不得,便尋個更好的辦法,那樣我便不用去遭這趟罪了。”淳歌順手將茶水遞給林洎,打趣道。
林洎自然地接過茶盞,似乎只有淳歌端來的他才能這般順利的接住,對此他也只能清淺微笑,說道:“我可再沒有比淳歌更好的法子,而且淳歌的法子必有後招,我只需看着便可。”
“呦,你還知道的挺多的。”淳歌伸了個懶腰,便起身拍了拍膝上的寒意,說道:“夜已深,我送你回去睡吧。”
“好啊。”林洎將茶盞往桌上一放,竟是絲毫沒差,淳歌甚至懷疑林洎是真瞎了還是假瞎了,但無論如何,林洎還是用手握住了淳歌。倆人走得十分和諧,好似早在許多年前便是這般的知己。
月如鉤,柳梢頭,別是一般寂靜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