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城這個剛剛纔經歷過寒風洗禮的城市,在今天再一次煥發出異樣的光彩,原因只有一個,守邊的王爺定山王來了全文字小說。在贏得一場極爲漂亮的戰役後,這個王爺終於來拜訪鬆城了。說是拜訪這個城市,許多人都會笑話,鬆城就在邊境有什麼還拜訪的,明眼人都知道人家定山王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就衝着新任同知官淳歌來的。反正不管定山王的意圖如何,這兩個在這次戰役中不謀而合的人終歸是湊到了一塊兒。
“王爺遠道而來,下官已經備好飯菜,望王爺不吝賞臉。”淳歌已經很努力地剋制住自己的脾氣,天知道他這幾天有多麼的忙碌,他將鬆城那一灘爛泥給捯飭整齊可不是光有腦子就能成事的,如今的鬆城能這麼慢條斯理地發展,可是他好幾夜不眠不休的結果。但是好不容易他能休息一會兒,誰知蘇佑啓來了,這傢伙不早也不晚,就在淳歌剛想悶頭大睡的時候,駕到了,即便淳歌萬分的不滿,那又如何,他還是得苦哈哈地起牀,笑嘻嘻地迎接人家。
“飯菜就不必了,本王聽說鬆城遭逢大難,如今還能安然無恙,本王心中頗爲安慰,煩請官大人,陪本王逛上一圈。”蘇佑啓上回沒見着淳歌就回去了,這次他可不能讓那些煞風景的人再次阻擋了他與淳歌單獨相處的機會。
好吧,這位近道而來的王爺壓根就沒有看清淳歌的眼皮就快要掉下,還有淳歌那張比鐵還要青的臉色,自我滿足地提出了要求。
“王爺有命下官自當遵從。”淳歌笑着,但手上卻青筋暴起,看來蘇佑啓的不識趣將淳歌得罪得夠嗆。
“你們都去好生休息,本王與官大人去四處瞧瞧全文字小說。”見那蘇佑啓一聲令下,便驅散了周邊的下屬。眼巴巴的瞅着淳歌。
淳歌露出一個‘這是我的榮幸’的笑容說道:“你們也該幹嘛幹嘛去。”說罷淳歌右手做出請的狀態,將蘇佑啓領到了別處。
蘇佑啓今日特地換上了便衣,就是爲了能與淳歌逛逛,但他沒料到淳歌穿得是官服,不稍片刻便有無數的百姓接踵而來地打招呼。蘇佑啓的牙根緊了緊,千算萬算都沒算到這些閒雜人等。其實即便淳歌如同蘇佑啓一樣穿得樸素,鬆城的百姓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誰讓淳歌當時大義凌然出城的那一幕太經典了。百姓們就只記住了他們正義凜然的同知大人,再加上淳歌本身的樣貌就是過目不忘的那種,整個鬆城還有誰能不認識淳歌呢。
“王爺,若是再逛下去,咱倆就變成猴子了,還是到酒家用餐吧。”大庭廣衆之下,就一個字‘裝’,就算淳歌的火已經到了腦門,他也得風雲不驚地笑着說話。
“行”蘇佑啓顯然已經被鬆城百姓一步一招呼的熱情給嚇傻了。
淳歌微笑着告別百姓們。將蘇佑啓隨便拉進了一家酒家。哪知酒家老闆也是淳歌的粉絲,一個勁兒熱心介紹,磨蹭了好半天才將淳歌給送進了雅間。
關上門後,淳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隨手倒起了一杯茶,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直接一口悶。晃了那麼久,他的睡意有些許的消散,但就在方纔坐下的那一秒,那被壓住的瞌睡蟲一下子就上腦了。
“喝涼水不好。”蘇佑啓接過淳歌手裡的茶杯。含着笑意坐到了淳歌對面。
“若你王爺你不來。我也不至於會喝涼水呀。”淳歌沒什麼好臉色,這人他見着十分地想睡覺啊。
“私底下,你還叫我王爺。”蘇佑啓刻意靠近淳歌的耳朵,說道:“歌兒是忘了答應過我什麼了嗎?”
“蘇佑啓”淳歌往後移了移,臉上也暈開了些許的紅絲,弱弱地叫道好看的小說。
“我記着你叫大哥是叫,阿君。怎麼到了我這就是連名帶姓這麼生分。”蘇佑啓撅起了嘴做出一副小孩兒模樣。
淳歌躲過蘇佑啓炙熱的眼神,不怎麼自然地說道:“我與阿君是十年的交情,自然是親厚一些。”
蘇佑啓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掰起了手指頭,數了數,說道:“你我相識也有三載了。”
看着蘇佑啓伸出來的三個手指頭,淳歌暗歎了一口,這人怎麼像個孩子一樣。只是他瞧着這張臉,思緒去晃到了一邊。若是阿乾有這個機會,那個男子會不會做出一副孩童姿態呢。
“你在發呆?”蘇佑啓很確定地問道,對面的淳歌雙眼無神,嘴角微微透出些許的笑意,一看就不是對他的。
淳歌很坦然地承認,恢復成過往的樣子,冷冷道:“我並不知你爲何要以這般態度待我,只是你想想,我最大的秘密掌握在你的手裡,你卻親厚於我,此時的我又該如何待你呢。”
蘇佑啓暗自咬牙,是哪個混蛋告訴他只用裝可愛就能得到女子芳心的,等他回去一定要將那人撥皮拆骨(身在府衙的某人狠狠地來打了個噴嚏),蘇佑啓終於恢復到正常模式,尷尬地笑笑了。
“歌兒這話是說得極是,只是。”蘇佑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說道:“我是真的不知該如何與你相處。”
“那便不用相處,你我樂得自在。”淳歌放棄了補覺時間,還換來人家一句‘不知如何相處’反倒是他的錯了。
“可,可”蘇佑啓臉上一紅,一閉眼,像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高聲道:“可我就是想見你,今天想,明天想,天天想,時時刻刻都在想全文字小說。”
“滴答,滴答”
是水滴在地板上的聲音,只是那是淳歌這個號稱冷心冷清人的淚,止不住的流。
這句話耳熟到讓淳歌心都糾着疼了,曾幾何時,在那個將心都沉浸在墨中的夜裡,那個人,那個他一錯過便是一生的人,就是這麼和他說的。那人緊緊拽住他的手,手心的溫度是那樣低,淳歌至今都還能記起,那人痛苦卻深情地低吼,他也不能遺忘那時的自己是多麼的無情。
“你怎麼了。”蘇佑啓沒想過淳歌也會有淚,會哭,他慌了,在他的印象裡淳歌就是運籌帷幄無所不能的人,這樣的人,竟也會有淚,滴得他的心隱隱做疼,他急忙用袖子輕拭這淳歌止不住的淚,手忙腳亂的樣子,透出幾分質樸。
那個在淚眼裡模糊的身影像極了那夜打馬而去的背影,淳歌顫抖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龐,說道:“沒什麼。”淳歌吸了口氣,滴落兩滴淚水,擠出一個笑,說道:“只是想你了。”
“我一直在這。”蘇佑啓不知道淳歌說的是誰,但他竟有些慶幸,淳歌會將他誤認爲那個人,起碼他接近淳歌了。
淳歌哭得更傷心了,似是將這些年的離別一股腦地傾泄而出,他靠在蘇佑啓的懷中,感受着那絲他在午夜夢迴中分外留戀的溫度,他捨不得放手。
“歌兒,不哭,不哭。”蘇佑啓覺着淳歌的淚將永無止境地淌出時,小心地擦拭着,只是他的兩隻袖口都溼了,他只能輕聲安慰,希望淳歌的傷心能減輕一些。
“蘇佑啓”淳歌止住哽咽,一把抓住蘇佑啓那隻輕柔的手,問道:“我能讓你住進我的心嗎?”
蘇佑啓自小從軍大大小小的陣仗見過無數,但他唯獨在淳歌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怕了,他苦澀地笑了笑,說道:“住進你心的那個人,真的會是我嗎?”
“我不知道全文字小說。”淳歌是想留住那一抹季乾的影子,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他會不經過思考地提出各個建議。
“沒關係。”蘇佑啓狠狠地將淳歌擁進懷裡,賭誓般說道:“即便
我現在不是,終究有一天也會變成我。”
蘇佑啓今年二十好幾了,照着皇家人的習慣,早該成親生孩子了,就連世人眼中的傻太子都娶了一個正妻,好幾個小妾了。但只有這個軍功赫赫的定山王依舊是孤家寡人,大概是常年在外的緣故,蘇見豫也沒催着二兒子成親。於是乎,定山王這塊香餑餑,愣是沒有一個姑娘啃過,當然也不排除蘇佑啓的眼光太高,這世間沒有幾個姑娘配得上。
自從蘇佑啓當年被淳歌所救,他這少年般的心裡就烙下了一個深深的印記,尤其是見到了淳歌的真面目,他既是驚喜,又是害怕。但心中總是失落的,他以爲他這輩子與淳歌就是有緣無分了,哪知今日峰迴路轉,哪怕淳歌只是將他認作了別人,那又何妨,只要能與淳歌在一塊兒,他相信淳歌的心中終有一天會是他的地盤。他等得起。
淳歌並不知道蘇佑啓腸子裡千迴百轉的是什麼,他因爲想起季乾情緒過分激動,再加上這些天的日以繼夜,一時間大悲大喜,結果便是靠着蘇佑啓的肩膀睡着了。
凝視淳歌的睡顏,還有幾抹爲擦乾的淚痕,蘇佑啓平生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羨慕,什麼叫做嫉妒。他羨慕那個人能在淳歌冰冷的心中留下深刻的烙印,他嫉妒那個人能讓淳歌變回最爲純粹的一個人,有淚有傷痛的一個人。只是他並不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人用僅有的一生去換取的,若是此時他知道了這份情感的代價,他是否還會不顧一切地答應呢。
這個答案或許只有時間能夠回答,這世間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人,這就註定了,像季乾那樣付出的人,也只有一個,而另一個人,則是有他該爲之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