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兒。”淳歌將他所有的氣力都用在呼喚上,他有希望,一個他珍之重之的希望。李嬸是不是還活着,他還有一份回憶,淳歌帶着哽咽的聲音呢喃着:“在家裡,一定在家裡,去找,去找。”
淳歌擡頭望天,他此刻奢望天能將他所有的淚水盡數收去,能將他的那絲膽怯抹去,還他一盞明燈。他停在原地很久很久終於帶着一抹亮光走回他自己家,他有一個預感,李嬸在他家,一定在他家等他。
淳歌很快就到家了,推開久違的門,院子裡沒有人,只是有些亂,不過淳歌不在乎,他往前走,可不知爲何腳步卻越來越重,心跳越來越快,呼吸越來越重,直到一切都沒有了感覺。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淳歌一下子就笑了,藏了一肚子的淚就這麼不停地不停地往外流:“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都拋下我,是我不會怨,不會恨嗎,所以你們都可以丟下我。”淳歌沒有辦法接受一直以來支撐自己的信念,就這麼倒塌了,就這麼在他的眼前沒有了。生他長他養他的地兒,就是這樣的,陪他愛他暖他的人,都不見了。是一眼萬年嗎,離開的時候,淳歌還總想着,早些回來,誰曾想,這一別卻是天人永隔。淳歌的力氣霎時就被抽空了,他跪在李嬸旁,目光呆呆地看着李嬸,像個瘋子。
不知是天意還是巧合,一陣風吹開了李嬸的發,只見兩個血字在李嬸的臉龐,淳歌認得那兩個字,還是他教李嬸一家寫字的,李嬸老了字學的不怎麼好,當淳歌還是看清了,那應該是李嬸用盡最後力氣留下的,只有兩個字,活着。
淳歌好似魔愣一般,一手拍向那兩字,身子止不住的顫抖,他將牙齒咬的緊緊的,眼珠子像要瞪出來:“我就這麼點小忙,你都幫不了求你有什麼用,有什麼用!”淳歌幾乎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了。
不過天怎麼會回答,淳歌望着天一陣抽泣:“是我,都是我,自作聰明,官淳歌你有什麼,有什麼,你憑什麼這麼自負,你算個什麼東西。你的自以爲是,這就是你自以爲是的代價,看到了嗎,你看了嗎!”
淳歌又笑了,是傻笑,笑了好久:“報應報應,你看到了,我知道你看到了,你一定看到了。”淳歌的自言自語十分可怕,若有人在,絕對會被他現在的樣子,嚇死。
這樣的一問一答持續了半個時辰,這段時間裡淳歌將自己說得體無完膚,有句話說得好,往往能傷自己最深的只有自己,淳歌這麼做何嘗不是發泄。他不可以去陪他的親人,李嬸用最後的生命留下的期望,淳歌不能違背,所以他痛苦,他如今的無能爲力,讓他恨極了自己,也許只有這樣才能幫他找回一點理智。
“官淳歌,你知道最錯的是什麼嗎?”這次的問題是淳歌情緒稍稍平復後,問的,他自己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讓自己進入思考,他要拿出最客觀的一個答案,在他的呼吸越來越穩的時候,他開口了:“你靠天,靠人,卻從未想過靠己,導致在一切外因,一切外力都無能爲力是,剩下的只是絕望,無窮無盡的絕望,你要改,必須改。”
這是淳歌最後的自問自答,也代表着,這次打擊對於淳歌雖沉重,卻也打開一個可以破而後立的契機,淳歌終將踏上不平凡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