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世子,你怎麼能這樣對待老夫呢?”餘老原本待在院子裡喝茶,奈何南王世子一聲令下,便讓人將他捉了回來,並不由分說地關進了地牢,不一會兒,方老也跟着被抓來了。
“世子,你這是做什麼啊,王爺都不曾這樣對待老夫。”方老被抓來時也是一臉的茫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得罪了這位乖張的世子。
“還用本世子說嗎,你們出賣父王的事兒,早就瞞不住了。”蘇佑禮拿了把凳子坐在牢房外邊,就等着審問這兩個人了。
“冤枉啊,世子,老夫在王府十多年,從未做過什麼對不起王爺的事兒。”餘老那個氣得,他好歹是一方名士,那裡受過這樣的屈辱,再者說他對南王的忠誠,那是天地可鑑的啊,這一回平白無故地被抓來,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你何曾見過做賊的,承認啊。”蘇佑禮給周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便先將餘老提出來,準備着大型伺候。
淳歌與宋傑兩人在地牢的入口處,很好地將身子隱在暗處,不過這個時候,卻是淳歌該出場的時刻了。淳歌疾步走向世子,說了幾句話,便退到世子的身邊了。
餘老的餘光正好看到淳歌,心中一驚,趕忙喊道:“世子,是那官淳歌血口噴人,老夫是被誣陷的,想來出賣王爺的正是此人啊。”
“你個老不休。”蘇佑禮一聽這話,更是惱怒。要抓這傢伙可是他下的令,人家淳歌半句話都沒有說,但如今餘老卻將事情推到淳歌身上,更讓蘇佑禮覺着餘老這是臨死了還要拉淳歌下水。使一招反間計。
“世子。”淳歌攔住那個要去行刑的下人,重複道:“刑不上大夫,餘老乃是一方誌士,如今事情不曾查清。冒然動刑,怕是會寒了餘老的心啊。”淳歌方纔在世子的耳邊說的就是這話,明明是求情的話,可他偏偏就要偷偷說,果然餘老以爲自己是在告密,蘇佑禮聽了這話,也將最後一點對餘老的顧慮給打消了。
“他都使出反間計了,你還要護着他不成?”蘇佑禮一方面感嘆淳歌的善良,一方面又爲餘老的可惡而咬牙切齒。他自然是要用刑。像餘老這樣的人。不用刑是不會招的。
淳歌的眉間閃過一絲焦慮,也來不及思考,便開口道:“世子要不這樣吧。讓我先問問餘老和方老,若是問不出什麼便再用刑。不知可好。”
蘇佑禮看着淳歌堅定的眼神,又想起南王臨行前的囑咐,再者說萬一不是餘老,他可就得罪這個父王的得力干將了,划不來,倘使交給淳歌,便可將後果全數推到淳歌身上。
“好吧,那就交給你了。”世子領着一羣下人快速離去,就像是從來來過一樣。
蘇佑禮走了,宋傑也不藏着了,他從暗處走出,臉上的某一處還掛着哂笑,他怎會想不到蘇佑禮肚子裡的壞水呢,查出奸細便是蘇佑禮的功勞,查不出,錯抓了餘老便是淳歌的罪過,這人想得可真是好。
“咳咳”小旗子在蘇佑禮走後快步走近地牢扶着淳歌,淳歌裝模作樣地咳了一會兒,這纔有氣無力地說了句:“鍾毓趕緊將餘老扶起來。”
宋傑也不清楚淳歌打得是什麼算盤,但是淳歌讓他將餘老扶起,估摸着是想要用懷柔政策,將餘老拉進他們的陣營吧。
餘老本來是一臉氣憤,懷疑着是淳歌的惡人告先告狀,但淳歌卻沒有落井下石,反而讓他免受屈辱,看來並不是淳歌害他的。
“餘老,見諒。”淳歌先是作揖道歉,隨後才說道:“今早坊間的傳聞,想必您也知道了,世子懷疑有內奸,我與鍾毓便與世子一同查找內奸,但昨日卻只有您與方老曾離開王府,世子這纔將您倆請了過來。”淳歌的話已經很是婉轉了,足以讓餘老這人,心中愧疚。
“原是如此,方纔真是有辱斯文了。”餘老這回也知道自己是誤會淳歌了,趕緊道歉,畢竟現在是淳歌負責這件事,倘使淳歌有什麼壞心,那他一定免不了受刑之苦,思前想後還是討好淳歌比較好。
“無礙的。”淳歌淺淺一笑,他就知道活得越久就越怕死,這些所謂的文人名士大抵都是這樣。
“但是真不是老夫出賣的王爺啊。”餘老一臉的痛心疾首,表情十分到位。
“子謹是相信餘老的,煩請餘老再想想,是不是有什麼可疑的人。”淳歌當然知道餘老不可能出賣南王,可就因爲餘老對南王忠心耿耿,他纔會想要對餘老下手的。
“這,老夫一時也想不到。”餘老思考片刻,就是找不出什麼頭緒,知道這件事兒的也就只有幾個人,淳歌與宋傑都在幫他,所以這兩人自然不再考慮的範圍之內。
“嗯。”淳歌深鎖眉頭,抿了抿嘴說道:“只是世子如今不信任您,還請您委屈片刻,待我問問方老。”
“沒事兒,沒事兒。”淳歌的客氣讓這位餘老很是滿意。
由南王府的下人將餘老關進牢房的同時,那位所謂的方老也被帶了出了。淳歌先前沒有見過方老,但他卻知道,南王麾下最能幹事的就是餘老與方老了,只可惜這兩人是面和心不合。也是兩人同樣在南王手下做事兒,誰也沒有強過誰,深深的有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覺,註定不可能有什麼好的私交。然而就是昨天,他倆破天荒地聚在一起,可是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兒。
“方老,小子是官淳歌。”淳歌打方老一進來的時候,便放低了姿態,這種事兒可是他常做的。
然而在宋傑眼中現在的淳歌卻是一個可怕至極的人,想想看淳歌乃是當朝三品大員,堂堂的禮部尚書,卻一直保持着謙卑。要麼就是淳歌才能不夠,要麼就是淳歌城府太深了,因爲沒有一個人,能在功成名就後依舊像過往一樣謙虛。在宋傑看來淳歌明顯就是後者。他在淳歌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不適,他捫心自問,若是易地而處,他一定不可能做到像淳歌一樣放低身段與人相交。
“原是尚書大人。”方老可不像餘老一樣,天真的以爲淳歌是個善良的後輩,淳歌畢竟是三品高官,人家不拿官位說事兒,他不能不識好歹啊,但是淳歌的一番功夫確實也讓他對淳歌頗有好感。
“大人年長於子謹,不必以官職相稱。”淳歌同樣讓方老好好地坐在椅子上,並且倒了杯茶,準備着慢慢說。僅僅是一個見面,淳歌瞭解到這位方老與餘老根本就不是一類人,再過不了幾年餘老肯定會敗在方老手上,因爲這人比餘老更知進退。
“那老夫便託大叫你一聲,子謹了。”方老看不出淳歌有什麼圖謀,再者說他現在的處境還要靠淳歌解圍呢。
“敢問子謹,老夫這是犯了何事,纔有此下場。”方老一直想不通自己爲王府鞠躬盡瘁,爲什麼會有此一劫。
“哎”淳歌先是深深地嘆了一口,說道:“您也知道南王之事外泄,世子以爲府內有內奸,昨日恰巧您與餘老都在外頭,這纔有此懷疑。”
“懷疑老夫。”方老的臉上盡是痛心。
“不不不”淳歌連忙補充道:“並不是懷疑您。”
“那就是餘老頭了。”方老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不是他與餘老兩人被懷疑嗎,若是不是他,便是餘老,再者說,倘使餘老真是內奸,那麼他這一次便是平白被連累,今後他在府中的地位反倒會更上一層。所以他才帶着篤定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宋傑在邊上記錄的手,不由得一定,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淳歌,原來淳歌是想讓這兩人相互指責,狗咬狗鬥得你死我活之後,再坐收漁翁之利啊。
“方老此話當真。”淳歌的臉瞬間就拉下來了,當然這只是做做樣子。
“自是當真。”方老毫不遲疑地回答道。
淳歌深深地看了方老一眼,之後便朝着南王府的家僕說道:“去將世子叫來。”
淳歌沒有再與方老多說些什麼,他吩咐小旗子將餘老也帶到審問的地方,只是沒有讓方老看見。
說來也是這個餘老倒黴,人家方老當機立斷地將罪名推到他的頭上,可他卻全然不知。
不一會兒,蘇佑禮便來到地牢,他絲毫不懷疑淳歌的能力,纔不過這麼一會兒,便能讓人家招供,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
還不等世子開口,方老便搶先說了一句:“世子,老夫作證,是餘老泄露了王爺的大事。”
在場的幾人都沒什麼反應,倒是躲在一旁的餘老氣壞了,也顧不得現今的處境,大步邁出便是一句:“方老頭,你說昏話,分明就是你出賣了王爺,我就知道你不懷好意昨日叫我飲茶……”
兩位年過半百的老頭吵架,那叫一個風生水起,容不得蘇佑禮插上半句,淳歌與宋傑自是在一旁閉嘴看好戲,結果便是蘇佑禮受不了耳邊的聒噪,沒問什麼便將兩人再次關進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