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楊柳已經長好,只等着告別的人們將它折去,今天淳歌把院前的柳枝給剪了,因爲他們的離別要到了。單淳歌一人來說,他的心情還是挺好的,每個人的願望都要邁出第一步,他怎能不高興呢。在他的提議下,朱叔他們在這天擺了一桌‘年夜飯’,爲分離而‘慶祝’,並且破天荒的讓所有人都擠在院子裡吃這頓。
“哥哥們,秋歌知道你們疑惑今兒大夥爲何能吃的比平時好。”淳歌端着碗,走向他們的桌下。今日的小宴有兩處,一是淳歌朱叔夏家兄弟一桌,二是朱叔院裡僅剩的孤兒,他們沒有桌子,只是在地上鋪了層布,把幾個菜放在上面,自己圍着坐了一圈,看起來倒也不是擁擠,淳歌幾下就逮着空地一屁股坐下,接着說:“原因只有一個,今天是我們離別的日子。”
“小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啊。”坐在淳歌旁的是叫大力的一個少年,他一邊吃一邊問,絲毫不爲談話慢下吃的速度,即便這話的內容分外奇怪,可對於他這個離了父母后最好的伙食也只有白饅頭的人來說,這頓的吸引力是太大太大了。
“意思,說得就是意思,自今後,你們便不用呆在朱叔這,各自找地方散去吧。”淳歌說的是煞有其事,雖然淳歌早將這夥的今後給安排了,但卻從未與他們商量過。淳歌這樣並不是獨斷,而是給了他們一個較爲理想的歸宿,這幫哥哥不像夏家兄弟有前途,當真只是流民中比較彪悍的人,與其被賣去做個護院,倒不如去從軍來的更好。
“散去,去哪兒,我們早就沒家了,可都是孤兒啊,幸好朱叔收着,我們纔有塊地兒睡覺,怎麼朱叔不打算將我們安置到別人家了?”大力他們倒是真的停下手上的工作,聽淳歌這麼說,看樣子他們這幫人也要離開了,照淳歌話裡的意思,朱叔難道不管他們了,真的讓他們再一次自生自滅嗎,想想都覺得這樣的日子會很可怕。在大力這樣的孩子心中,或者說在被朱叔領來的孩子心中,朱叔是恩人,是難得的好人,他不是人販子,而是亂世中給他們找一處安生地兒的大善人,如今淳歌一言馬上就打破他們內心的平靜,引起他們的不安更是不用說的。
“朱叔要去京師,來不及爲你們找地方。”淳歌的表情那叫一個爲難,足以證明淳歌已經有了演技派的潛質,淳歌這番樣子絕對能騙倒這夥沒有任何心計的少年,只要朱叔他們別再旁邊偷笑,事實上淳歌早就禁止朱叔他們在這個時候打擾他,自然這夥孩子就真的信死了淳歌,其實淳歌只不過將這件事稍稍擴大了一點點而已。
“那我們怎麼辦啊。”果然這羣單純的娃們,沒有了主見,正好給了淳歌一個一統思想的機會。
“哥哥們難道就沒有爲自己的將來打算過一絲一毫嗎?”淳歌裝作挺驚訝的,適當的將這羣人領向思考的路口。
“將來,我們能有什麼將來,朱叔若是不管我們,唉,我們只有再去流浪了。”大力此言一出,便得了許多的贊同,起碼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的。
“秋歌不是什麼聰明人卻有一條路子,不知哥哥們是否願意。”淳歌要的就是他們這樣的回答,淳歌雖有心但也需他們是真心的願意去,畢竟強扭的瓜不甜,何況淳歌是要他們去軍中,當然不能只有自己一頭熱了,讓他們自己判斷正是淳歌爲計劃做的鋪墊。
“你先說說。”大力代表其他人回答道。
“投軍。”淳歌也並不說廢話,直奔主題。
“我們屁點大的娃,誰會要啊。”大力他們一聽就覺得這路子行不通,於是有點沮喪。
“有,前東南大將軍官毅官大將軍,秋歌有幸曾見過這位將軍他知人善用,從不以世俗眼光看人,聽說他的兩個孩子,就同哥哥們一般大小就曾去過軍營見過戰場,現在官將軍在南方練兵,正是投軍的好時候。”淳歌如願以償的將官二伯搬出來了,只不過,加了點潤色,反正在淳歌眼裡官二伯是這樣的,至於別人眼裡的他就不知道了。
“這官將軍聽起來是挺好的,可他與我們非親非故的,他就一定會收我們啊?”說實話大力他們比平常人更健壯,若是真的可以投軍那真真是極好的,而大力他們聽淳歌這麼一說也確實有些心動。
“這個嘛,倒是不用擔心,淳歌與官將軍曾有數面之緣,倘若哥哥們真要去,定能叫你們全部收編。可你們也要考慮清楚,軍士是和閻王打交道的,你們若不去,不出意外應可安渡一生,若你們去了,必是以命相搏,你們可要想清楚啊。”淳歌是想他們去,也在之前就有這個打算,但真正到了決定的時候,他還是會以當事人的意願爲決定前提的。
“你都這麼說了,我們當然是去了。”出乎淳歌意外的是這些哥哥們竟是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可能是幸福來的太突然了淳歌愣了一小會兒,猛然發現自己好像太露骨了吧,隨即撓着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就是想把你們弄到軍營去,我認識官將軍。”
大力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一聲嘶吼打斷。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