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大新聞,天子腳下三品官員被不明人士刺殺,如今昏迷不醒。
此事一出,京中人心惶惶,更何況那個被刺殺之人還是新上任的翰林院首大人,可謂是天下讀書人的院首,這等人物被刺殺生死不明,怎能不讓天下震動呢。
“轟”
惶惶大殿一聲巨響,蘇見豫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底下的官員更是一個都不敢吱聲。
“天子腳下,竟連朝廷命官的安危都顧不了了,留你們何用啊。”蘇見豫怎能不氣,他爲皇數十年,還未曾有人膽敢在京師行兇,這不是公然打他的臉嗎。
“皇上息怒。”林相領着衆人齊齊跪地,然而他的臉上卻不曾有過驚慌,反倒是隱約間透着一股幸災樂禍。
陸卿士此時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個孫磊不是說派人刺殺官淳歌嗎,怎麼會變成刺客身死,官淳歌還活着呢,這般做事早晚會連累陸派的。
“查,給朕查,查不出來個結果就提頭來見。”蘇見豫長袖一甩,怒氣衝衝地下了朝。
林相等衆臣依舊跪在地上,見蘇見豫走遠了,這纔敢站起來,林相倒是沒有什麼異常,如同往常一樣抖了抖袖子,破天荒地朝着陸卿士一笑,之後便邁着小步子出了大殿。
陸卿士覺着今日的大殿格外的陰森,而林相嘴角的笑,簡直就像是催命符,他的額間不禁冒出許多冷汗。孫磊這會兒倒也淡定,他請的刺客可是江湖人,如今人都死了,死無對證誰還能知道是他下的手呢。
“蘇公放心。那人並不知道我的身份,他們查不到我們頭上。”孫磊輕聲在陸卿士耳邊說道。
“當真?”陸卿士這才鬆了口氣,倘使這次被人查出來。只怕陸派不用林相出手,都得自行散去。
“當真。”孫磊篤定地回答顯得胸有成竹。
陸卿士盯着孫磊看了一小會。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隨後便不再言語,獨自回府。
宮門之外的陰影處,兩個身影一直瞧着陸卿士的背影直到消失,兩人露出身子來,仔細一瞧竟是風傳昏迷不醒的翰林院首,官淳歌和他的跟班阿奴。
“看出什麼了嗎?”淳歌摸着下巴。略有所思地望着遠方。
“陸卿士在不安。”阿奴接受的訓練就是和人打交道,他怎能瞧不出陸卿士心中的那點小悸動。
“他既不安,那就讓他休息會兒。”淳歌媚邪一笑,沒有人能在算計了他之後還像孫磊一樣。當做沒事兒發生,越是這樣淳歌便越覺得有意思。
“這事兒當真是越發有趣兒了。”淳歌的右手拿着一塊不知名的令牌,不停地轉動。
“公子也看過了,該回去休息了。”阿奴將帶出來的衣服披到淳歌身上,爲淳歌攏了攏領口。側身擋住了淳歌的視線。
“木頭倒是沒有回來,怎麼就變成了一個管家公呢。”淳歌暗歎了一口,不過是兩年不見阿奴,這人管家公的潛質簡直被開發的渣兒都不剩,淳歌是時候懷疑阿奴是不是被人回爐重造了。擱以前,三悶棍打不出一個字,現在卻成了話癆。
“公子”阿奴可不管淳歌的抱怨,現在雖是晚春但還是寒氣逼人加之淳歌又受了傷,阿奴哪裡肯讓淳歌在外頭多待啊。
說到淳歌的傷,阿奴就萬分氣悶,以他的功夫,有他在就沒有人能傷得了淳歌,只有一個人除外,那便是淳歌本人。
昨晚阿奴殺了那個刺客,淳歌打着看看的名義,將那刺客的大刀拿在手裡觀摩,就在阿奴眨眼的時候,淳歌毫不猶豫地將刀塞進刺客的手裡,自己往前一衝,頓時血流一地。一道傷口在淳歌的左臂劃開。
阿奴氣急,哪知淳歌一個閃身便是昏倒,可憐的阿奴只得粗略地爲淳歌止了血,然後將人抱回官家。回了官家自是少不了一頓臭罵,他當然也不能說這傷是淳歌自個刺得,於是與他只能頂着保護不力的名頭被子衿元寶等人輪流說教,還是淳歌后來醒了,他才得以解脫。
可是淳歌哪是閒得住的人,大清早就與阿奴守在宮門口,坐觀衆官員的態度,都在外頭凍了一個時辰了,阿奴怎能再讓淳歌待下去。
約是早餐的時候,淳歌與阿奴回到了官家,阿奴自然少不了一頓臭罵,至於淳歌他可是傷患,裝個可憐便門混過關,飯後淳歌將手中的令牌交給了子衿,也不知說了句什麼,子衿便帶着元寶出了門。
“派人跟着。”淳歌悠哉地喝着茶,自然而然地使喚阿奴。
“是”阿奴從暗處找了幾個人跟在子衿後頭。
“咳咳咳”一陣咳嗽從不遠處傳來。
“誰告訴他了?”淳歌暗叫一句,他早就說了他受傷一事不得告知林洎,這傢伙怎麼還是知道了。
淳歌本是閉目養神,這下猛地起身,倒是拉動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阿奴急忙上前,嗔怪地瞧了淳歌一眼,又看了看剛到的林洎,不做聲響。
“你爲何不告訴我?”林洎的臉色竟比淳歌這個流血過多的人還要慘白,他的話語裡有着淳歌從未聽過的憤怒。
“不過是小傷,怎好打擾你修養呢?”淳歌給林洎騰了給位置,賠笑着說道。
一旁的阿奴心中一驚,淳歌與林洎的關係何時到了這種地步?
“小傷?”林洎哂笑了一聲,說道:“是誰保證不會出事兒的啊?”
林洎犀利的反問倒叫淳歌不好意思,一時間他也想不到什麼解決的法子,索性捂着傷口,將小臉擰做一團,可憐兮兮地望着林洎。
“可是傷口疼了。”林洎哪裡經得起淳歌這般小眼神,自是慌里慌張地湊到淳歌身邊,緊張地查看。
“我受着傷呢,你就別生我氣了。”淳歌一把捉住林洎關懷的手。委屈說道。
林洎這才知道淳歌這是使苦肉計呢,當下便板起了臉,鄭重其事說道:“你若是被人所傷。即便是千山萬水我也會尋到那人,將他千刀萬剮。可你,可你。”
林洎真真是打又下不了手,罵又開不了口,錘了自己兩拳,說道:“可你偏偏是自己下的手,你啊你。”
“你怎知道我是自己下的手。”淳歌倒是粲然一笑,他可從沒告訴任何人。這傷的由來,但他也知道瞞不過林洎這纔不告訴這人,誰知還是紙裡包不住火。
“想當初方宗禕這般人物都傷不了你,就憑那些小小的刺客。你騙誰呢?”林洎沒好氣地白了淳歌一眼。
“騙不住你。”淳歌拉了拉林洎的衣袖,只覺得林洎這些行爲越發的像樂山,心中也真真將林洎當做一個大哥。
“知道騙不住我,還瞞着我,真是要氣死我嗎?”林洎小心翼翼地查看淳歌那冒着些血絲的傷口。一臉的心疼。
“小傷,沒事兒的。”說着淳歌還要掄兩下胳膊,好在一邊的阿奴眼疾手快,給制止了,否則又得流好些血。
“你可別鬧。”林洎與阿奴一同摁住淳歌不安分的手。悶悶地瞪了淳歌一眼。
“我自己下的手,我自己清楚,不過是看起來嚴重,過不了七八天便能養回來。”淳歌聳了聳肩,他可是算準了這傷是必須要受的,倒不是苦肉計,只不過是爲躲一場腥風血雨罷了。
“最好是這樣。”林洎心中緊張,這會兒聽了淳歌的話,倒是鬆了一口氣。
“好了好了,你趕緊去休息,我還有一臺大戲要唱呢。”淳歌這就是要趕人了,他算了算時間,也是時候出府了。
“小心些。”林洎指了指淳歌的左臂,囑咐道。
可是淳歌卻是一轉頭,朝着阿奴說道:“瞧,這兒倒是有個和你一樣的人。”隨即又轉回去,軟趴趴地說了句:“知道了,管家公。”
林洎離開後,淳歌也只是迷了一會便帶着朱叔,出門了,至於阿奴則是在暗中守着,畢竟已經到了京城他不可能讓阿奴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他身邊。
這時淳歌正往子衿那兒趕,而子衿呢,她帶着元寶早早就來到了知府衙門,敲響了鳴冤鼓。那知府並不知道子衿的身份,直到子衿言明自個狀告何人是,那知府差點就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呦,您是嫂夫人啊。”知府可在淳歌手裡吃過大虧,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再子衿前頭稱大人。
“民婦要狀告當朝二品孫磊。”子衿可不理這知府的討好,她領着元寶義正詞嚴地站在中央。
“那孫磊,昨夜派人刺殺我夫官淳歌,還望大人明察。”說着子衿遞上了自己的狀詞,略帶英氣的臉上也染上了一絲悲傷。
“嫂夫人,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知府不過是個小小的四品,子衿一來告的可是當朝二品官,給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接啊。
“我何曾又說什麼虛言,此物乃是我夫受傷後緊緊握在手中的,是他孫磊之物。”子衿將一塊令牌交給了衙差,那牌子上明擺着寫着孫磊二字。
“嫂夫人說笑了,光憑着令牌可定不了罪啊。”知府尷尬地笑着,心中恨極了子衿,可百姓都在前頭聽着,他也不能多說什麼。
“我看是你們官官相護吧。”子衿甩下臉色,身旁的元寶哇得一哭,嘴裡還叨叨着什麼淳歌流了好多血,淳歌不理他了之類的話。
“秋子衿本官敬你是官大人之妻,你給別給臉不要臉。”那知府也不是什麼善茬,子衿一而再再而三的甩臉色,加之淳歌又昏迷不醒,他也不用做那孫子模樣。
“莫不成本官拼着性命從賊人腰間奪下的,倒成了內子的給臉不要臉?”一個不怒自威中帶着點虛弱的聲音在府衙門口響起。
在外看熱鬧的百姓皆是自發地讓開了一條道,只見來人便是傳聞昏迷不醒的官淳歌,這人正慘白着一張臉,面色嚴肅地盯着堂上的知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