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何不願朝歌復明?”吃力地抵擋着辛未那看似簡單無害實則凌厲無比的仙術,司邢百思不得其解,他願意把眼睛還給朝歌,爲何他不喜反怒?即便他心裡沒有朝歌,也不該是這樣的態度啊!剛開始動手他可以理解爲他是因爲他害朝歌失明而教訓他,所以他不躲不避。但是接下來的一串攻擊卻讓他猛然發現他的怒氣似乎不是來自於他的過失,處處緊逼要害似要躲他性命,所以他疑惑。他的眼睛是廢物麼?他的眼睛是從朝歌那裡得來的,怎麼會是廢物?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左手輕輕一轉,辛未已經傷了司邢半條命,“從此刻開始你離她遠點,否則我要你死,魔界夷爲平地。”
“你不能阻止我見她。”他還沒有做他想做的事情,他不會就這樣回去,“朝歌的眼睛——!”
“不許你再提她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睥睨着司邢,辛未的眼底沒有天神悲天憫人的慈悲,只有他那特別的戾氣和冰冷,“我不管你和她過去有什麼關係,現在她是我的,未來也只能是我的。除非我放手,否則她就是死了魂魄也是我的。”
“朝歌不是物品,她也不是你可以獨佔的物品。我愛她,我比你要愛她!”
“那你就離她遠點!”沒有情緒起伏的句子沒有人間的貪嗔癡,辛未的冷眸定定地對上司邢的淡金色眼眸,如黑洞般駭人的黑,“你有多愛她就離她多遠,你的眼睛是廢物,沒有一點用處。”他想殺他,如果不是他的眼睛裡有朝歌的視物能力,他會在初見到他的第一面就一擊斬殺了他。
“你根本就不在意她的一切,你只是自私地想獨佔她,你比我魔族還要無恥貪婪!”強撐着身體從地上站起,司邢無畏地迎向他的冰冷目光,怒極了反而冷笑一聲道,“你根本不懂情愛,你不瞭解我和朝歌的一切,你一直都是在佔有,你從來都不知道真正的感情是什麼!”
“我不需要了解,”佔有麼?他承認他對朝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佔有,因爲除了佔有他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一旦抓在手裡了就斷然沒有放手的可能,“如果你現在的所作所爲就是愛情,那麼我不需要了解。”
“你根本不配和朝歌在一起。”冷血無情的天神比食人骨血的惡魔還要殘酷,即便是魔亦有動情的一面,如他。
“我說過我會讓你後悔。”修長的指一動,司邢只覺左胸一痛,喉頭的腥味便快速上涌而出,“我不殺你,但是我會讓你痛不欲生。”他會單獨和他談話就是爲了做這件事情——剜心。
“這纔是你的目的麼?”一刻頓悟,司邢不蠢,尤其辛未並不掩飾他的目的。他早該想到的,僅僅需要交談幾句他便徹底瞭解了辛未的個性。獨斷獨行,看似清冷實則極其霸氣,狂得無人能及半分。
“你果然夠狂。”這句話是實話,他現在可以清楚得知道血洗地牢的元兇是誰了,穹祈說得對,那人不是太傻就是太狂。
“殺人不過頭點地。”一手血腥無損他清冷飄逸的氣質,辛未眉也不動,將手中那顆仍在跳動的心臟捏碎,表情平靜地如同他手裡抓的只是一顆蟲蛀了的果子,壞了便該摘除,“我沒有那麼愚蠢。”
“我錯看了你。”是錯估了他的心思,也錯估了他的能力,司邢慘然一笑,卻有一種釋然隨風而動。魔族的人即使沒有了心臟也照樣活下去,但胸口的空虛是再也填不了的。辛未,從一開始就打算剜他的心,所以他方纔說了那麼多實則完全沒有入他的耳,只是自取其辱,“不管我有沒有開口要求跟你單獨對談,你都會這麼做是不是?”難怪他不關心他要說什麼,難怪他說他的眼睛是廢物,因爲自打開始他就沒在意過他要做什麼說什麼。
“遠遠不及她過去所遭受的一切不是麼?”鮮血順着白皙的皮膚滑落在白雪之上,竟然沒有一滴可以停留在他的手掌之中,如清荷般輕塵不染,“我不想再重複我之前說過的話……”
我不管你和她過去有什麼關係,現在她是我的,未來也只能是我的。除非我放手,否則她就是死了魂魄也是我的。
現在多了一樣了,朝歌的過去也是屬於他的,她所遭受的一切一切,他都會幫她討回來。
一筆不落。
今生今世,只要辛未還在,朝歌就逃不了他的束縛。司邢也好,天帝也罷,誰敢動他的人,那麼就要準備付出代價。
他可能給不了朝歌愛情,但是他能給她一份安定,守護她。
“哈哈哈——!”狂肆的笑容夾着得意掛在司邢的臉上,染血的紫發垂在他身側,帶出了他往常看不多的邪魅一面——是魔族中人都會有的一面,“辛未,我本來以爲你沒有情慾,沒想到事實上卻正好相反。”
他、動、情、了!而且動情的對象就是朝歌,他原來還以爲朝歌的感情是單方面的愛慕,沒想到糾纏了那麼久才發現原來根本就是兩情相悅,他反而是多餘的那個。
“我沒有允許你叫我的名字。”輕皺眉頭,辛未聲音一沉,擡手就要廢了他的聲音。
“不要惱羞成怒,我想你已經知道了朝歌的過去。”剜心,呵呵,他還真是手不留情啊,連正主兒都忘記了的過去也只有他會討回來。好啊,很好啊,他等了那麼久等不到朝歌的報復,讓他代勞也不錯。
過了那麼多年他還愛着朝歌,可那不會抹掉他曾經傷害過朝歌的過去也不會減少他心中一絲絲的愧疚。
有些事情,不是忘記了就不會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