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蘊心中怒哼,眼下他的人仍一個也未出現,又碰到這麼一羣無知匪衆,趙蘊儘管滿心不甘,可他也只能先逃出去再說。然而,怎料得這五大三粗的朱虎手上功夫十分了得,竟與他拼了個勢均力敵,讓他無法靠近門邊一步。
莊前的火勢這會漸弱了些,趙璟與元墨如、蘇笑生三人各皆被幾名嘍囉圍住,只聽到庭院裡打砸吆喝的聲音不絕於耳。
趙璟攢起眉,叩了叩桌子,似是有些不耐煩了。
二人纏鬥的久了,朱虎漸漸有些左支右拙起來,他狼狽的呀呀大喝:“看不出你這小白臉手上功夫不錯!”
趙蘊不置一語,瞅準他的空門,迅疾如雷的一劍刺去,冷劍直透肩膀。朱虎頓時暴吼一聲,鐵手抓住訂在他肩上的劍,趔趄着往後退了幾大步。衆嘍囉見老大受傷,無不怒嚷着往趙蘊圍攻過去,趙蘊冷哼一聲,騰空雙手打飛兩名嘍囉,趁勢飛掠而出。衆嘍囉紛紛嚷嚷着追了出去,卻哪還看得到他的影子。
趙璟銳目朝蘇笑生一瞥,蘇笑生頷首,縱身一躍掠過衆嘍囉的頭頂,靈巧急勁的直往莊外射去,瞬間已不見他的身影。
元墨如一怔,但旋即醒悟了過來。
原來蘇笑生是趙璟的人!原來,他先前被趙璟點出身份倉惶逃出去,只不過是去向外面的人報信而已!
好他個蘇笑生,她還真道他是來盜寶的,竟與他正經八百的談起了交易!元墨如第一次被人戲弄,心中不禁生起了一股怒意。
朱虎臉色慘白的握住肩上的劍,一個轉身,就朝趙璟伏跪了下去,敬聲道:“臣朱虎叩見吾皇陛下!”
趙璟不待他跪下,已親自扶住他:“卿不必多禮,此次讓你受累了!”說着,他拍了拍手,只見一直未露面的劉執事竟從一扇暗門裡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兩名僕人。兩名僕人立即上前扶住了有些搖搖晃晃的朱虎。
趙璟側首睨眼一臉驚異的元墨如,“偏廂已備好一應藥具,元夫人請吧!”言下之意,似乎是料定此次會用得着她的醫術。難道朱虎受傷也是他早已安排好的?
元墨如佯裝畏懼的迅速伏跪於地,顫聲道:“民婦遵旨!”話落,她
連忙隨兩名僕人退了出去。
廳外,先前耀武揚威的嘍囉們此時無不收起匪氣,井然有序且利落的收拾着狼籍的庭院。廳堂中也已收拾乾淨,一桌未曾動過的膳食撤了下去,換上了香氣嫋嫋的茗茶。
劉執事躬身上前道:“陛下,樑將軍已將反賊悉數擒獲,未曾驚動內城!”
趙璟從元墨如身上收回深思的目光,負手走至老婦的屍體旁,斂目俯視屍體,淡聲道:“起來吧!”
話落,就見那女屍陡然睜開了眼,一躍而起,手一抹,揭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來,而面具之下竟是一張男人的臉,生得脣紅齒白,清雅俊秀無比,不是夏侯謹是誰?
夏侯謹將面具收入懷中,朝趙璟行了禮,便即唉聲嘆氣的道:“陛下,臣的臉就這麼見不得人?”以前一次兩次的讓他當替身就不說了,這次竟讓他扮個被人一腳踹死的老婦,還真是有夠窩囊的。
趙璟未理會他的抱怨,勾了勾嘴角:“既然如此,朕命你十日內查清元墨如的來歷,不必易做他人!”
世上雙生雙貌之人不乏有之,且這元墨如與李謖如僅是雙眸神似,但趙璟卻無法忽視她給他的異樣之感。一如當年的李謖如……
夏侯謹一聽元墨如的名字,頓時又垮下了俊臉,差點聲淚俱下的哭述。爲什麼皇上每次都要命他做些違揹他意願的事?讓他去查元墨如的來歷,少不得再跟那女人接觸。可他絕對不想再接近那亂下毒的女人身邊半步。上次他只是雙手腫成饅頭,如果這次一不小心得罪了她,指不定會讓他全身都腫成饅頭,那讓他怎麼見人?
元墨如拭乾手上的血跡,習慣使然的將趙璟所備的藥箱收拾好,偏首朝面色慘白、神色自若的朱虎微微笑道:“閣下體質健碩,劍傷雖透骨,但只需細心調養月餘即可無礙!”
正試着活絡手臂的朱虎聞言放下了手,銅目朝元墨如望去,只見得燭火下,她一雙清眸盈淡如水,卻流溢着讓人看不見底的深幽。他驀然覺得彷彿在哪裡見過這樣的眼眸,但想了一想,卻想不出是在哪見過。
“多謝夫人!先前朱某言辭中多有冒犯,還望夫人海涵!”朱虎在見識過她的醫
術後,才知皇上帶她入莊的目的。
元墨如坐下開了藥方,口中應道:“閣下不必介懷,小婦人並未放在心上。”朱虎本名朱魁,是皇祐五年的武官。三年前去霸陵祭祖之時,趙璟秘密召見他,她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當年她見這男子生得魁梧高壯已極、嗓門又大,還道是個孔武無腦之人,但與他寥寥數語交談之後,才發覺他的外粗內細,便也留了幾分印象。不過後來卻再也未聽過他的消息,卻不想是被趙璟派到少鹹山做起了山賊。
元墨如將開好的方子遞給候在一側的僕人,叮囑道:“一日兩副,照藥方上所寫的熬製!”
那僕人應聲是,躬身退了下去。
元墨如收起筆墨,向一直盯着她看的朱虎笑道:“小婦人臉上長了花?”
朱虎粗獷的臉陡然詭異的紅了一紅,他連聲解釋:“朱某唐突了,只是覺得好像在哪見過夫人!”
元墨如心中一突,卻一臉戲謔的道:“是麼?難不成閣下曾打劫過小婦人?”
朱虎聞言,一雙銅目炯然認真的又打量了她半晌。過了片刻,他擰緊濃眉搖了搖頭,反問道:“夫人曾來過京城?”他並未聽說過京中有這樣一位醫術不凡的女杏林,定是打外縣來的。
元墨如笑了笑,卻不做答,起身道:“小婦人尚需向皇上稟覆,您先歇息吧!”說罷,她微一欠首,無視朱虎的欲言又止,往外走了出去。
她方踏出門,不期然的就撞見了一臉風流相的夏侯謹正倚在門外。她眸色微動,神色上卻對本應隨夏侯徹一同回京的夏侯謹突然出現在山莊裡絲毫不顯困惑。
夏侯謹示意身後一名匪賊打扮之人進房侍候朱虎,旋即笑容滿面的朝面無詫異的元墨如道:“元夫人,半月未見,別來無恙!”
元墨如禮尚往來的回以笑靨,月夜明燈之下,淡眸流盼,雪頰盈光,當真是清麗無雙,夏侯謹本提起十二分防備的心也不自禁的鬆懈了幾分,隨後聽她笑吟吟的道:“夏侯大人,小婦人倒是無恙,但不知大人先前被踹了個四腳朝天,身子骨可還受得住?”說罷,她關切的將手往他面前一伸,“不如讓小婦人爲大人診治一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