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柏噤聲不敢再多嘴。魚若宛低聲訓斥罷,見會寧宮外的宮人已朝她們望來,便整了整容色,款步朝大殿行去。
宮娥入內通稟之後,她輕步踏入殿中,耳邊已聽到蘇宸妃含着怨怒的嬌嗔:“貴妃姐姐,皇上當真打算納那寡婦入宮?”
蕭惜筠一襲白玉蘭散花宮裝,雲髻束挽,鉛華淡盡,卻絲毫未比妝容豔豔的蘇宸妃遜色。她從容的拂着茶沫,對蘇宸妃的抱怨與質疑晃若未聞。她掀起細眸,望向已走入殿中的魚若宛,揚起嫣脣,笑如暖風:“宛妹妹來了!”
魚若宛笑靨溫和地上前施禮道:“若宛見過貴妃娘娘、宸妃娘娘!”
蘇宸妃不冷不熱的應了聲,蕭惜筠卻甚是親熟的挽住她的手,笑道:“我日前着御藥院送去的藥,可有不適?”
魚若宛感念一笑,“若宛蒙娘娘恩眷,請常院史每日爲我把脈,且您送來的珍藥,若宛服後身子已好了許多!”
“如此便好!”蕭惜筠滿意的臻首。
蘇宸妃見蕭惜筠與個小小侍御言笑晏晏,相談甚歡,對她卻淡漠不睬,臉色自是難看了起來。
魚若宛明眸如絲,自也瞅見蘇宸妃不鬱的神情,機靈的未再出聲。
蕭惜筠看她一眼,又朝蘇宸妃望去,淡聲道:“宸妃妹妹,聖意豈是你我所有猜測的?況且,皇上若納了元夫人入宮,日後便是你我的姊妹,此寡婦一稱,妹妹還是忌諱一二纔好!”有頭無腦之輩,平日在她面前拈酸使醋,她也由其使着性子,任其在宮中得罪一幫人,然今日她卻沒了心思應付其。她從來不會在後妃面前坦露皇上任何女子寵愛的嫉妒或不滿,因爲這些事從來無需她親自出面,自會有人來棒打出頭鳥。不管元墨如是否會入宮,她的行事之法也不會變。皇上想看到的是她的賢婉大度,她此生便只能做個賢婉大度的蕭惜筠。
蘇宸妃一聽此言,表情愈發難看了,她怒哼一聲,“皇上若讓個寡婦進宮,豈不是貽笑天下?”說着,她豔眼漸冷的朝蕭惜筠一掃,“貴妃姐姐不擔心皇家聲譽,妹妹卻是如何也不能讓
皇家丟了這個臉!貴妃姐姐無意理會此事,妹妹自去尋了其他妃嬪娘娘的主意。再不然,太后那兒,家父還是能進言一二的!”
蕭惜筠勾脣一笑,“即是如此,我便等着妹妹的好消息!”言下之意,自是她並不打算理會此事。
蘇宸妃討了個沒趣,慍怒起身,也無什麼恭敬的欠了欠首:“貴妃姐姐且忙着,妹妹告辭了!”話落,她拂袖而去。
她方一離去,蕭惜筠便撫額輕了一聲。
魚若宛自是關切的輕聲道:“娘娘可是身子不適?”
蕭惜筠笑了一笑,有些慨嘆的道:“身子不適且還是好的,只是近來心裡不大通爽!”
魚若宛頓了頓,恭謹的說道:“若宛願爲娘娘分憂!”
蕭惜筠拿起魚若宛一直捧在手中的紫檀木盒,指尖掀開蓋鈕,打開來淡睨了眼盒中之物,微斂眸笑道:“妹妹的手藝果真了得!妹妹可介意,我擇個時日借花獻佛,將此物獻給皇上?”
魚若宛聞言,頓時受寵若驚的說道:“娘娘,若宛拙劣之技,豈敢污了聖眼?”
“你這手藝若是拙劣,天下間怕是再無巧匠了!”
魚若宛雖是謹慎小意,但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她的欣喜之色。
蕭惜筠如何瞧不出,慢慢笑道:“妹妹在文綺殿可還住得慣?”
“不敢有瞞娘娘,文綺殿甚是幽靜,是靜養的好去處!”她不爲所察的蹙着柳眉,顯然對文綺殿並不十分滿意。
蕭惜筠沒落下她細微的表情,頷首道:“妹妹的病日漸好了,那清冷的地自也無需住着了。眼下珍順容承孕,絳萼殿且無其它妃嬪住着,妹妹不如遷至絳萼殿與珍順容做個伴!”
珍順容懷孕,皇上必會探望,她此時搬入絳萼殿,那便有機會得見聖顏。蕭惜筠正是賜了她一個天大的恩惠!
魚若宛心思玲瓏,自知蕭惜筠的好意,當下感激不已的福下身道:“娘娘之恩,若宛無已爲報!”
蕭惜筠淺淺而笑,扶起她,道:“妹妹說哪兒的話?珍順容若有妹妹
相伴,他日必能誕下健健康康的皇子。只是日後,妹妹得空還要常來我這兒走動纔是!”
魚若宛慎重臻首,感激的凝視溫柔親和如水的蕭惜筠:“若宛必會每日來向娘娘請安!”
楊妙珍懨懨地推開宮女奉上的藥膳,扶額斜臥而下,她正待閉目休憩,便聽及寢宮外傳來一記脆生生的笑聲:“珍姐姐歇下了麼?”
楊妙珍擰起眉頭,不耐的朝宮女點了點首,宮女連忙將她扶了起來。
“參見宸妃娘娘!”她微微欠了欠身。
只見蘇宸妃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一把扶住她,嬌聲道:“珍姐姐如今身懷龍子,何需與妹妹行這些虛禮?”說着,她親自扶着楊妙珍倚臥在榻上。
楊妙珍也未推拒,如此兩相坐好之後,她溫聲道:“沛嵐妹妹今日如何來我這了?”蘇沛嵐實則與她是遠房表姐妹,私底下,二人平素皆以年齡大小來相稱。
蘇沛嵐聽罷,臉色便沉了幾分,她嗔怨道:“姐姐有所不知,我方從會寧宮出來,可是受了一肚子氣!”
楊妙珍心中一嘆,心下已猜到蘇沛嵐此行爲何了。“蕭貴妃怎會給你氣受?”
蘇沛嵐怒哼一聲,“皇上欲納個寡婦進宮,這等有辱皇威之事,她卻不聞不理,倒與那宛侍御一個勁的熱呼!”
“皇上要納元夫人進宮?”楊妙珍話雖如此問,臉上卻無意外之色。
“後宮裡早傳開了,皇上昨晚出宮未歸,聽說就是宿在那寡婦處。她前幾日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皇上一未懲罰她分毫,二則還流連她處不回。這等妖媚狐子,他日若入了宮,我們豈不要被她壓制得死死的?”說來說去,她只是怕李謖如進了宮,奪了她的寵而已。
楊妙珍搖了搖首,“你可親耳聽及皇上下旨納她入宮?”整個未穹宮今日已是傳言滿宮禁。也不知是打哪傳出的消息,說是皇上已找到了逃宮的李謖如,昨日更是宿在她藏身之處。而午時前皇上又出了宮,衆人自不作他想,無不認爲皇上又去了她處,這愈發讓一衆后妃們惶惑嫉妒不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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