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成,穿上盔甲吧!”吳誠低聲道:“這是所有人的要求,沒有你我們就都完蛋了!”
周可成一愣,目光轉向旁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笑容和懇求,他點了點頭,接過頭盔扣在頭上:“胸甲待會再穿吧,那玩意實在是太重了!”
“周掌櫃,蠻子準備的越來越充分,你覺得應該怎麼辦?”灰髮的聲音低沉,實際上這不需要,新來的五十人都在外面挖掘壕溝,除了周可成和他,這裡沒人懂得土著的語言。
“做好準備,等待機會!”周可成壓低了嗓門:“我們現在人太少了,需要凱達格蘭人的援兵。”
“凱達格蘭人都是騙子!”灰髮低聲道:“他們會等到我們死光了,然後向蠻子屈膝!”
“也許吧!”周可成臉色陰沉,這種可能性不能說沒有,灰髮的話固然不無偏見,但人家恐怕自己要對凱達格蘭人要熟悉的多:“那我們也應該耐心,倉庫裡有糧食,又有工事,沒有必要和蠻子打野戰!”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周可成的目光陰冷:“灰髮,戰場容不得錯誤,耐心也許會讓你錯過機會,但也會讓你躲過陷阱!”
“你說得對!”灰髮受到周可成的訓斥,臉上反而露出滿意的神色:“你正是我們需要的這個人,一定是天神把你賜給道卡斯人的。”
“好吧,既然你這麼想,那現在你去做一件事情,不要引起敵人的注意!”
“沒有問題!”灰髮笑了起來:“我的動作會輕捷到連鹿都不會被驚動!”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已經到了下午時分,山坡下的野人開始沿着山坡向上移動,號角聲聲,將小堡裡的人們驚醒,他們在狹窄的空間裡相互推搡,穿上鞋子,從木架上拿起鳥銃,裝填子藥,整理火繩,沒有人說話,戰爭是最快的催熟劑,上午他們還是一羣菜鳥,而現在他們已經一些顯露出老兵的成色了。
周可成站在木牆上,鐵盔一直扣到眉心,山風將冷空氣吹到臉上,讓他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山坡上野人們正在緩慢的移動,最前面的人舉着臨時編制的木排,後面是弓箭手,在後面是一片矛尖和人頭,鹿角和燧石矛尖雖然不會像鋼鐵那樣閃閃發光,但也足以殺人,一開始他企圖嘗試數一數敵人的數量,但很快他就放棄了,這完全是徒勞。他回頭看了看,隨自己同來的人們都已經準備停當,而新來的五十名道卡斯人站在一起,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用不着告訴你們假如這一仗我們打輸了會有什麼結果,待會打起來的時候,你們就用長矛扎他們的咽喉、臉、肚子和兩肋,最好不要扎胸口,因爲那裡骨頭多,容易把矛尖卡住,如果敵人背對着你,你就刺他們後背的下半部分,記住,不要扎屁股;如果敵人抓住你的矛,你就用力旋轉,用矛尖割傷他們的手指和胳膊!”周可成一邊講解,一邊用手點着自己身上相應的部位:“這很簡單,即使是最勇敢的人,這幾個地方被刺穿也只有躺在地上哀嚎着死去。打仗和劃獨木舟沒什麼區別,你們手裡的長矛就是木漿,要服從舵手的號令,你們要記住自己身邊的人是誰,小隊的首領是誰,記住他的聲音,保持同伴的距離,相互保護,在戰場上行保護別人就是保護自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服從命令,站住自己的位置,打到當面的敵人,就能贏得勝利。”說到這裡,周可成將這五十人分爲五隊,又任命了五名隊長,然後對灰髮笑道:“我把這五十人交給你,你來當他們的頭!”
“你放心——”
一支箭矢打斷了兩人的交談,箭矢飛過木牆,將周可成的鹿皮褥子釘在地上,幾分鐘前他正躺在上面。周可成彎腰將其拔出,用指尖試了試鋒利的燧石箭頭,啞然失笑:“射的挺準,可惜晚了幾分鐘!”
“所有人緊靠木牆,點着火繩,等待射擊的命令!”吳誠的聲音沙啞,由他代替周可成指揮銃手,此時野人們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了五十步左右,箭矢和鵝卵石雨點般落下,打的木牆砰砰作響。銃手們半跪着,將鳥銃伸出射口,屏住呼吸,等待着射擊的命令。
野人們距離小堡已經只剩下大約二十多步了,進攻者小心的舉起蒙着獸皮的木排,緩步前進,但射擊的命令始終沒有發出,射手們禁不住回過頭窺看指揮官,而吳誠依舊是那副死人臉,站在一旁的周可成將眼睛緊貼在木牆上,透過縫隙在看着什麼。
“小七,把火把給我!”周可成接過火把,他掂量了一下火把,猛地用力向木牆外甩去,燃燒的火把劃破天空,落在地上,火焰騰地一下跳起,蔓延開來,野人們頓時陷入火海之中,他們的頭髮、身上的皮毛立刻成爲最好的引火物,人們慘叫着丟下手中的武器,應力拍打,但這反倒讓火燒得更旺了。在火焰邊緣的人企圖向後退卻,但卻被身後的人擋中,擠成一團。
“放!”終於聽到期待已久的號令,射手們扣動扳機,野人們紛紛倒下,巨大的槍聲和發射時產生的煙火讓他們隊形更加混亂。
“三次射擊後所有人下來,換上長矛到小堡外整隊!”周可成對吳誠下令道,轉而對灰髮道:“讓你的人出去列隊,現在該輪到我們了!”
“是!”灰髮高聲喊道:“道卡斯人,現在該輪到我們了!”隨即他壓低聲音問道:“你剛纔讓我在外面撒硫磺已經預料到那些蠻子會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