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的兩岸是一望無際的鬆海,成片的鬆海綿延如同青碧的海洋,在初春山風吹拂下,碧波盪漾。
在鬆海東南角的一處矮坡下,灌木雜草掩映的一角有一個洞窟,洞口蛛網密佈,牆壁上遺留着翠綠色的液體,向內望去,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距洞窟兩三丈遠的地方突然落下一個人,那人披頭散髮,衣衫襤褸,肩膀上露着一塊青黑的胎記,此人正是陶立峰。他跌落後發出一聲悶哼,他緩了一會他雙手支撐着地面,掙扎着想要爬起。原本他數日水米未進,早已體力透支,氣力全無,那白衣人不知出於何故,給他餵了一種褐色的液體,神奇的是,沒過多久他就恢復了些許體力。但是沒想到,那白衣人外表斯文,內心卻十分陰毒,竟然用利劍挑斷了他的腳筋。如今他雙腿具廢,只能勉強靠着雙臂慢慢移動。
那白衣人不知有何企圖,天光將亮就將他丟棄於此,不過他本能的直覺告訴他危險正在靠近。他瞥見在距他四五丈遠的一棵巨鬆之上,一個白衣之人負手而立,正是昨夜的白衣怪人。
只見那白衣人右手三指一捏,手中便出現三枚一指長的鋼針,隨後手臂用力一甩。三枚鋼針風馳電掣地朝着陶立峰的身體飛射而去。
由於飛針速度極快,刺入陶立峰身體時竟發出三聲悶響。其中一針不知刺到了何處,陶立峰只覺得整個靈魂都將被撕裂了一般。痛感迅速傳遍了他的全身,宛如被生剜活刮一般,他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悽烈的叫喊聲在松林間傳播開去。
另外兩針則精準地射在陶立峰的兩處血管之上,瞬間鮮血從他身體中噴射而出,漸漸血流如注,在滿是沙土的地面上暈開。血腥味慢慢地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陶立峰一陣痛喊之後,漸漸緩過氣來。他擦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眼中的清明也在慢慢地消失,眼前的景物慢慢地模糊起來。
“好好活下去!”他猶記得阿姐在信中對他如是說,“成爲一個頂天立地之人”他曾經如是允諾。他拼命地習武強身,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尋回姐姐,找到父母,過上沒有憂愁的日子。如今的境地他怕是要食言了。他猶記得阿姐的話,沒有害怕,也沒有流淚。他擡眼望着天空,那樣湛藍,那樣美好,以後都見不到了吧。
陶立峰收回目光,等待着死亡的來臨,他的身體貼着地面,不遠處很明顯地傳來奇怪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向他靠近。他總算是明白了白衣人所作所爲的用意了,他怕是被當成了誘餌了。
陶立峰微微側頭,在其身體不遠處,趴着一個毛絨絨的動物,卻是一隻毛色如雪的小兔子,它雙耳聳立,白毛上閃着淺綠的光暈,甚是可愛。他趴在盡是陶立峰血液的泥土邊上,鼻息微動,認真地聞着。
陶立峰心想定是自己失血過多,出現了幻覺。他合上眼復又睜開,那兔子卻依舊還在。陶立峰只覺得那朝他而來的危險已經近在咫尺了,他費盡全了對那兔子喊道:“快跑!”
那兔子聽到便直立起身,用後腿站立着,鼻子在空氣中聞了一聞後,便化作星星點點的綠光消失不見,飛散的綠光竟然有一部分沒入陶立峰的身體,消失不見。
同一時間。在鬆海中央的一座山峰上,一個女子在突出的崖石上凌風而立。她身形修長柔美,着一身雪白的衫裙,白衣勝雪,烏黑如墨染般的長髮在風中輕輕舞動。她的烏髮上戴着一隻翩然欲飛的玉蝴蝶,左手執着碧玉長弓,右手翻轉間出現一輪雪白銀盤。她黛眉微鎖,一雙美目緊盯着銀盤,只見那銀盤上兩點綠光瑩瑩閃耀,她自語道:“沒想到那位大人竟然現身了,遺落的玉碎也回到了它的誕生之地。”
“師姐,需要我去探查一番嗎?”在白衣女子的身後一個書生裝扮的青年男子問道,只見他身着灰色的儒袍,頭戴方巾,方巾後兩條長長飄帶隨風輕舞。
“也好。小七、小八正在那兒附近,一定要將玉碎帶回來。”白衣女子道,她依舊面對着浩瀚的鬆海。望着那涌動的綠浪。
那儒袍男子稱是後,手中翻轉間多出了一卷古樸的竹簡,他將竹簡往空中一拋,竹簡便隨風而漲,化作丈許之巨。儒袍男子縱身一躍跳上竹簡,化作一道紅色遁光,向着松林的東南方疾馳而去。
……
陶立峰見那兔子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覺得果然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嘶、嘶”一條長長的蛇信在陶立峰頭頂出現,陶立峰轉眼一看愣在當場,一個巨大的蛇頭映入他的眼簾,那蛇身之粗竟然比那松樹的枝幹也不遑多讓,蛇身約莫長達三丈。該蛇的外貌與普通的蛇又有極大的不同,只見蛇頭上鼓起一個紅色的大包,蛇腹上長滿了成對蜈蚣的腳。那怪蛇一陣嘶吼,陶立峰只覺得一陣腥臭之味撲面而來,聞之慾嘔。他此刻已經毫無抵抗之心,閉着眼,等待死亡的來臨。
而立於鬆端的白衣男子,也有些驚慌失措,那蚣蟒的大小遠超其所想,內心也不禁有些忐忑起來。不過他一轉念,手中已經多了一枚令箭,他向令箭中注入些許靈力。將令箭向空中投擲而去,然後便在一旁靜觀其變。
那蚣蟒江腦袋往後一縮,便張着血盆大口朝着陶立峰撲咬過去。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黃一綠兩道遁光先後破空而來。綠色的遁光奮力朝着蛇首急衝而來,蚣蟒躲閃不急,巨大的身體被巨力振飛,砸在一旁的山石上,頓時激起一陣煙塵。
那綠光落地時,周遭塵埃落定,竟然是一個少女。那少女十五六歲的模樣,着一身翠綠的衣裙如同山間跳躍的精靈。她梳着單包抓髻,發包上以黃色的桃花形玉墜裝飾。臉若溫玉,目若桃花。她手中握着一柄竹製的彎刀,也不知那彎刀是何種竹木所制,砍在蚣蟒身上刀身絲毫未損。
蚣蟒在受到一記痛擊之後憤怒異常,它巨大的身體盤旋起來,在山石上盤旋之後,向着少女飛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