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陶立峰睜開眼睛時,只覺得滿目耀眼的白光,身體有種漂浮游蕩的感覺。原來死了就是這種感覺啊?陶立峰不禁這樣想到。似夢似幻中,他想翻個身,剛一動周圍就搖晃起來,他一個激靈想要坐起來,卻發現全身幾乎動彈不得,全身傳來一陣陣撕裂搬的疼痛,疼得他齜牙咧嘴。
疼?我還活着嗎?陶立峰忙看了看周圍,不禁嚇了一跳,只見他的四周都是灰濛濛的江水,此刻他正困在一個球形的綠色“泡泡”中,“泡泡”將他同冰冷的江水分隔開,“泡泡”的一大半因爲他的體重而沉在江水之下。蒼茫的江面一望無垠,波瀾起伏,“泡泡”置身其中如同浩海蜉蝣,渺小而無依。陶立峰仔細查看“泡泡”,發現其表面時有綠色浮光遊動,這些綠色浮光的源頭竟然是一塊碎玉!此刻他的衣服破爛不堪,定是摔入蘇宛時被岸邊的石頭割破的,肩膀上的一塊青綠色的橢圓胎記顯露無疑,驚人的是,在胎記正上方,虛浮着一塊碧綠晶瑩的碎玉。碎玉光滑的一面射出六道細長的光,連接着“泡泡”的表面,傳遞出的綠光便在“泡泡”的表面上盪漾。
陶立峰見了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他呆坐了一會,心中產生了一些猜想。難道此玉是姑姑陶靜秋留下來保護他的寶物?除此之外似乎沒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釋。他伸出手想去觸碰那石頭,不過瞬間他又將手縮回,要是因爲他一時好奇影響了這石頭,“泡泡”破了可怎麼辦?不是淹死,就是游到累死,最後餵魚。想到此處,陶立峰覺得還是躺着不動爲妙。
他略微觀察了一下自己的傷勢,發現胸口的致命傷竟然已經止住了血,不過傷口上的皮肉外翻,顯得十分可怖。身上的傷痛除了被黑衣人痛踹留下的,還有從岸邊滾下時刮到的,這些在他看來都無關緊要,他一定要活下去,到時候什麼賬都會和別人算清的。
陶立峰謹慎地伸長脖子看了看江面,只見稍顯污濁江水中混雜着許多雜物,盡是些樹枝浮草。江面十分開闊,幾乎看不到邊際,只能隱隱約約在遙遠的一端,看到一點綠色。江面十分平緩,但是江流卻十分洶涌,陶立峰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已經漂流了多遠,只能祈求早些被江水衝上岸,因爲此刻他已經肚腹空空,沒有多少力氣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估計也是離死不遠了。陶立峰緩緩地閉上眼睛,此刻雖然有些許擔心,不過他卻很滿足,至少自己還活着,只要還活着就有希望。
在漂流期間,陶立峰似乎沒有了時間的概念,爲了省些體力他儘量讓自己睡着,不過很快飢餓便讓他醒過來,直至後來他已經麻木,甚至產生了幻覺。
在陶立峰昏睡期間,在其沒有察覺的時候,“泡泡”順着江水漂進了一條支流中。這條支流通向密林深處,兩岸盡是枝繁葉茂的青松,綿延不見盡頭。當耳旁傳來風吹草木特有的沙沙聲,鼻尖傳來草木的清香,陶立峰掙扎着睜開眼睛,只見自己正順着小江流緩緩地漂流,皎潔的月光照在蒼翠繁盛的青松上,充滿着生命的光輝。已經是初春時節,寂靜的山林間時而傳來幽幽的蟲鳴和夜鶯的鳴唱,美妙清揚。
此刻已時至深夜,“泡泡”發出的綠光十分耀眼,仿若一顆發光的夜明珠。約莫漂流了一枝香的時間,陶立峰隱約看到在不遠處的江面上空飄浮着一個白色的事物,在月光的映照下十分明顯,但看得不太真切。陶立峰使勁搖了搖頭,確認是不是自己又出現了幻覺。但無論他怎麼搖晃腦袋,那事物依舊在那飄浮不動。
陶立峰盯着它不敢眨眼,隨着江水的流動,他緩緩地向那事物靠近。待離它還有丈許的距離時,陶立峰不禁嚇了一跳,他看到那白色的事物竟然是一個人。此刻陶立峰大腦似乎都忘記了轉動,他與那白衣人四目交接,說不清是害怕,還是驚訝,時間似乎都慢了下來。
黑夜中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見他環抱着雙臂虛浮在空中,一襲白衣在月光下泛着銀光。他身姿挺拔,從空中居高臨下俯視陶立峰,彷彿看的是那渺小的螻蟻一般。
待“泡泡”漂至那白衣人面前,他右臂彎曲微微擡起右掌,五根閃着綠光的細絲從其之間飛射而出,細絲猶如有生命的觸角一般,在“泡泡”表面飛快地纏繞遊動,很快“泡泡”便被綠線困得嚴嚴實實。
陶立峰心中一陣苦悶,他真的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啊!不過此刻他也只不過比死人多一口氣罷了,什麼也做不了,面對如此詭異的畫面,他的腦中也只是一片空白而已。
那人,右手輕輕一甩,“泡泡”便被其拖出水面,狠狠地砸向岸邊的地面,幾個翻滾,激起陣陣塵土。陶立峰被這一摔直接昏死過去。“泡泡”接觸地面後,其發光的表面便化作點點熒光飛散在空氣中,如同夏夜流螢,接着熒光一陣盤旋後便向着陶立峰肩部的碎玉聚集而去,那碎玉吸收了綠色熒光之後發出燦幽幽的綠光,光耀不可逼視。緊接着石頭慢慢地朝着陶立峰的胎記處隱去。
那白衣人原本就是被“泡泡”的綠光吸引而來,哪肯就此罷手?他食指衝着綠石一點,指尖飛出的綠絲飛快地捕捉到綠石,並將其攝到手中,白衣人抓着綠石湊近一看,臉上露出歡心的表情,他自語道:“原來是這庇靈玉,方纔便是那庇靈玉的結界吧?”
白衣人將庇靈玉收起,朝着陶立峰走去。陶立峰此刻仰躺着,聲息全無。那白衣人冷冷地望着他:“一介凡人,也配擁有這庇靈玉?”見陶立峰似是死透了,他也是了無興致,便轉身離開。那白衣人轉身剛走了幾步,身後便傳來些許聲響,他忙轉身便看到那同死人一般的陶立峰竟然微睜着眼,他還活着。
那白衣人冷笑道:“你倒是挺頑強,不想死是吧?”他走到陶立峰身旁蹲下,打量了陶立峰幾眼,道:“這副皮囊倒是不錯,不如借我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