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舒小姐已經有了打算,不如說來我爲你籌計籌計?”
舒琴擦乾淚水道:“我也沒什麼奢求。請姐姐原諒阿琴自私了些。有道是,背靠大樹好乘涼,阿琴即是寡婦,又被劫匪掠過,渾身有嘴也說不清!但是大小姐和大少爺還有秦大人知道我是清白的呀!所以,阿琴只求能在秦家的庇護下,尋個去處。不論是做女工還是做廚工,阿琴都沒問題。”
茯苓笑得意味深長:“這哪是自私?你會爲自己算計,那是好事。況且你這要求一點兒也不過分。”
舒琴大喜過望:“真、真的?”
茯苓點點頭,笑着按住她的手道:“你安心在衙門住兩日,等結了案後,自有人來接你。”
舒琴長長的舒了口氣:只要能進秦家,她必然能讓秦大少爺對她另眼相看!
結案次日,真從秦家來了兩個粗壯的婆子。陪舒琴出了衙門,坐上舒適的青布馬車。
舒琴正要與她們套話拉關係時,耳邊卻聽到一片整齊的馬蹄聲,她心頭微悸:這是護送秦家回蘇州的百人騎兵團!他們怎麼也在?掀起車簾,卻見自己乘坐的馬車竟被騎兵們包圍得密密實實,領頭的將士高聲道:“出發!”
馬車立時動了起來!
舒琴着慌了:“兩位嬤嬤,咱們去秦家,不需要這些將士護送吧?”
一位嬤嬤笑道:“誰說咱們要回秦家?”
舒琴小臉一白:“不、不去秦家,去哪兒?”
另一位嬤嬤笑道:“去南京城啊!”
舒琴彈了起來:“南京?爲什麼要去南京——”
兩個嬤嬤狠狠的壓住她:“大小姐和大少爺說了,蘇州太小,容不下您這樣的人才!所以,將您送到南京的好人家去!”
舒琴大哭道:“爲什麼送我去南京?大小姐答應我讓我進秦家做女工的——少爺呢?我要見少爺——唔!”一團臭襪子塞進嘴中,她噁心欲吐,雙手卻被兩婆子鉗制得緊緊的!
“好大的勁兒!”一個婆子驚訝道,“這可不是一個文弱姑娘該有的力道!”
舒琴立時收了些力氣,嗚咽不止!
“舒姑娘這話說得可笑!我們大小姐答應你什麼了?更與我家少爺何關?我們少爺自救了你,可沒和你多說過半句話!”
“我家大小姐一路照看你,還幫你謀生路,你卻全沒放在心上。只想着我家少爺!哼,看着像模像樣的,原來也是個下賤胚子!”
舒琴面紅耳赤!
“別折騰了。大小姐可是給你尋了個好人家!”
“南京魏國公府,怎麼樣?若不是小姐將來要嫁到魏國公府做夫人,你能有這機緣?”
舒琴怔住:送她去魏國公府做什麼?如果要培養自己當魏國公的通房,也該收在大小姐身邊調教纔是啊!秦嫿姐弟到底打得什麼主意?!
一名婆子又道:“舒姑娘真是走了好運了。看到外邊的士兵不?小姐和少爺商量過了。放你留在蘇州,怕你的事兒被人傳開了,你沒臉做人。所以特意爲你着想,將你送到南京去。魏國公的二老爺是軍裡的大將軍。讓他幫你尋個有前程的將士嫁了。說不定等皇帝遠征回來,你就是官夫人了呢!”
舒琴心涼如冰。不,她怎能嫁一個野蠻粗俗的士兵?兩婆子說得好聽,萬一官身沒掙到人死在蒙古,她不就真成寡婦了?
大腦一片混亂後,她反倒極快的冷靜了下來。可恨!可恨她一路演得那般辛苦,秦簡卻早識破了她的意圖!
她的身份與來意,根本沒能瞞得住!
見她徹底的安靜下來,兩個婆子才鬆開她的胳膊。取下她嘴裡的襪子,冷笑道:“想明白了?想明白就好!”
舒琴手上小有功夫,但是外頭卻有一百名身經百戰的騎兵,她自知山窮水盡,逃脫不出他們的佈置。索性死了心,道:“我要見少爺。”
“還做夢哪!”婆子嗤笑。“讓你見了少爺,不要臉的一哭二脫三委屈,逼我家少爺納了你?算了吧!”
舒琴血紅着臉,咬牙:“他不是懷疑我的身份麼?讓他來見我,我便告訴他是誰指使得我!”
“戚!”另一個婆子滿面嘲諷,“指使你的人,不用你說,我家少爺也知道是誰。”
“但是你家少爺沒有證據——”
“我家少爺沒證據。你也一樣沒證據。”婆子冷笑。“就憑你這種角色,拿不到任何證據。”
“我有!”舒琴完全沒了小白花般的柔弱,“我有他們付的銀票。我還能指認接洽的人,我認得出他們的聲音。”
兩個婆子對望,眼底全是不屑:“用不着你指認。”一名婆子掀了車簾,對車外的人道:“三老爺,您都聽見了?”
秦軒騎在馬上,冰霜覆面,目光如冷箭射向舒琴。
舒琴心中一顫!隱隱明白了秦簡姐弟的意圖。
他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幕後主使人是誰,他們想要證明的,是她幕後有人而已!
秦軒語聲森冷嚴酷:“送回南京,請徐將軍好好給她尋個去處!”
舒琴身子一癱,驚恐才漫上心頭,兩個婆子已經取出繩索將她捆得結結實實。
“不——”她欲呼無聲,只在心裡頭吶喊,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不能送我去那等骯髒的地方!她在車內費力掙扎,痛悔不已:自己爲何一時鬼迷心竅,應了這件差事!
“你欲害我秦家宗子,罪無可赦!”秦軒鄙夷的望着她,“便宜你了!”
舒琴後頸劇痛,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秦軒自然會將此事告之秦南星。至於他信或不信,懷疑誰,卻不是秦軒可以左右的。
但是,秦嫿中毒被害已經在南星心裡埋下了根刺,又遇上美人計算計秦簡——族中長輩都知道,他已經在給秦簡議親了。這時候弄出些桃色緋聞,壞了秦簡的名聲,誰能得利?
秦南星心亂如麻。
他瞧向手頭一打厚厚的卷宗,那是秦嫿蒐集來的南京城內少年英才的資料。
秦婙已經到了相看親事的年紀。秦嫿身爲長姐,豈能不爲妹妹籌劃?故而費了些心思,選了幾位家世、人品、才貌都相宜的少年給父親甄選。
秦南星原本十分歡喜。長女懂事啊!名單中的少年,信息翔實。個人的喜好、學業的情況、外邊的風評,除了沒人家屋裡丫頭的信息,啥都有了。
然而此時,南星卻對着這些資料磨梭着手指,片刻後,他捲起卷宗,帶着它們來到了妻子阮氏的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