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來新生的方蕩將一直寸步不離的千葉盲草劍抓起,爛毒灘地中的生活使得方蕩極愛武器,但方蕩愛武器卻並非是那種癡愛,而是將武器當成是一種工具。
所以,方蕩雖然喜愛千葉盲草劍,但需要的時候,千葉盲草劍也一樣用來割草砍樹,串了食物在火上燒烤武器就是工具,不管外面的世界給劍賦予了多少光輝的形象,深刻寓意,在方蕩眼中,劍,依舊還是工具。
這並沒有什麼貶低劍的意思,哪怕是自己與生俱來最珍貴的雙手,不一樣也要用來擦各種髒東西?
此時方蕩用手指輕輕撫摸黑色粗糙,如同遍佈鏽跡的劍身。
當手指觸摸到那塊崩掉鏽斑,露出秋水一般有着如同葉脈一般漆黑紋路的劍身的時候,方蕩感覺自己和千葉盲草劍之間已經開始建立起了一些極爲特殊的聯繫。
方蕩說不清楚這種聯繫,似乎這千葉盲草劍開始成爲他的手指的一部分。
他似乎變成了千葉盲草劍,能夠感覺到劍身被自己摸着,這種感覺,就像是左手摸右手,一個能夠感覺自己在摸東西,另外一個能夠感覺到自己被摸着。
方蕩握劍的手開始和千葉盲草劍融合爲一體,方蕩即便不用五指去抓劍柄,這把劍也依舊和他的手牢牢黏在一起。
一根根的血管順着方蕩的手臂一路向上,最後貫通到方蕩舌尖,奇毒內丹似乎也和這把劍聯繫在一起,通過方蕩的血管,將方蕩、奇毒內丹、千葉盲草劍聯繫在一起,變成了一個完整的整體。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了一個朋友,一個對你永遠不離不棄的朋友,這種感覺很好,很舒適,這個朋友很值得信賴。
甚至,這個朋友似乎還在呼喚方蕩去揮舞他,去了解他,同樣這個朋友也有着強烈的願望,想要了解方蕩。
方蕩深吸口氣,下了牀,隨後開始在寬大的房間之中揮舞手中的千葉盲草劍。
方蕩專注認真,仔細體悟着千葉盲草劍帶領他揮出的每一劍,方蕩每一劍揮出,都如同有個老師在手把手的教他,可以這麼說,只要不是傻子,只要肯下苦功,千葉盲草劍的是最基礎劍招都能夠學會。這或許就是雲劍山能夠成爲夏國第二門派的原因所在。
方蕩從未學過劍,但方蕩有足夠的耐心和刻苦來一招一招的學習,每一劍方蕩都灌注自己全部力量。
千葉盲草劍隨着方蕩的不斷舞動,不住的有細細小小的黑色灰渣簌簌落下,同時千葉盲草劍的劍尖上有一道黑色的氣息流淌,方蕩很清楚,是奇毒內丹通過血管送入千葉盲草劍中的毒,方蕩若是用力極大的時候,甚至能夠將這毒霧化,無形無影,氤氳在空中,方蕩對此,相當感興趣,野獸般的直覺告訴他,這樣的手段對他非常有用。
方蕩揮劍如同着魔一樣,從清晨到日落,方蕩再次恢復了那種每天只睡兩三個時辰的生活,雖然他身邊沒有了鄭守的督促,但對於方蕩來說,根本不需要別人的監督。
方蕩嚮往修仙者的神通力量,正如當初他在爛毒灘地嚮往火毒城一樣。
方蕩更清楚,這個世界上只有力量不騙人,擁有力量就擁有一切。
只有他強大了,才能夠給爹孃報仇,才能帶弟弟妹妹離開爛毒灘地。
對於此時的方蕩來說,這是非常遠大,值得奮鬥一生的目標。沒有見識到外面的世界,無法理解爛毒灘地的貧瘠,方蕩幾乎一刻都無法忍受自己的弟弟妹妹繼續在爛毒灘地上過那種艱難的生活。
方蕩在小房間中一呆就是十天時間,這十天中,方蕩似乎被遺忘了,甚至連方蕩都遺忘了自己,他的世界現在就只有劍。
揮劍、揮劍、揮劍、揮劍、揮劍,疲累無比,睡覺,揮劍、揮劍、揮劍、揮劍……
好在食物跟得上,並且吃的不錯,不然根本無法支撐方蕩這樣的大量消耗。只不過,在五天左右的時候,方蕩便不再往劍身中灌注毒性了,因爲吃的東西不缺,但奇毒內丹之中的毒性卻不容易補充。
第十天的時候,方蕩正在舞劍,就聽到牀上傳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這聲音不大,但對於在這房間之中呆了十天,一切都無聲無息的方蕩來說,卻堪比驚雷。
方蕩詫異的收劍望去,就見他從易城中弄到的那顆堅硬無比的蛋竟然崩開了一塊外殼。
方蕩雙目放光,湊了過去,仔細看着那顆蛋。
就見蛋中微微有光芒閃動,與此同時,方盪口中的奇毒內丹也開始晃動起來,似乎滿是期待。
咯叻一聲,蛋殼再次迸裂開一塊,方蕩湊到跟前的腦袋下意識的後退,隨後再次湊過去,想要順着那蛋殼裂口處往裡面望去,隨後就見一股碧綠色的液體從蛋中流淌出來,異香瀰漫整個房間。
咯叻一聲,整個蛋陡然裂爲兩半,咕嘟嘟的,碧綠色的液體泉涌出來,內中包裹着一個圓滾滾如同松鼠一般的東西,這東西有着一條光禿禿的大尾巴,渾身上下披着一層絨毛,身上散發出一股難言的奇香,至少在方蕩的嗅覺之中,這個是香味,興許在別人的鼻子裡這個就是惡臭。
這小東西被碧綠色的液體包裹着,小嘴咧開,似乎打了個哈欠,隨後有些艱難的張開一雙霧濛濛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方蕩,隨後這小東西微微歪了歪頭,朝着方蕩伸出兩個小小的爪子,似乎要方蕩抱一抱。
方蕩卻一下流出口水來,這東西一看就非常好吃的樣子。
尤其是包裹這小東西的粘液擁有極強的腐蝕力,將小東西身下的桌子瞬間溶出一個大洞,這小東西如同呆在泥地上,正在飛速的下沉着。
劇毒,這綠色的粘液一定是劇毒!
就在方蕩準備將其抓起來嚐嚐味道,甚至開始琢磨一會送來午餐饅頭後就夾着這小東西吃的時候,奇毒內丹一下從方盪口中竄出,朝着那小東西飛去。
那原本還朝着方蕩伸出兩隻爪子的小東西一見到奇毒內丹,立時露出驚慌的表情,似乎遇到了天敵,艱難轉動尚不熟練的身軀,想要逃走,正巧此時碧綠色的液體溶開了桌子,小東西吧嗒一聲掉在地上,隨後這小東西揮舞爪子在地上抓撓,配合着碧綠色液體的腐蝕之力,竟然如同在水中游泳一樣,急速下潛,逃走。
奇毒內丹在空中微微一頓,猛的膨脹一下,從中噴出一羣螞蟻來,這些螞蟻頭頂上嫣紅一片,赫然正是當初奇毒內丹吞吃下去的那些巢蟻。
巢蟻兇猛,如同一羣戰士,視死如歸的衝殺上去,將如同松鼠般的小東西四周的地面挖開,形成一道道的壕溝,同時不少巢蟻趴在壕溝中等着那小東西的到來。
那小東西一旦遇到壕溝,前行的速度變立時緩慢下來,如同車輪陷入雪中一樣,一羣羣的巢蟻衝上去,嚼吃碧綠色腐蝕性極強的毒液,不過巢蟻顯然不是毒液的對手,吃下毒液的同時,便腸穿肚爛,融成黑水。
在這些巢蟻的努力下,小東西的速度越來越慢,此時奇毒內丹從天而降,一頭就撞在了那小小的東西身上。
奇毒內丹似乎變成了一個海綿,將松鼠般的小東西還有包裹着他的碧綠色的液體盡皆吸入到了奇毒內丹之中。
隨後奇毒內丹晃晃悠悠的東倒西歪,原本嬌翠的顏色變得極爲暗淡,如同一個疲憊的孩子,在空中艱難的挪動,撞了方蕩鼻子兩下後,才找準了方位,鑽進了方盪口中,沉睡不起。
這一切來得太快,方蕩還沒有來得及吃,就被奇毒內丹搶了先,這使得方蕩多少有些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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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方蕩也沒太在意,因爲這東西他吃下去,也是爲奇毒內丹吃的,方蕩砸吧砸吧嘴,相當遺憾,將蛋殼拿起一塊來,放在嘴中,這蛋殼現在沒有之前那麼堅硬了,嚼起來嘎吱嘎吱的,吃起來味道還不錯的樣子。
方蕩吃掉了蛋殼,心中的遺憾早就拋到腦後,用舌尖晃動了下奇毒內丹,奇毒內丹完全沒了之前的活潑狀態,死氣沉沉如同一塊石頭。
方蕩閉上眼睛仔細感知了一下奇毒內丹,奇毒內丹似乎完全陷入了冬眠,一點聲息都沒有了。
不過方蕩確信,奇毒內丹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或許就是吃飽撐着了。
“爺爺們,你們不是說這蛋是盤古始定混沌的寶貝麼?龍卵龍胎?或者是某種法寶?我怎麼覺得,這東西和這三樣都不搭邊?
四周一片沉默,不久之後,方蕩的爺爺最終興奮的開口道:“蕩兒,我們查到了,若不是這東西破殼而出,還真就叫人看不出端倪來,這東西應該叫做灼地墨蟲,在異蟲錄中被歸爲劇毒妖類,這東西在無盡妖洞之中也算罕見,成蟲後在地下打洞,盤踞百里地盤,百里之內一切存在盡皆被其當成食物吞吃,相當可怖,不知道那個王八蛋竟然將這東西帶到了玄天大陸上。”
方蕩沒怎麼太在意這灼地墨蟲,畢竟這看起來像是動物的蟲子已經被奇毒內丹給吞吃掉了。
方蕩的爺爺開口道:“蕩兒,以後有不認識的東西,儘管來問我們,就算一時看不透,但總能在如山典籍中幫你找出來歷端倪來。”
方蕩用力的挖了挖耳朵。
隨後方蕩的日子再次恢復如常,每日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舞劍。
四天後,方蕩依舊還在舞劍,此時有敲門聲響起,方蕩看了下窗外,似乎還不到送飯的時間,心中詫異的同時收了劍,打開房門。
房門外面站着一個一身翠衣的侍女,侍女雙手捧着一個托盤,盤中是一件繡着豹紋的黑色綢質袍服,袍服上還有一雙做工精良的千層底快靴,在旁邊放着一頂黑色帽子,帽子上插着一根雉雞翎羽,顏色跳脫威風凜凜。
“大都統,請隨我去沐浴更衣,王爺要見你。”
侍女說話口音軟糯,身子猶如風中柳樹般微微擺動,眉目間,有着說不盡的風情。
同時一股淡淡的香風吹來,使得方蕩先酥軟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