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從破漏的屋頂呼呼的灌入閣樓,夾雜着瘮人的呼嘯聲,彷彿這黑夜就是怪獸張開的血盆大口,隨時準備將這裡的一切吞沒,瀟灑死死的瞪着自己的雙眼,那佈滿血絲的雙眼也不知是恐懼還是憤怒。
“李連長,你沒事吧?”
瀟灑趕忙跑過去想要把李玉輝放下來,可他看着渾身是血的李玉輝,竟然不知從何下手,那名黑衣忍者的右手依舊死死的抵在長刀的刀柄上,而他左手中的短刀反刺着李玉輝的腹部,無論瀟灑先動哪一處,都會因爲這個忍者僵硬的身軀而牽動另一處傷口。
“噗······”
就在這時,李玉輝突然一口鮮血噴出,如噴霧一般一滴不少,全部噴在瀟灑的臉上,嚇得瀟灑一個激靈,彷彿李玉輝這口鮮血燃起了他心底的怒火,瀟灑突然齜着牙,就像是一頭髮怒的老虎,他猛地從腰間拔出隼翼軍刀,對着這個忍者的手臂就要砍下去。
“別······”
李玉輝彷彿明白了瀟灑的意圖,突然竭盡全力的阻止道:“瀟灑,別······別在這兒浪······浪費時間,下去,下去幫姜······”
看着李玉輝最後一口氣沒能上來,瀟灑眼眶中的淚水終於滾了下來,他用帶着哭腔的聲音喃喃道:“李連長,對不起,都怪我。”
突然,瀟灑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兇光,那隻握着隼翼軍刀的右手因爲用力過度而顫抖起來,瀟灑突然哭喊起來,彷彿將內心的痛苦和悔恨跟着一起喊了出來。無論是誰,面對自己的兄弟戰友,在自己的面前嚥氣,都承受不住內心的痛苦,瀟灑在沙漠的時候經歷過一次,這是第二次,他寧願被殺死的是自己,至少那樣不用承受活着的痛苦和悔恨。
“啊······”
瀟灑猛然跪倒在地,朝天就是一聲嘶吼,額頭的青筋隨着這一聲嘶吼猛然突起,就像是一條條青龍在皮下蠕動,瀟灑痛恨自己爲什麼這麼笨,爲什麼這麼菜,之前害死了師傅,現在又害死了李連長,所有的痛和恨在他的心底就像是蓄積到極限的炸彈,猛然炸開。
原本跪倒在地的瀟灑,突然膝蓋用力,僅僅憑藉膝蓋和大腿的力道,猛地從地上竄了起來,就像是一條猛然躍起的眼鏡蛇,而他手中的隼翼軍刀就是那毒蛇的獠牙,只見寒光一閃,隨着瀟灑手起刀落,他直接砍下了這個忍者的頭顱,那名忍者身上還未冷卻的血液就像是噴泉一般從脖子裡噴出來,沾了瀟灑一身。
也許是被憤怒衝昏了腦袋,瀟灑渾身散發出凌厲的殺氣,冰冷而殘酷的氣勢竟然讓周圍的空氣也嚇得禁言,渾身是血的瀟灑完全就是一頭暴起的殺人狂魔,也不管站立在那兒的李玉輝,瀟灑一把抓起滾落在地的敵人的腦袋,口中喃喃的說道:
“老子也是龍國軍人,要死也得站着死,絕不躺着活。”
看着李玉輝寧折不彎,哪怕死也要站着死的堅韌意志,讓瀟灑心如刀絞,因爲就在他剛剛踏上閣樓時,瀟灑只覺得自己的嘴脣一麻,便失去了知覺,這個忍者直接用"miyao"將瀟灑弄暈,原本打算將他捆了扔到窗外慢慢凍死,不料瀟灑迷迷糊糊的扣動了ak-47的扳機,所以慌忙之下,殺手爲了應付衝上來的李玉輝,便將倒了"miyao"的布條塞進了瀟灑嘴裡,將他扔在屋頂了,所以在瀟灑的心中,他是躺着活的那一個,他不配做龍國軍人,更不配當獵鷹的徒弟,所以他要爲自己掙回屬於自己的軍人榮譽。
“李連長,師傅。”瀟灑仰頭朝着天空喃喃的說道,兩行冰冷的淚珠順着他的眼角滑下,此時他完全就是一個冷血的屠夫,只聽他繼續說道:“我賭上自己的命,賭上軍人的榮譽,一定要找回屬於我自己的尊嚴,因爲我是龍國軍人。”
瀟灑說完,轉身就朝着樓下走去,當他來到三樓時,吳天他們只感覺眼前紅光一閃,一個人影便朝着二樓奔去。
此時,正在給姜明浩和吳天處理傷口的魏德兵猛地一驚,一臉錯愕的問道:“我草,浩哥,剛剛那人是誰?看身影怎麼這麼像躲被窩裡打·飛機的瀟灑?”
姜明浩輕輕嗅了嗅鼻子,他感覺整個屋子都充斥着一股血腥味,彷彿這棟樓是一座殘忍的屠宰場,像是有人在這裡進行了一場屠殺,死亡的氣息已經將這棟樓化作了鬼門關。
“不好”,姜明浩的心中一寒,如果剛剛衝出去的是瀟灑,那姜明浩基本可以確定,李玉輝已經戰死,除了仇恨和怒火,還有什麼能夠讓一個懦弱的老兵油子奮不顧身,甚至殺伐之氣肆意?
“小兵子,你快下去攔住他。”
姜明浩並沒有直接告訴他們李玉輝已經死了,更沒有讓吳天下去攔,因爲他看得出來吳天和李玉輝的關係,李家和吳家這兩大家族的地位,註定了他二人關係匪淺,姜明浩只能賭一把,賭吳天不瞭解瀟灑,所以不會懷疑到瀟灑的暴走和李玉輝的犧牲有關。
“啊?哦!”魏德兵有些猶豫,但還是跟着衝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的戰鬥力最弱,當然,姜明浩也知道,但魏德兵並沒有異議,因爲他相信姜明浩不會害自己。
“等等!”就在魏德兵正準備下去時,姜明浩喊住他道:“帶上手雷。”
“恩!”魏德兵重重的點了點頭,便衝了下去,一旁的吳天見魏德兵下去了,終於忍不住問道:“浩哥,你怎麼讓小兵子去了?他鼓搗個電腦還行,可這打架殺人,以小兵子的身手,不是去送死嗎?”
“誰告訴你我是讓他去送死的?”姜明浩一臉嚴肅的反問道,身上不自覺的散發出一股威壓,壓得吳天有些喘不過氣,姜明浩必須鎮住他,否則,一旦讓吳天知道李玉輝犧牲,以吳天的性格,或許比瀟灑還瘋狂,那時候的局面便不是他姜明浩能控制住的,僅憑魏德兵一人,根本拉不住,或許被憤怒刺激的他們能夠消滅下面那個五短三粗,善用炸藥的島國殺手,但也逃不過被外面狙擊手狙殺的命運。
或許刀槍相間,貼身肉搏時,憤怒和瘋狂會讓你的實力瞬間暴漲,甚至一擊必殺,消滅敵人,可這對於遠在千里之外的狙擊手來說,簡直就是給他們送人頭,因爲真正的狙擊手,他們靠的不是心中的憤怒,而是心如止水的平靜,所以姜明浩現在必須要讓吳天平靜下來。
“我只是讓小兵子把瀟灑拉上來。”姜明浩稍稍收了收氣勢,轉頭望向被擋住的窗戶平靜的說道:“小天,別忘了,外面還有個狙擊手,這必須由你來解決。”
“我?別扯了浩哥,你說讓我做個謀劃,來個沙盤推演我在行,偶爾讓我客串個突擊兵也行,但你要我幹狙擊,那不是讓我打着燈籠上茅坑,找屎(死)嘛!”
於是直接認慫道:“我還是幫你上樓,把李玉輝喊來吧,這小子的哥哥李玉龍曾經是猛虎特種部隊的狙擊手,他應該對狙擊在行,我去幫你把他叫下來。”
“滾蛋!”姜明浩早就猜到他的回答,吳天是個智商二百二的天才,他知道自己的優勢,當然更知道自己的劣勢,所以他絕不會笨到用自己的劣勢去和別人的優勢拼,但是姜明浩卻不會給他任何推辭的機會。
“吳天,”姜明浩直呼其大名,鄭重其事的說道:
“別忘了,你是一個軍人,更是軍人世家,雖然各個軍種不同,各司其職,但是你別忘了,哪怕你像小兵子一樣,是個電子兵,可真到了戰場上,敵人殺你的時候纔不會管你是什麼兵種,你以爲你的沙盤推演厲害,敵人就會和你來一場沙盤推演,一決勝負,輸了就退兵嗎?扯淡,告訴你,我們龍國之所以獨立自強,是靠槍桿子打出來的,而我們每一個龍國軍人,都是祖國的一把軍刀,尤其是現代戰場,我們必須成爲祖國的一把特種軍刀,才能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姜明浩的話讓吳天徹底震驚了,他從沒想過,在戰場上需要他這樣一個善於計謀和推演的腦力天才,成爲一個手握狙擊槍,槍槍暴人腦袋的屠夫,吳天忍不住倒退了幾步,雖然他生於軍人家庭,但他卻從未殺過人,自小家庭對他的培養方向便是以謀略者的身份,所以吳天從小的偶像便是龍國的開國者,那個從未握過槍,卻能引領整個龍國走向獨立自強的偉人。
“吳天,你不是說除了你老子,你天不怕地不怕嗎?怎麼,難道作爲一個軍人,你還怕殺人嗎?”
“放屁!”姜明浩的話直接把吳天給惹急了,他憤憤的說道:“我吳天什麼時候怕過?我老頭子給我取吳天這個名字,就註定老子無法吳天。”
吳天說着抄起一旁的一把m200狙擊步槍,一拉槍栓,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但他握槍的十指卻緊緊的捏着槍身,甚至指關節都因用力過度而發白,彷彿他心底的恐懼已經化作猛獸,將他生生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