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人吵吵鬧鬧,也拿不出什麼法子,我等時間有限,這便要進去,自行破陣了!”兵盟宿鶴先生見趙東亭這邊磨磨蹭蹭,又聞聽他對法陣已失控制,心頭不耐,一聲呼喝,兵盟諸人圍聚在一旁,作勢便要衝陣。
“宿鶴兄稍等…….”秦雪涵勸阻道“此陣依陰陽五行而建,神鬼莫測,莫要輕視,不如我們一同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聯手闖進陣眼,再想辦法。”
宿鶴聞言一副不屑神情,一揮衣袖說道:“我觀此陣不過爾爾,兵盟一行破此陣足以,閣下要是無膽,儘管在此靜觀兵盟劍陣鬥破此陣好了。”
他言罷不再多說,袖子一卷,口中念一聲疾,只見身後四把寶劍依次出鞘,迴環飛繞在身周,他稍一御氣,腳下仙雲繚繞,身形晃動,一馬當先,衝進那濃霧法陣裡。
兵盟其餘人馬緊隨而去,半響不到,一衆人馬消失在濃濃迷霧之中,趙東亭與趙中悅二人面面相覷,眼瞅着別人去破自家法陣,卻拿不出個主意來。
七妙這邊略一思忖,只覺如今之計,要想按期到達三仙天之上,必須破掉這御空禁止才行,她出言委婉提醒道:“二位趙兄,如今之計,只有去那陣眼中一觀究竟,興許能找到鐵劍門所要追捕之人和你失蹤的二位師弟的下落。”
“嗯…….好吧。”趙氏兄弟失了主意,只覺七妙說的有理,便點頭答應。
七妙再望去己方諸人,秦雪涵波瀾不驚,李渺華一臉期待,周涵止面露遲疑之色,愚癡還是那麼一副呆相,見衆人倒是沒有出言反對,她笑笑道:“裡面吉凶莫測,大家可要跟的緊了,咱們這便進去吧。”
趙東亭略一躊躇,乃輕輕敲了敲那虎嘯寶車,只聽兩頭猛虎一聲咆哮,駕着寶車,便朝南邊疾衝而去,他轉身來對七妙等人說道:“各位,此間事大,雖然家師正在閉關,卻也不能不叫他老人家知道,我剛纔已用秘法傳音,叫這寶車前去報信,一會兒便會有咱鐵劍門的師兄弟前來接應,現在由我兄弟倆在帶路,我們這邊進陣一觀吧。”
原來日前五行散人佈置法陣,趙氏兄弟曾隨行陪侍,更得其傳授開關法陣之法,此刻兩人鼓起膽氣,在前領路,餘下諸人跟在身後,幾人也是慢步進入濃霧之中。
這霧中迷迷濛濛,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其中隱隱有真氣流動,或平靜,或兇暴,七妙心中一凜,揮手灑出一道水藍真氣圍在衆人身邊,只聽她柔聲道:“大家小心,這法陣氣息已亂,危險重重,不可走出我這道真氣之中。”
接着,她又扭頭對周涵止道:“師兄,你長於望氣,還請將黃庭真氣散在四周,以備不測。”
值此非常之時,周涵止應一聲好,周身外散黃庭真氣,又在七妙水藍真氣之外,罩上了一層淡淡的白光。
這禁空法陣分合天地陰陽,衆人行在其中,只覺濁氣下沉,清氣上揚,越行越深,慢慢的,一股黑氣取代了悽迷霧氣,停在衆人腰身左右的高度,幾人低頭審視,只覺眼中黑氣翻涌之下,周遭景緻已是慢慢難以辨識。
“卻不知先前兵盟中人散在何處了?”秦雪涵心頭疑惑,眼見此黑氣繚繞,阻人視線,他手中輕捏出一張咒符,伸手散去,卻見那一張符紙化作兩張,兩張又化作三張,繼而變化成百上千張黃色符紙,散在空中,飄在中人左右。
秦雪涵口中念一聲起,只聽忽的一聲,圍在衆人身周的那千百張符紙忽的一下各皆燃起火苗,又只見由那火光盡頭,飛起千百隻螢火蟲,聚集圍攏,罩在衆人身周。
這些螢火蟲各自閃着斑斑點點,瑩綠色的光芒,一時之間,倒把這纏人的黑氣照的淡了。
“秦兄這神喚符用的真是漂亮…….”七妙出言讚道。
“仙子謬讚。”秦雪涵一擺手,恭謙的推辭。
這時驀地又遭驚變,只見黑氣似乎受那符文此際,莫名涌動,翻覆間,這千百隻螢火蟲逐漸失卻靈性,一隻一隻被濃濃黑暗吞沒。
而那先前只及腰身的黑氣更是翻涌着向上竄來,彷彿要全部包裹住,一時之間,法陣之中掀起莫名風聲,天地更失顏色。
風聲悽悽厲厲,更激的黑氣急急上竄,趙氏兄弟功力淺薄,抵抗不住,竟覺得這黑氣沒至胸口,簡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其情詭譎兇險,周涵止心知此時不是藏着掖着的時候,張手時,黃庭真氣凝聚在天子扇上,匯聚成一團明光,正發出熠熠光亮。
這團白光耀眼明亮,華光四散照耀,翻涌的黑氣頓時受阻,不甘退去,趙氏兄弟倆長吁一口氣,回身向周涵止點頭示謝,後者輕搖紙扇,微笑迴應。
趁此良機,衆人前進又複數十步,眼前景緻赫然開朗,只見一片原野招展在眼前,其旁兩顆大樹,樹幹粗壯,林葉參天,七妙等人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心下卻仍是提了十二分的小心。
這時愚癡忽然心中一驚,向前指道:“那樹下有人!”
趙東亭順着愚癡的手指望去,只見左右兩邊樹下,各有一人臥在那裡,左邊那人一手捂着獨子,細看時,只見他腹部正汩汩留着鮮血,漫溢在樹下草坪之上,染浸了這一地的綠色。
他驚詫道:“這不是陳、蔡兩位師弟麼,怎麼會出現這裡?”
“大家小心,這裡面可能有些古怪…….”七妙出言提醒道,不料那愚癡性子憨厚,眼見面前這一片原野平坦整齊,並無異兆,他救人心切,竟不經意走出了七妙所布真氣的範圍。
只見他大步踏前,朝左邊樹下那捂着腹部胸口坐在那裡之人走去,口中猶自叫道:“施主在撐一會兒,我這就來救你!”
“愚癡和尚!”七妙心中又急又是擔心,心道上次在法楞寺這和尚不聽他吩咐,已經吃過一次虧了,怎麼性子還是如此愚直不改,但見這和尚將自己安危置身度外,一心只顧着他人的安全,自己心中又不由佩服。
那左邊是一顆榆樹,冠蓋闊大,愚癡幾個箭步竄了過去,俯身就要扶起那受傷之人。
這邊七妙等人屏息凝視,全身關注着愚癡的動作,只見他將此人攔腰抱起,全不顧此人身上鮮血沾上了他的衣衫,這愚癡臉上帶着笑容,朝着七妙他們大喊一聲道:
“這人還有呼吸,應該還有救…….”
說時遲,那時快,便在瞬間,只見愚癡懷裡抱着的那人突然化作一大蓬黃沙,嘩的一聲流到了地上,愚癡一愣,所處之處又猛地打開一個洞來,眨眼之間便將愚癡和尚陷了進去。
此變發生在頃刻之間,愚癡甚至都來不及呼喝一聲,便跌進了洞中,又是轉瞬之間,那地裂之口忽的一下又是合了起來。
“愚癡!”衆人眼前驚現此變,正是措手不及,李渺華嗔叫一聲,急欲衝出去救他,早被七妙一把抓住,只聽她厲聲喝道:“現在去也是晚了,不要再搭進去一人!”
“愚癡他……愚癡他就這麼死了麼?”李渺華眼眶溼潤,不覺帶上哭腔,喃喃自語道,她眼前仍停留這先前愚癡回望過來,憨憨傻笑的摸樣,卻不知現在其人究竟去了何方。
“師妹勿憂,愚癡和尚應該只是陷在了陣法裡,此法陣虛虛實實,倒也不一定搖了他的性命…….”秦雪涵出言寬慰道,他繼而向那趙東亭詢問道:“趙兄,此陣法究竟是何路數,我想你也該給大夥詳細說說了。”
“對!”李渺華聞言怒道“這禁空大陣怎麼會無端生出如此多的邪氣,並且佈置了下這種種害人的手段,你快說個清楚!”
“這這這……”趙氏兄弟聞言苦笑,那趙中悅一擺雙手道:“仙子息怒,我們兄弟倆先前得那五行散人傳授開啓與關閉此陣的法門,那時也只知道此陣外圍濃濃迷霧,若不通陣法,誤闖進去,最多七拐八拐也就是迷路罷了,可不知此陣怎的變得如此邪性啊!”
“你還不說實話!”李渺華怒拔寶劍道。
“哎…….”周涵止一搖紙扇,止住她道“李仙子先不要動怒,我看這陣法本來應是趙兄說的那樣,可是不知出了什麼緣故,它發生了異變。”
“哦?異變,師兄可是看出了什麼?”七妙出言問道。
周涵止微微一笑,復又搖了搖紙扇,輕聲答道:“師妹莫不是忘了,我與師傅還學了幾年陣法佈置……”
“嗯……願聞其詳。”七妙避實就虛,含糊應道。
“先前我以黃庭真氣探視左右,只覺這陣法本源來自天地之氣……”周涵止輕合紙扇,向外一指道“然而現在其中竟摻雜這一股外來的邪氣,我想定時有人侵入到了陣眼之中,用上手段,使法陣產生了些許異變。”
“那愚癡還有救沒?”李渺華揪緊了心,問道。
“很難講…….”周涵止搖搖頭,斜眼瞥過,看見李渺華一副熱切期盼的眼神,他微微察覺到七妙在扯自己衣角,心中有些不忍,便又改口道“愚癡現在確實很有可能被藏在此處一角,這個要破了陣眼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