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不能直視。
長亭靜靜別過臉去。
蠢貨,你這是嘴巴在放屁的意思嗎?
長亭默了半晌,心裡頭靜悄悄地在罵娘,這男人真的...不算聰明啊...還好蒙拓雖然蠢,石閔比蒙拓更蠢,被莫名其妙“噗”了一臉,頓時火冒三丈高聲嚷嚷道,“你啥意思,你啥意思!你他孃的別給臉不要臉啊!媽的,給三分顏色還開起染坊了!你他孃的別娶了個聲勢顯赫的媳婦兒就忘了自己是個啥身份!你他媽就是個雜種!狗雜種!”
長亭眼眸一眯,手上攥拳,欲開口直衝石閔,誰曾知腳還沒邁出半步卻被蒙拓一把攔住,石閔聲音剛落,裡間門“嘎吱”一聲,庾氏身邊的丫鬟緋珠出來垂手於腹間,恭恭敬敬請道,“大郎君,大人與夫人請您進去喝口茶。”
得了,還沒出來半盞茶的功夫,石閔又得進去了。
石閔胸口氣一梗,狠狠剜了蒙拓一眼,一拂弄袖子跟緋珠朝裡去。
長亭斜一挑眉看向蒙拓,蒙拓默看石閔一眼,背手朝外走,長亭緊跟其後,待過了行廊,長亭輕笑一聲,“怎麼這樣幼稚。”這就是小兒把戲,石閔被他激得口出狂言從而捱罵,這明明是稚童挑撥的把戲,長亭不覺笑着搖頭,“捱罵而已,他該娶媳婦兒照樣娶,難得見你幼稚呢。”
蒙拓走在前頭,身心俱悅,扯扯嘴角,“咋沒用?他捱罵,我就歡欣。”想了想再加了句,“從小他就那樣,被我一激就發毛開始胡亂說話,姨父旁的都將就他,就這一樣每每他一說,姨母就得賞他板子吃,十下十下地打,他被打我就在邊上一邊吃糖一邊笑。”
“那二哥在哪兒?”長亭笑問。
蒙拓也笑,“二哥在給我買糖呀。”
長亭不覺掩袖笑開,笑着便嘆道,“其實你和二哥是不是不太將石閔看成眼中釘肉中刺啊?”畢竟這麼些年一道長大的情分在啊,兄弟手足,好歹一道度過了那麼些年頭,有那麼些也不全是憎惡的記憶,長亭想想陸綽與陸紛,陸紛...陸紛是一直不太正常,心裡頭一直扎着一根刺,日子久了,那根刺逐漸發白灌膿,最後要人親命,再難回寰。
蒙拓搖搖頭,輕哧一聲,淡淡道,“就他那心智...”
長亭不覺好笑,這兄弟三人也說不清楚。
說不清楚就不說,蒙拓激了石閔一遭害石閔扣了半年的份例,不算多大個懲處,左右是石猛表個態,鏡園也長個臉,不算啥大事兒也不算啥壞事。隔了一天,石家的置業賬簿就送過來了,長亭摸着賬簿臥在暖榻上琢磨,玉娘瞅蒙拓回營了方纔過來和長亭說話,長亭正認真看置業賬簿,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聲,哪知聽玉娘聲音低低的一句,“我不樂意嫁嶽番了。”
長亭隔了良久方纔手一滑,算盤珠子滾了圓,長亭擡頭看玉娘,輕聲問道,“怎麼了?”
玉娘久久不語,待片刻之後方垂首道,“...今年我都近二十了,他啥反應都沒得,沒意思。你幫我好生看看,相貌差點都沒啥,也不求個大官老爺,做小生意的也成,莊稼人也成,重要的是人書好。”
長亭一拍腦門,“這段時日我忙裡忙外忙得暈乎乎打轉,你先別忙慌,什麼生意人莊稼人的,你先告我是不是岳家人說了啥,做了啥?”長亭見玉娘神色落寞,越發怨嶽番不着調,拖着人姑娘家做啥呢!雖說話沒透,可兩家的意思誰不知道?長亭想了想確實拖得很久了,起碼也拖了得有一兩年了,嶽老三也沒個表示,嶽番也不說名堂,就叫玉娘傻等着...
渣渣!
玉娘不回話,長亭放下賬簿推推她,“你只管說,我曉得該怎麼辦,定不叫你爲難。”想想再道,“你信不,只要我這兒放出點風聲,別說小生意人、莊戶人,就是石家嫡親的叔伯弟兄都得來求娶。嶽番若不娶,讓他後悔去!”長亭想了想覺着這話說得不好,見玉娘神容並沒有好一點...長亭不覺嘆了口氣,動動身形挨攏她坐,輕聲柔道,“你有話就同我說,別說一半留一半,心裡頭不憋屈得慌?”
玉娘癟癟嘴,別過臉去不叫自己哭出來,隔了半晌才哽咽,“我就覺着自己特沒臉沒皮,人家都不稀罕,我還賴在你這兒...往日裡是想護着你,不叫你被陸家人欺負,如今也有蒙拓護着了,我在這兒就是個吃乾飯的...就像我是賴在這兒逼迫着嶽番給我個說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