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夏,勸你不要試圖激怒我。否則你一定會後悔!我說到做到。”極力剋制氣得發抖的手,倪淚瞳看也沒看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就淺酌了一口,潤潤喉,鎮定了很多,她又換上那副噁心地充滿惡毒的笑容,心裡快速轉動着,想着該怎麼把她往自己捨得局裡繞。
“不管我和冷琛是因爲什麼在一起,但我們在一起已經是個事實,就算你不願意相信也沒辦法。現在我要糾正我以前的一個說法,我和他在一起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從一開始,他的妻子就應該是我!而不是你這個外來入侵者!你算什麼?不過是他救文清歌的一個工具!你欠我太多,顧今夏我告訴你,你欠我的我現在就給你一一算清!”倪淚瞳爆發的太突然,大概是太氣憤,她從沙發裡彈了起來,指着今夏的鼻子開始怒吼,貼着好基層假睫毛的眼睛裡有煙燻妝遮都遮不住的憂傷,淡淡的極其隱秘的黑色地帶。
這個發現讓今夏一驚,腦袋被抽空一樣無法思考,心裡涌過某種不好的預感,直覺上她覺得倪淚瞳接下來要說的事肯定是她不想聽的。
倪淚瞳對於和傅冷琛在一起竟然一點都沒有愧疚感,昔日閨蜜成了前夫的女友,而倪淚瞳現在告訴自己,傅冷琛原本的妻子就該是她?什麼意思?這裡面有哪些她不知道的內幕?聽倪淚瞳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在詐唬她,什麼叫做她欠了倪淚瞳?
今夏回憶當初,她進那家醫院的時候倪淚瞳還是個剛剛滿了實習期的醫生,只記得她待自己很友善,遇到困難她就幫助自己,很快他們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那麼多年,她們在一家醫院可以稱得上形影不離,就在今夏五年前要離開的時候她們還有聯繫,只不過今夏在國外漸漸的斷了聯繫,一回來發現她和傅冷琛牽着手!
現在想來,今夏才發覺事情有些蹊蹺了。反差太大,她到現在也沒接受現實。
“拜託你說話不要說一句藏半句,有什麼你就說清楚講明白,我倒要聽聽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反正我又沒和閨蜜的前夫糾纏不清,我還沒討伐你呢,你倒好,先下手爲強。行,我洗耳恭聽,說吧。”今夏好整以暇地看着胸前劇烈起伏着的倪淚瞳,暗暗諷刺道。
倪淚瞳的神色變得怪異起來,蒼白了很多的面容上逐漸泛起一種詭譎的微笑,雙眸亮晶晶地盯着今夏,看得人滲得慌,停頓了不久,她開口了,第一句就讓今夏像被紮了一針那樣疼,快狠準,而那種疼痛的觸感卻那樣真切,血流不止。
“顧今夏,世界上最慘的不是你,所以你他媽別整天扮可憐搞的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你似的!我嫌堵得慌!你有多慘?你能慘得過我嗎?這麼多年忍辱負重,勾踐也不過如此!我告訴你,你他媽是我最噁心的人,很多時候我看到你就想吐!可我還是生生忍住了,和你假扮了那麼多年的閨蜜,我受夠了!知道我爲什麼要和你做朋友嗎?因爲我沒得選!我他媽不像你有個好家世,好皮囊,所以我沒有選擇!每次看到你和傅冷琛在我面前秀恩愛,有意無意炫耀你們的幸福,你有過那種感受嗎?就好像硬生生把自己的心一刀一刀割開,然後把流出來的鮮紅的血抽乾,再從嘴裡灌進去,灌到食道,灌到胃裡,那麼噁心!那麼讓我恨!你不明白吧?你又怎麼會明白?傅冷琛把你捧在手裡,把我忘在身後。你怎麼會明白?”
今夏做不出任何反應,腦袋木木的,神經麻麻的,情緒顛顛的,倪淚瞳說的那番不着邊際的話像是往她的心臟口揉進了一把碎冰。
那麼冰涼,那麼寒磣,那麼讓她措手不及。她總總自欺欺人的以爲,倪淚瞳不恨她,倪淚瞳或許只是把傅冷琛當作最後的依靠,畢竟女人到了三十大不如前,又或許,倪淚瞳只是把對傅一城的愛轉嫁到了傅冷琛身上。
從前種種,她對自己的好,今夏覺得那不是假的。可現在看來,最蠢的那個人還是自己。
燈光晦暗,光線折射在倪淚瞳微微扭曲的面龐上,美麗又危險,今夏想她沒有看錯,第一次非常真實的在倪淚瞳的眼睛裡看到了對自己那股深淵般無法控制的恨,直白而徹底。
今夏感覺到全身的血液唰的停止了流動,然後被凍僵,她顫顫巍巍回神,身體搖曳着後退了兩步,那股恨竟然讓她感到害怕。
那該是多麼徹底多麼執着多麼頑固的恨呢?恨到倪淚瞳選擇呆在她身邊假裝是好朋友,並且做得和真的一樣,讓她分辨不出來。
彌腦海裡閃過一幀一幀的畫面,從前倪淚瞳的笑,從前倪淚瞳的臉,最後她發現她忽視了最致命的一點,她的微笑從來都不明朗,看着自己的時候,眼神裡更多的是未知,那是一種今夏也不瞭解的情緒。
現在想來,全部有跡可循。只是她從一開始就把倪淚瞳定位成自己人,甚至是自己的分身,所以纔會看不見盲點。
“既然那麼恨不得把我削肉拆骨,又何必委屈你自己假裝是我朋友呢?倪淚瞳,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閃着水光般的微笑,霧氣瀰漫,只有今夏自己知道,說這話的時候,她的雙腿是顫抖着的,穿的不少,爲什麼還會冷呢?
“你耳朵聾了嗎?”倪淚瞳就像脫繮的野馬,十輛車也拉不住她了,“顧今夏,你不知道的事兒多着呢。呵呵,傅冷琛瞞着你的也不少。”
“如果你非要扯到他,我無話可說。建議你長話短說,若還是這些不着邊際的廢話,那我只能送客了。”今夏站起來自顧自的收拾着手裡的東西,一副趕人的樣子。
緩緩地倪淚瞳笑了,鋪墊了這麼久,是到該說的時候了,凡事都要慢慢來,免得她承受不住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忍了太久,顧慮太多,這個晚上她已經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剋制自己的情緒了,爆發了就爆發吧,後果她不想去考慮,這麼多年換不來傅冷琛那個混蛋的一個回眸,或許支撐着的最終只是自己心裡的那點執念。很多年前她不是就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