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宇挑眉,玩着手裡的車鑰匙:“張姨。”
“我等會兒去你那一趟,你和我詳細說說,你的計劃,另外,動作要加快,趁我兒子還沒和莫許許發生實質性的關係之前。”
宋正宇笑:“張姨交代的事,正宇定當辦好。”
通話結束,張玲靠在後座,手按着眉心。
不要怪她狠心罔顧性命,莫許許,要怪就怪你不知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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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許許坐在廊道邊的椅子上,心神不定。
韓城買了創可貼過來,走到她面前蹲下,撕開包裝。
擡眸,看見她被咬破的下脣,血跡乾涸,刺目的嫣紅在粉色脣.瓣上呈現妖冶。
詔示剛纔沈之珩對她所做的一切。
捏着創可貼的手,不自覺地緊了下。
俊逸臉上,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陰霾。
沒有逃過莫許許的眼睛。
身上沒有鏡子,她看不到脣上的傷口,必定很醒目吧。
剛纔在庫房被沈之珩壓着,而韓城就在玻璃門外目睹……
莫許許斂目,伸手,從他手裡拿過創可貼:“韓城,剛纔那個,是意外……”
她希望他不要介意。
韓城當然明白,握緊的拳頭泄露他壓抑的怒氣。
但面上溫和,躲過她的手,一手固定她小巧的下頜,一手將創可貼輕輕貼上去。
半站起來,眼眸裡已恢復平靜,笑着揉揉她的發。
語氣平和:“是我沒及時護住你。”
牽起她的手:“走吧。”
“好。”
兩個人往住院部走。
莫許許腦子亂的,還沒從沈之珩假裝失憶裡回過神。
越想,越有種這些日子受近期偏的感覺。
拿出手機,怒氣衝衝給季川打過去電話,要問個明白。
…………
季川扶着大腹便便的媳婦兒,不太樂意地走進韓城的病房。
藍小霜這些日子一直憋在家裡,聽說韓城受傷,要來看望,季川不讓,今天是好不容易趁着產檢順道過來。
手機響了。
季川看了看來電顯示,莫許許,上次接她電話劈頭蓋臉就被罵了一通。
心有餘悸的,季川不太想接。
“誰的電話猶猶豫豫的?”懷孕中的女人絕對是多疑的好手。
藍小霜腆着肚子過來,一把奪過手機,也沒看來電顯示摁了接通,並且放了免提。
“季川,你爲什麼要幫忙沈之珩瞞着我,他明明在裝失憶!”
那頭,莫許許有些憤怒的聲音讓藍小霜長大了嘴。
給驚訝的,因爲她一直以爲沈之珩是真的失憶了。
刀子般的目光向季川剜過去。
季川頭疼,拿過手機:“我和小霜在韓城病房候着呢,有事兒過來說。”
通話一中斷,藍小霜就揪住季川耳朵,那練過的力度,季川嗷嗷叫痛。
“媳婦兒,媳婦兒你聽我說,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藍小霜氣得不輕:“合着我一門心思撮合許許和韓城,背地裡你一直給我使絆子?你幫着沈之珩騙人是幾個意思?他當年對許許做的那些事兒,你瞎眼了看不見?!”
“好媳婦兒咱不動氣,傷了寶寶怎麼辦?你聽我說,這裡頭有苦衷的,之珩他……”
季川說完,眉間愁緒黯然。
藍小霜捂着嘴:“你是說……沈之珩快死了?”
“也不是,其實是個兩難的選擇,手術風險大,他不一定能醒過來,醒過來失憶的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不手術,就看他的運氣,運氣好,會撐得久點。”
“可是我看他好好的,壓根不像那麼重的病。”
季川搖搖頭:“碎片卡在他腦袋裡,看着沒事兒,頭痛起來的折磨人的滋味兒,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那他犟着做什麼?四年前不知道許許的好,四年後裝什麼深情,許許不需要他記得!”
“小霜,當年的事你以爲之珩就好過嗎?他已經這樣了,你差不多就放下對他的成見吧。還有,千萬管住你的嘴,別讓莫許許知道!”
藍小霜摸着肚子,翻了翻白眼。
“我傻麼,許許好不容易和韓城有了今天,任何阻止他們感情進展的事,我統統扼殺!”
“小霜,大老遠聽見你義憤填膺的聲音,要扼殺什麼?”
莫許許笑着,從門口進來。
自從回國後,有段日子沒見藍小霜,她肚子又大了一圈。
季川站在一邊,衝後面進來的韓城點點頭。
藍小霜和好姐妹嘰嘰喳喳了老半天,這纔想起這回的主要目的是探望韓城。
而被冷落在一旁的韓城,微笑着看着莫許許臉上,久日不見的笑容。
…………
季川看了看時間:“媳婦兒,差不多要去育嬰中心那邊上課了。”
藍小霜一直被季川強行悶在家裡,一聽要走,臉上的笑容立刻垮了。
莫許許好笑:“要當媽媽的人了,別孩子氣,乖乖聽你老公的話好好養胎,韓城出院後我就去看你。”
藍小霜眼神悽悽:“一定要來啊,別騙我,我現在好寂寞。”
說着還逼真地擦了擦乾乾的眼角。
季川看她們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黑着臉先下樓了。
藍小霜同病牀上的韓城招了招手,被莫許許攙扶着走出病房。
沒走幾步,就遇上了不該遇見的人。
長長的廊道,不寬不窄。
男人推着移動輸液架迎面而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病號服穿在他身上,遮不住那雙.腿的修長筆直。頭頂是一盞盞簡單的日照燈,暖黃偏白的光線暈落在他臉上,稍微柔和了的五官,深刻分明,立體白皙。
沒了那份將她強行拖進庫房的戾氣。
莫許許擡頭看了一眼,移開目光。
但又馬上想到身旁的藍小霜。
藍小霜對沈之珩的敵意,絕對到了拿刀子砍人的地步。
莫許許擡頭,果然看見藍小霜一雙漂亮的眼睛死盯着走過來的男人。
“小霜,我想起落了點東西,要不我們回去拿吧?”莫許許急得要把她往回拉。
藍小霜摸着因爲怒氣而在肚子裡動來動去的寶寶,瞪莫許許一眼,故意加重聲音:“渣男不配我動怒!”
沈之珩早就看到了她們。
要不是她身邊站着個炸彈,他會過去攔住她和她繼續在庫房裡沒有說完的話。
深邃目光淡淡掃過她柔白的小.臉兒。
眉眼無波的,像是沒聽見藍小霜的諷刺。
莫許許看着他另一手裡拿着煙盒,一手推着移動輸液架,緩慢地從她身邊經過。
袖子擦到了她的袖子。
淡淡清冷的氣息混着消毒水還有藥味,拂進她的鼻息。
他沒有看她一眼,像是庫房的事,沒有發生過。
而這邊,藍小霜也沒有動作。
莫許許大鬆口氣。
…………
把藍小霜送到樓下,季川的車已經等在臺階下的廣場。
莫許許扶着藍小霜,一邊走一邊聽她淳淳教誨。
“女人都是受虐的主兒,要不受虐,我現在能給季川生娃兒?但是許許,回頭草不要吃,你得拎得清這麼些年一直是誰在你身邊無怨無悔,一見鍾情是扯淡,日久生情潺潺流水那樣的纔是真感情。”
莫許許小雞啄米般,使勁點頭,懂她的意思。
小心翼翼伺候這姑奶奶上了車,莫許許站着揮手。
車裡,藍小霜趴在車玻璃上,鬱郁:“四年前我幫沈之珩瞞了顧薇雨,結果出了事,四年後我又瞞了沈之珩的病情,真不知道這樣,對不對……”
善意的謊言,也是謊言。
…………
莫許許坐電梯上樓。
摸了摸嘴上的創可貼,剛纔藍小霜還問怎麼回事,她磨磨唧唧找不到藉口,藍小霜促狹的目光在她和韓城之間打轉。
弄得莫許許更加尷尬。
幸好和沈之珩擦身而過的時候,藍小霜沒看到他嘴角的破痕,要不然……
經過沈之珩病房,看到牀頭櫃上擺着的她的保溫桶。
他剛纔應該是去吸菸室吸菸了。
病房裡只有五十多歲的護工阿姨。
莫許許走進去,想拿回新買的保溫桶。
護工阿姨不認得她,看見她一聲不吭就來拿沈先生的東西,不讓她走。
莫許許真是無奈:“阿姨,這是我的東西,我之前給你們沈先生送過湯,我要拿回去。”
護工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話,說的急,莫許許聽得一知半解。
就在僵持之際,護工臉上突然添了笑容,恭恭敬敬朝她身後:“沈先生。”
莫許許回頭。
他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站在那,清幽目光靜靜投在她身上。
身旁還是那個可笑的移動輸液架。
“沈先生,這位小姐……”
護工沒說完,沈之珩揮揮手:“你先出去。”
護工這才明白,這位小姐是真和沈先生認識,有些做錯事地衝莫許許點了個頭,出去了。
莫許許拿了保溫桶走過來,閉嘴不言要出去。
沈之珩先一步關上了病房門。
兩個人,目光對峙,她冷到極點,他幽邃淡淡。
莫許許一臉死水,經過他身邊伸手要開門。
他高大的身體一下後靠,抵着門。
手過來,放在保溫桶上面:“我還沒喝完,等會兒讓護工放到微波爐熱一熱,喝完你再拿走。”
他的聲音很輕,大概因爲之前在庫房衝她怒吼過,而導致現在的微微沙啞,帶着一種低緩的磁性。
莫許許低頭,他按着保溫桶壁的手,每根手指修長乾淨,上面似乎還殘留着一絲隱隱的煙味。
她退身一步,同時從他手裡抽.出保溫桶:“沈先生想喝湯,有的是人給你熬。”
“非要這樣和我說話嗎?”
他眼神清幽而暗沉,蹙着眉頭,隱約可見的慍怒。
莫許許冷笑:“我不擅長某些人那樣的演技,裝失憶裝得出神入化。”
“許許,我只是不想把你嚇跑,你好不容易肯回國,失憶,能然我們更自然地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