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沫一愣,她沒想到顧大海竟然沒衝上來把她打一頓,可她這個父親詭計太多,誰知道做了測試之後,他會不會故技重施,在她面前裝可憐,讓她捐獻呢。她不是不知道剛纔顧今夏說的肝臟移植方法,她也諮詢過肝的再生能力很強,可是到底是會有危險的啊!萬一出現了危險怎麼辦?她這個人的運氣一向不太好!況且,父親就算治好還是會沾酒,還是會死,何必搭上她的命呢?她是自私,可大難臨頭保命纔是要緊事!
顧大海着她的寶貝女兒坐在地上,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他長嘆一口氣,右手往牆壁上靠了靠,今夏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狠了點,讓他親眼目睹人性的醜惡,他這麼大年紀了,又重病在身,受得了麼?
“沫沫,乖,去做個測試,我不想等我死後你再來後悔,那樣我在土裡也不會安息的。”
“不!我不去!誰知道你存的什麼心思,我要是配型成功, 你肯定會拿父女這層關係壓着我捐獻的!我不要,我還想活得久一點!而且,我絕對不會後悔!爲了你這樣的父親後悔,想想都不可能!”
今夏覺得世界上的事最噁心的莫過如此了,本來看着挺和諧的一對父女,一度還曾讓她嫉妒不堪的顧沫,此刻卻是那麼醜陋。若說捐獻別的器官也就罷了,可肝臟移植,確實不存在太大的風險,何況父女本就是親自關係,遺傳的相似性也不會讓手術出現多危險的狀況。
顧大海垂暮不已的神情,加上他愈發無神的目光,他悲傷的看着顧沫,今夏知道他心裡明白,和顧沫的父女關係恐怕就是到此爲止了吧。
“沫沫,你往後好好照顧自己,我無能爲力再管你了。那一百萬你拿着用,要省着點花,不然就做點什麼小生意吧,一個人吃飽喝足就夠了。遇到了個好男人就趕緊嫁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
“你不要裝的好想你下一秒就會翹辮子一樣!他媽的喝了這麼多年的酒,除了花光我的錢你一點事兒沒有!我纔不信!”顧沫從地上爬起來,顫顫巍巍地跑開了。
顧大海看着她的背影,終究已是滿臉熱淚滾滾,捂着臉低低的的啜泣着。
今夏看着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從來不把她當女兒的父親,最後只淡淡的說,“你別多想,先做完手術再說。”
“瀰瀰,我錯的離譜!你走吧,不要管我,我這輩子欠你的,我沒能力還你,錯了就是錯了,我也不想再胡攪蠻纏死皮賴臉的了,你走吧。你丈夫是個好人,他和沫沫以前做了出格的事兒,你生氣也於情於理,可女孩子家家終歸不像男人那樣堅強,我看得出來,你愛他。”
今夏溼了眼眶,也不多說話,找來一個護士把顧大海送回病房,她獨自一人去天台散了散心,整理好心緒纔回了病房。
一進門就看見傅冷琛和小天在玩搭積木,一大一小特別認真,小天雖然懼怕傅冷琛,可他一玩起來就什麼都忘了,傅冷琛也時不時寵溺地摸摸小傢伙的腦袋。
柳媽剛要出聲,今夏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依靠在門口,靜靜地看着房間裡的難得一見的和睦情形。心想小天和傅冷琛可千萬不要像顧大海和顧沫那樣纔好。
傅冷琛無意間一擡頭就看到了門口陷入沉思的今夏,他走過去,摟住她,不了今夏淡淡的從他懷裡鑽了出來,神色古怪,“傅冷琛,最近你有沒有瞞着我什麼?”
傅冷琛一愣,手裡拿着的小積木塊掉在了地上。
這一動靜把小天的注意力也引了過來。他看到今夏回來,很開心地喊媽媽,今夏勉強笑了笑,“寶貝,我和爸爸說點事,可以自己玩嗎?”
小天盯着傅冷琛俊逸的側臉,很快笑着說好,今夏走過去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內心不禁惆悵,每過一天就離他動手術的日子越來越近。她又何嘗不知道她的小心肝也在忍着痛對她這個媽媽強顏歡笑呢,不到五歲的每天扎針,做那麼多檢查,可她的小天對着她總是一副笑臉,那麼讓她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