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恐怕不容易吧。”付瑞海搖了搖頭，笑着說道，“雖然說是天子腳下，可魯大人應該非常清楚，曹生明在這個地方可以說是一手遮天，尤其是對魯大人，曹生明看的緊，我希望魯大人可以獨善其身，暫時不要這樣，這件事我來想辦法，此其一；其二，皇甫夜是什麼人，魯大人非常清楚，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如果表面上答應，然後去而復返，我們就找不到他了。現在曹生明已經知道他還活着，如果他再去，恐怕就是死路一條了。”
“那付公子的意思是……”魯望遠不明白地看着付瑞海。
“看着他，不要讓他輕舉妄動，這就夠了。至於離開京城……”付瑞海想了想，說道，“現在還不知道，皇甫夜這個人如果不能看着曹生明自取滅亡，恐怕是不會離開的。可能魯大人還沒有看出來，曹生明現在的地位岌岌可危，我覺得過不了多久，就可能完蛋，皇甫夜如果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心滿意足的。”
“不太可能吧。”魯望遠搖了搖頭，說道，“曹生明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怎麼可能完蛋；何況曹若燕入了宮，得到了皇上的寵愛，曹生明豈不是更加得意嗎？”
“魯大人，關於這件事，你只看到了表面現象，實際上裡面的內容你根本就沒有看見。”付瑞海搖了搖頭說道，“我和曹若燕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我非常清楚，曹若燕入宮不是爲了曹生明，而是爲了她自己。你以爲曹若燕入了宮，曹生明就可以步步高昇了嗎，不，恰恰相反，步步高昇的人是曹若燕，而曹生明的結局有可能是階下囚，身敗名裂，榮華富貴一去不復返。”
“你是說曹若燕要對付的人就是曹生明？”魯望遠吃驚地說道，看來看付瑞海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心裡奇怪，“怎麼可能，曹生明是她的父親。”
“怎麼不可能，曹若燕的母親是被曹生明逼死的，曹若燕知道以後，下定決心，爲母報仇；再說了，曹生明對曹若燕也是利用，根本就沒有把曹若燕放在眼裡，現在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曹生明很有可能死在曹若燕手裡。”付瑞海說着，禁不住一陣苦笑，曹生明聰明一世，到頭來也沒有一個好結局。真不知道以後看到曹若燕趾高氣昂地站在自己面前，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付瑞海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多了，開了小差，回過神來看着魯望遠，接着說道，“這些事情曹若燕已經和宸妃娘娘說過了，難道宸妃娘娘沒有回來告訴你嗎？”
“月琴每次回來的時候匆匆忙忙的，有些事情不想讓我知道，不想讓我擔心，就沒有告訴我，可能也是害怕曹若燕吧；還有，自從那個關風入了宮，月琴就沒有回來過，可能是曹若燕不允許，沒機會吧。對了，回來過一次。”魯望遠突然想起來了，急忙說道，“月琴把杏兒送了回來，就再也沒有回來了。不知道月琴現在怎麼樣了，杏兒雖然就是個丫頭，再怎麼說也是後宮裡的人，怕只怕曹若燕借題發揮。”魯望遠說着，皺起了眉頭。
“魯大人你放心，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付瑞海安慰道，“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可看上去非常平靜，淑妃娘娘沒有說什麼，曹若燕就是個貴人，就是想借題發揮，淑妃娘娘不同意，曹若燕也沒辦法，不就是一個丫頭嗎，這樣的事情多了，你也別在意。”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魯望遠點了點頭，這樣說道，轉過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皇甫夜，有些爲難地說道，“我不知道到底是因爲什麼皇甫夜和陳雪音變成這個樣子，但現在兩個人是夫妻，同甘共苦的，經常這樣分開，恐怕也是不好。我希望付公子可以勸勸陳小姐，讓她過來，有什麼話兩個人坐下來好好談談，事情就解決了，不是嗎？”
“如果是普普通通的事情，兩個人也不會變成這樣，這件事情非同一般，陳雪音說過了，從今以後不想見到皇甫夜。既然魯大人覺得奇怪，想問個清楚，那我就告訴你吧。”付瑞海於是把皇甫夜和陳雪音怎麼樣被岳雲非利用、終悔道人是怎麼死的、陳雪音捱了皇甫夜一掌失去了孩子，這些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了魯望遠。雖然陳雪音寫了一封信，但爲了不讓魯望遠擔心，有些事並沒有寫出來。付瑞海是一定要讓魯望遠知道情況的，於是還是把這些事說了出來。說完以後，嘆了口氣，接着說道，“我承認這件事是我不對，如果不是爲了救我，陳雪音也不可能和皇甫夜翻臉，以至於失去了孩子。可皇甫夜的所作所爲，確實是無法接受。我殺了皇甫凌天，一命抵一命，皇甫夜可以殺了我；可我義父是他的救命恩人，皇甫夜怎麼可以如此對待？魯大人，如果你是陳雪音，你該怎麼辦，還願不願意和皇甫夜見面？”
“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的，皇甫夜一時衝動，害了陳雪音，真是難以想象。皇甫夜對陳雪音真心誠意，我相信他也非常難過。”魯望遠說着，看了一眼皇甫夜，無奈地搖搖頭。又看向付瑞海，接着說道，“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勸勸陳雪音，讓他回來吧，畢竟是夫妻，我不希望他們兩個人變成這個樣子。”
“陳雪音回來以後，如果皇甫夜再對她不利，魯大人打算怎麼辦，是幫着陳雪音，還是幫着皇甫夜？”付瑞海冷冷地看着魯望遠。
“這個…….”魯望遠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一會，才說道，“世間萬物，逃不過一個‘理’字，當然是以理爲主，誰對我就幫誰。”
“魯大人，清官難斷家務事，說白了，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他們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還是不要在一起的好。”付瑞海淡淡地說道，“陳雪音對皇甫
夜已經仁至義盡了，現在心灰意冷，不願意和皇甫夜見面，也是理所應當。魯大人應該理解。”
“付公子，魯某很想在這裡冒昧地問一句，付公子剛纔說的話，到底是陳小姐自己的意思啊，還是付公子的意思？”魯望遠問道，看着付瑞海，眼睛裡盡是明瞭。
付瑞海的心裡一震，回頭看着魯望遠，覺得這個人好像已經看出什麼了，輕咳一聲，轉過頭不去看他，故意冷冷地問道：“魯大人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爲我是故意的，故意不想讓陳雪音皇甫夜見面？”不等魯望遠回答，付瑞海哼了一聲，說道，“魯大人，你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告訴你，我付瑞海不是喜歡挑撥離間的人，這樣的事情我不會做。我殺了皇甫凌天，覺得對不起皇甫夜，再加上義父的叮囑，所以三番四次救下皇甫夜。我不是想讓皇甫夜感激我、原諒我，我付瑞海既然做了，我就認了，助紂爲虐也好，迫不得已也好，我沒有後悔。陳雪音皇甫夜怎麼樣，和我沒什麼關係，我只是受人之託，把皇甫夜送到這裡，別的事與我無關，剛纔我說的話也是陳雪音的意思，希望魯大人不要妄加猜測。”
“付公子，你誤會了，魯某沒有這個意思。付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魯某非常清楚，表面上是曹生明的人，實際上出淤泥而不染，魯某實在是佩服。”魯望遠說到這裡，輕輕一揖，接着說道，“既然是陳雪音自己的意思，那我也沒必要說什麼了。不知道付公子可不可以把陳雪音現在何處告訴在下？一日夫妻百日恩，陳雪音皇甫夜畢竟是夫妻，我實在不相信他們會因爲這件事反目成仇。付公子如果可以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勸勸她。”
“這個……”付瑞海並不想把這個秘密告訴魯望遠，主要是不希望別人打擾陳雪音，尤其是皇甫夜，如果皇甫夜知道了，肯定會去的，陳雪音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看到皇甫夜去了，心軟了，說不定就和皇甫夜走了。付瑞海這樣想不能不說是自私的，但實在是控制不住。想了想，才說道，“陳雪音現在身體虛弱，情緒不穩，不希望別人打擾，我希望魯大人可以體諒。魯大人說的話我會告訴陳雪音的，陳雪音打算怎麼辦，我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有了消息，我會告訴魯大人的。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宮了，告辭。”付瑞海說完，輕輕一揖，然後向前走去，還沒有走到門口，就聽見--
“付公子，請留步。”回頭一看，魯望遠已經來到自己面前了，只見魯望遠輕輕一揖，說道，“付公子不願意把這件事告訴在下，是不是怕皇甫夜知道以後去爲難陳雪音？付公子請放心，有我魯望遠在這裡，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再說了，曹生明已經知道皇甫夜陳雪音並沒有死，肯定不會放過他們，我擔心陳雪音一個人在外面恐怕會遭遇不測，那樣的話，我實在沒有辦法交代。”
“陳雪音的安全問題魯大人儘可放心，有我付瑞海在這裡，絕對不會讓陳雪音出事情。”付瑞海肯定地說道，“這是我答應我義父的，一定會想辦法做到。陳雪音不願意見到皇甫夜，爲了什麼，我剛纔已經說清楚了，爲了以防萬一，我不會告訴魯大人的，希望魯大人可以體諒。陳雪音現在在什麼地方，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不告訴曹生明，曹生明就無從知曉，所以魯大人大可放心。魯大人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保護皇甫夜，看着他，不要讓他惹是生非，在下就感激不盡了。其他事情還是不要干預的好，以免惹禍上身。”付瑞海說着又要離開，剛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什麼，回過頭看着魯望遠，繼續說道，“魯大人，還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一下，宸妃娘娘和何貴人走得比較近，曹若燕已經非常不滿了，這件事曹生明還不知道，不過我看過不了多久曹生明就會知道。皇宮裡的事曹生明無能爲力，外面的事曹生明可就易如反掌了，我擔心他會對你不利。”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早就知道曹生明不會放過我。”魯望遠輕輕地嘆了口氣，這樣說道，“當初來到京城，是爲了女兒，不想得罪曹生明，沒想到曹生明變本加厲，我也無可奈何。事已至此，各安天命吧，反正我什麼都沒有做，曹生明也不敢對我怎麼樣。”
“如果曹生明誣陷於你，你又如何？”付瑞海接着問道，看到魯望遠疑惑的眼神，又說道，“我非常瞭解曹若燕曹生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爲了拔出眼中釘肉中刺，什麼樣的辦法都可以用，無所不用其極，到了那個時候，魯大人打算怎麼辦？”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自從江落城的事情發生以後，我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不管是曹生明，還是當今皇上，恐怕都容不了我，我也就是得過且過，過一天算一天。所以我早就什麼都不怕了，要不然的話，我今天也不可能接受皇甫夜，如果讓曹生明知道了，我可能已經完了。”魯望遠苦笑地說道。又皺了皺眉頭，又道，“我魯望遠的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可是我的女兒，還那麼年輕，又沒什麼主見，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付公子，你是御前侍衛，可以在皇宮裡面來去自由，我希望你可以保護一下小女，魯某在這裡感激不盡。”魯望遠說着，就要跪下去。
“魯大人，使不得，快快請起。”付瑞海一看如此，馬上扶他起來，嘆了口氣，說道，“宸妃娘娘變成今天這樣，我也有責任。如果在江落城不是我幫助曹若燕的話，曹若燕根本不可能有今天。我對不起宸妃娘娘，也對不起魯大人你。宸妃娘娘是個好人，我一定會想辦法保護的。”
“那就多謝付公子了，魯某在這裡感激不盡。”魯望遠感激地說道。正準備再說
什麼，就聽見付瑞海說道--
“已經天亮了，我不能在這裡呆了，都是曹生明的人，如果讓他們看見我，後果不堪設想。魯大人，我就告辭了，多多保重。”付瑞海說完，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魯望遠追了出去，並沒有看見付瑞海，看來已經走遠了，想到這裡，有點失落，也非常安慰，這樣的話不容易讓曹生明發現。返身進屋，看了看昏迷之中的皇甫夜，輕輕地搖搖頭，苦嘆一聲，沒想到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自己在家裡居然什麼也不知道，簡直是慚愧。想了想，覺得需要一個非常可靠的人照顧皇甫夜，誰呢？忽然想到了一個人，急忙讓她進來。
不一會，那個人就進來了，是杏兒。杏兒進來以後一下子就看見了皇甫夜，嚇了一跳，顧不得自己的身份，急切地問道：“他、他、他怎麼會在這裡？”杏兒曾經跟着魯月琴去了江落城，和皇甫夜見過面，所以還記得，心裡奇怪，皇甫夜和陳雪音不是已經離開了嗎，怎麼還會在這裡出現？
“是付瑞海把他送過來的。”魯望遠知道，杏兒知道很多事情，魯月琴並沒有瞞着她，是一個可以信得過的人，自己現在需要幫忙，只能告訴她了。說完以後，頓了頓，轉頭看着杏兒，說道，“事情就是這個樣子，我估計付瑞海也是沒辦法了，要不然也不會出此下策。這裡是京城，我的人都沒有來，這裡的人沒有我信得過的，你是月琴的人，對我們忠心耿耿，我信得過你，準備把皇甫夜交給你照顧，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魯大人說的什麼話，魯大人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杏兒，杏兒非常感動，怎麼會推辭呢？魯大人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顧皇甫公子。”杏兒說着，看了一眼皇甫夜，又看着魯望遠，認真地點點頭，一副義薄雲天的樣子。
魯望遠看她這樣，也點了點頭：“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過皇甫夜身份特殊，在這裡，很快就可能讓曹生明發現，別忘了，我們家周圍都是曹生明的人，不得不防。所以我剛纔想了想，準備把他送出去，暫時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可是我在京城根本就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地方。”
“魯大人，用不着擔心，你沒有辦法，我有辦法。”杏兒點點頭，認真地說道，“魯大人有所不知，我有一個遠房表姑，就在城外，距離也不遠。那個人樂善好施，喜歡幫助別人，我覺得她願意幫忙。如果魯大人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如果有這樣的地方，簡直是太好了。”魯望遠高興地說道，沒想到居然可以這樣，如果是這樣，那皇甫夜就安全了。“這樣吧，明天我就把你和皇甫夜送到那個地方。皇甫夜情緒不穩定，需要人好好照顧，我希望你可以幫忙，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魯望遠試探地問道。
“既然是魯大人的意思，杏兒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魯大人放心，杏兒一定盡心竭力，好好照顧皇甫公子。”杏兒點點頭，這樣說道。其實在心裡，杏兒根本就不願意。自從離開了皇宮，不知道魯月琴的情況，杏兒非常擔心，想留在這裡打聽情況。魯望遠提出這樣的要求，實在是不能拒絕，魯望遠魯月琴有恩與自己，自己必須知恩圖報，不能忘恩負義。所以對於魯望遠的請求，杏兒並沒有拒絕，馬上就答應了，魯望遠聽見她答應了，舒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有一個人看着皇甫夜，皇甫夜就不會任性胡來。問題是杏兒就是一個女流之輩，怎麼可以看得住皇甫夜，必須找一個武功高強的人一起過去，魯望遠這樣想着。
付瑞海一個人走在路上，終於把皇甫夜交給了魯望遠，自己也可以把這件事告訴陳雪音，陳雪音也就可以放心了，這樣想着，加快了腳步。自己離開皇宮這麼長時間，不知道曹若燕怎麼樣了，自己必須馬上回去，可是如果不把這件事告訴陳雪音，陳雪音不放心，單獨去找皇甫夜，遇到危險怎麼辦？付瑞海非常擔心。想來想去，終於決定了，先去把事情告訴陳雪音，再回宮去見曹若燕也不遲。義父的死，付瑞海想問個清楚，曹若燕到底是什麼意思，兩個人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爲什麼曹若燕要把終悔道人置於死地，付瑞海非常難過，下定決心，如果這件事真的和曹若燕有關係，再也不能猶豫了，一定要和曹若燕一刀兩斷。付瑞海這樣想着，緩緩地嘆了口氣，一刀兩斷，談何容易，曹若燕身邊可能輕易放過自己的，付瑞海非常清楚，這麼多年的感情，說斷就斷，付瑞海也做不到。不管怎麼樣，見到了曹若燕以後不能再客客氣氣了，付瑞海打定主意，也有了計劃。看看天已經大亮了，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羣，忽然想到陳雪音，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必須馬上去看看。
走着走着，忽然看見前面黑了一點，好像有人擋住了去路，擡頭一看，竟然是歐陽元。歐陽元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樣子，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付瑞海和歐陽元平日裡客客氣氣的，彼此非常尊重，但前天晚上的事情付瑞海不可能遺忘。雖然義父並不是死在這個人手裡的，但這個人故意引開自己，和岳雲非裡應外合、天衣無縫，付瑞海沒有辦法不記恨這個人，但這個人和何雲秀的關係，付瑞海不能不考慮，曹若燕讓他殺了歐陽元，付瑞海做不到，卻也沒辦法和平時一樣。於是冷冷地說道：“歐陽大人，我希望你可以讓開，我還有事情要做，耽誤不得，希望歐陽大人可以理解。”
“事情已經做完了，付公子還有什麼事要做？”歐陽元懶懶地問道，“如果付公子不介意的話，和我去喝一杯茶，我想和付公子說幾句話，我相信付公子知道以後一定會非常感興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