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不尊,連辛月牙也不知道,雙珏玉佩爲什麼在蔚縹漫手上,蔚縹漫又爲什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地獄巖。
其實凌雲谷大戰後,西子爵從蓬萊仙島直接回了凌雲谷,結果找不到辛月牙,他就直接走了。蔚縹漫在他之前住的廂房找到了雙珏玉佩,想着追上去還給他,最卑微的願望只是想看看他傷勢是否痊癒。
她一路追着西子爵的氣息來到蓬萊仙島,穿過通道來到地獄巖,最後失去了西子爵的氣息。正當她茫然若失站在天之涯出神的時候,不尊帶着叱魄刀偷襲,她全無防禦能力,之後就發生了這出悲劇。
烏靈的死去,讓被封印的花嘟嘟緩緩醒來,它看着天空飛舞的花瓣,不禁溼了眼眶。
不尊贏了?其實,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眼前這具是最後一具倒下的屍體,擴張的瞳孔裡已經沒有淚水,有的只是目睹了這次屠城事件的恐慌。是的。不尊在夜幕降臨前到達平遙城,臉上帶着迷人的淺笑,展開了瘋狂的殺戮。短短半個小時,整個平遙城變成了死城。地上橫躺着無數具屍體,他們身下流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平遙城的地面。
這些都是她睡着時候發生的,等她被驚叫聲驚醒時,看見的只是一個全身黑暗,雙眼幽綠的男人在瘋狂殺戮,熾熱的鮮血飛濺,竟讓人感覺深秋的夜也會溫暖。可轉瞬間的冰冷寒顫,讓她大腦空白的愣在原處,顫抖的嘴脣說不出一個字。
不尊的說法時,不喜歡自己辦正事的事情被人打擾。
她噤若寒蟬,卻更加麻木的看着,四周是揮之不散的鮮血和死亡的氣息,她卻漫不經心的走在屍體堆砌成的小道里。想起以前卿伢的一個舉動,表情乖張,眼神怪異的數起了屍體。
“一具,兩具,三具……”
她漸漸明白了,卿伢不是在數自己的戰利品,而是在數自己殺了多少人後纔會真的麻木,變成嗜血殺人的木偶。
不尊打過井水洗掉滿手的血腥,轉身意外發現辛月牙在屍體裡跳來跳去,時而歡笑時而猙獰的數着屍體。
“卿伢?!”
這只是錯覺!
他很快理智過來,擡頭看了眼血色圓月,想起那次自己就是在平遙城附近偷襲蘇沛白。而當時自己爲了拼湊倉洛全新的面孔,每當血色圓月就會關顧一次平遙城,剝一些比較好的人臉回去。
平遙城盛傳的食臉妖怪是他,可笑的是那些人,包括上清閣那些白癡,竟把堂堂逍遙上仙蘇沛白當成食臉妖怪。所謂的黑白顛倒,不就是這樣嘛。
每次想到這個事情,他都會得意大笑。想到蘇沛白被當成妖怪逼進絕路,他就會特別解恨。
時間差不多了,他收起雙珏玉佩,拽着辛月牙往上清閣那邊走。
自從善德死後,上清閣羣龍無首,也在無法對抗邪魔。弟子走的走,內訌的內訌,留下來的今晚也逃不過不尊的毒手。
不尊一路走一路殺,笑聲越來越狂妄。被牽制的她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陸續倒在血泊裡的弟子,有些曾是熟悉的面孔,奄奄一息時抓着她的腳踝求救。結果不尊轉頭一凝眸,熾熱的鮮血濺了她一臉。
恐慌和害怕被丟棄出身體,只是夜晚的風有點涼意。
當整個平遙城雞犬不留,剩下的只是無數怨靈的糾纏和呻。吟。她卻還是數着一具,兩具,三具……似乎當看見了太多的死亡,整個人從不知所措,驚慌失措,嘶聲痛哭,到最後只會剩下麻木和見怪不怪……
八卦石前,上面還有天淮留下的封印。不過這都不是什麼大事,不尊淺淺凝眸,封印自毀。他摸着八卦石上的紋路,興奮的雙眼放着異光。努力堅持了千年,願望終於要實現了。
她很安靜的站在旁邊看着,從剛開始的數屍體,變成了數天上的怨靈,笑容越來越怪異,瞳孔被磨去了原本的顏色。
“八卦石,崑崙,雙珏玉佩,幽若……哈哈,我馬上就要成功了!馬上就能——”
不尊迫不及待的拿出雙珏玉佩,還沒放下去,八卦石突然動了。他按捺不住心裡的欣喜,撥開八卦石上的落葉塵土,尋找開啓之門。可是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也看不懂八卦石上的文字。
這時一邊的辛月牙無端說了一句:“生門在北。”
他跟着唸了一句,突然恍然大悟,找準北邊,用力將雙珏玉佩按了下去。八卦石停止了震動,在他近乎癲狂的目光中,突然間緩緩裂開。
“開了……開了!終於打開了!”
她看了一眼,幽幽的念着:“長生魂斷,迷途漫漫。天尊八卦,三生緣石。緣起緣落,盡在崑崙。若尋崑崙,生門在北——”
這是關於八卦石的歌謠,原來完整的是這樣的。
轉瞬間八卦石裂開個大口,不尊往下一看,發現裡面異光浮動。他想都沒想,抓住辛月牙跳了進去。護體瞬間生成,載着他倆平穩的往下飛行。
這裡是異域,到處都是飛舞的花瓣和螢火蟲,點綴在漆黑的夜色裡,說不出的神奇美妙。
剛纔開啓崑崙用了半塊雙珏玉佩,此時不尊看着手裡另外半塊雙珏玉佩,按照它給出的方向,駕着護體快速靠近。
光亮的中心點是個墳墓一樣的建築,四周有結界保護。
“叱魄刀!”
一聲低吼,一下輕劈。天帝的神器就是好用,結界頃刻間粉碎。
落到地面時,不尊收起叱魄刀,一手雙珏玉佩,一手拽着辛月牙,按照指示往洞口前進。
辛月牙卻突然停下來,看着一邊墓碑上的字,喃喃自語的念着。
不尊不解的回頭一看,突然間錯愕發愣。
“卿伢之墓?!”
那是塊已經斜倒的墓碑,碑上醒目寫着那幾個大字。更古怪的是,落款的立墓人也是卿伢!難道千年前,卿伢就已經算到了一切,幫自己準備了這個墳墓,還把幽若放到了裡面。
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他只想得到幽若,再次開啓聖瀝泉。
苦苦等待了千年,終於要夢想成真了。
此時也是他警覺力最薄弱的時候,以至於連花嘟嘟醒了都不知道。他只關心眼前石臺上放着的神器幽若,漸漸放開辛月牙的手,雙眼放亮的癡迷靠近。
“小月牙,看這裡,看這裡。”
辛月牙從魔障中驚醒過來,欣喜若狂的看着玻璃瓶裡的花嘟嘟。
“嘟嘟?嘟嘟你醒了?!你……”
“噓。”
花嘟嘟用眼神瞥了瞥那邊的不尊。
她急忙背過身去,確定是不尊看不到的角度,壓低聲音問:“你什麼時候醒的?”
花嘟嘟突然兩眼淚汪汪,扁着嘴巴說:“我媳婦死的時候——”
“你媳婦?”她想起是烏靈,據說它們倆已經私定終,結果烏靈……“嘟嘟別難過,我先放你出來——”
瓶口的結界無情的將她的手彈了出去。
“看來我還是沒有辦法……”
“有拌飯!幽若能砍破世間所有的結界,包括叱魄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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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六道說幽若能對抗叱魄刀,原來是這個原因。
她下意識快速回頭看向那邊,不尊正站在石臺前,表情猙獰的看着發着紅光的幽若。不過石臺上有結界,他試了幾次都沒有辦法拿到幽若,他也不敢用叱魄刀強行劈開,只能眉頭深鎖苦思冥想。
“小月牙,不能讓那個混蛋拿到幽若,不然三界會毀滅!”
“嗯。我知道。”
花嘟嘟的醒來也幫她聚攏了一些靈力,她看了看那邊一籌莫展的不尊,突然間靈光一閃的,對着花嘟嘟眨眨眼,直接把瓶子扔了出去。緊接着她驚慌失措的大叫:“嘟嘟你怎麼了?!爲什麼會突然飛走?對啊!你是卿伢的神獸,你是不是對這裡有感應?”
“有感應?難道那個小東西能打開這個結界!”
不尊突然瞬移去抓花嘟嘟,辛月牙抓準機會,雙手快速結印,瞬移來到石臺前。等不尊抓住瓶子時,才驚覺自己已經中計,猛得在空中回身,轉頭時冷冷的看着擡手伸向幽若的辛月牙。
“卿伢,求求你幫我一次!讓我拿到幽若,替死去的人報仇……卿伢,求求你了!”
石臺的結界很強,伴隨着雷電撕裂的痛。她的手掌本來已經受傷,再難承受結界的劇痛,臉上不由掉下豆大的冷汗,雙眼也被薰紅了。
可奇怪的是不尊沒有阻止,而是站在原地靜靜的等着,盤算着另一個計劃。
假設辛月牙真的和卿伢心心相通,那她就能打開結界拿到幽若,到時候動手再搶也不遲。
她的雙手漸漸鮮血直流,撕裂的疼痛感差點讓她昏厥,可她咬牙一再的伸手過去。突然間幽若發出金色的光芒,她遲疑的愣住,身體卻無意識往石臺一倒,右手順利的抓住了幽若的劍柄。下一秒,結界自我粉碎。
“成功了?!”
難以置信,幽若真的沒有拒絕自己!
“嘟嘟你看,我真的成功了……”
“小月牙小心!”
“你反應太慢了!”
叱魄刀攔腰砍來,要不是幽若拖着她飛到一邊,她已經和石臺一樣,被砍成了兩半。
等她驚魂未定的回頭看不尊,他已經顯現真身,幽綠的眼眸,蒼白如紙的膚色,黑色風袍在叱魄刀席捲的氣流中飛舞。
顯露無遺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