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今天就不開門?”揚州酒家外,身着青衣碧衫的女子雙手抱胸,氣哼哼地盯着緊閉的大門,“我說楊老闆,是您老人家說今天出了新菜色我這才大老遠千里迢迢地趕過來的,如今這叫我吃了閉門羹,這也太不厚道了吧!”
“姑娘說的這是哪裡的話!”楊老闆侷促地站在門口,面有難色,苦着一張臉說道,“這生意我也難做啊!也不是我不想開門,只因了今日來了一個傷不起的主兒,我也是得罪不起的啊!還請姑娘定要見諒!”
“既然如此,我也知道生意都是難做的!”未央見這楊老闆都這樣說的,終於放棄,揚着一個大大的笑臉說道,“楊老闆也有您的難處,那我就不爲難您老人家了,只不過明日那好東西定是要爲我留着的!”說完拍了拍手,轉身就走。
“這好說!”楊老闆見未央離去,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終於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還真是個難纏的主兒,”他看着緊閉的大門,一口氣是嘆得更深了,搖了搖頭道,“只是裡面的這個豈止難纏,簡直是可怕了!”說罷更是顫抖着推門而入。
未央站在屋頂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楊老闆的一舉一動,尋思着究竟是那個人竟然厲害到如此程度,就連這家產萬貫又有權有勢的楊老闆都害怕成了這副模樣。這愈發加重了未央的好奇心,也不顧出門前沈疏對着自己叮囑的一席話,忍不住還是潛入了揚州酒樓之中。
許是並沒有多少人的緣故,偌大的揚州酒樓此刻陷入了令人害怕的靜默的氣氛之中。就連未央雙腳剛一落地,只覺得憑空一陣寒意從心底裡油然而生,簡直是可怕了,這樣的氣憤。她只記得同林浩然相處的時候才經歷過的,該不會是那位主兒來了吧,未央心裡想着,就連腳步都瑟縮些了不少,躡手躡腳地行走在紅木地板上,終於發現了一絲活人的跡象。
只是鼻尖的芳香濃郁,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就連未央自己也疑惑起來,究竟是在哪裡聞過這味道的。只不過當看到本尊的那一剎那,未央就完全明白過來了,竟然是他?!
未央瞪大了眼睛。躲在暗處看着被衆女簇擁着的一顰一笑勾人心魄的白衣男子,白湛。未央趕緊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驚叫出聲了,那個不知道使男的還是女的人,本事竟然如此之大,不僅盤下了整座酒樓,竟然還讓這大名鼎鼎的楊老闆如此懼怕,他究竟是什麼來歷?
而在曹大人的府邸,沈疏的臉色並沒有好到哪裡去,手裡的羊皮紙上一字一句出自齊律之手沒有錯。只不過事情越讓人相信。沈疏的臉色也就愈發的凝重起來。
“這件事情與沈公子並無關係。若是沈公子及早從水路走,應該還來的及!”曹大人看着沈疏。嘆了一口氣,勸道,“是本官連累沈公子了!”
“曹大人言重了!”沈疏放下手中的羊皮紙,只是面無表情地說道,“曹大人聲明大義,知曉太子的惡行之後能夠大義凜然地與他脫離關係,就必然會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即便如此,曹大人還能如此淡然處之,此舉沈疏實在是佩服,如今曹大人有難在身,沈疏又怎麼可能棄你而去?”
“曹某不才,該佩服的,應該是沈公子纔是!”曹大人捋了捋鬍子,欣慰地看着沈疏,“皇上能有如沈公子一般的臣子,實在是江山社稷之福啊!”
“不敢當!”沈疏依舊面色凝重,“當務之急,還是要儘早想寫辦法纔是,不知道這揚州還有多少的人馬?”
“不足十萬。”曹大人憂心忡忡地說道,“早先我早就預料到了會有此事發生,早已飛鴿傳書求援,只是軍隊卻遲遲不來,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既然如此!”沈疏皺着眉頭,剛想再說下去,卻有遍體鱗傷的手下這個時候連滾帶爬地趕了過來,“大人,不好了,薛昌桂薛將軍統帥三軍以大人謀反爲由攻過來了!”許是那位手下傷勢真的過於嚴重,說完了這句話就沒了氣。
曹大人蹲下身子,半跪在他的身邊,只見那人瞪着一雙眼睛,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曹大人顫抖着伸出手來,蓋上了他的眼睛,下令將此人厚葬,便對沈疏說道,“事不宜遲,趁薛軍還沒有攻進來,立即調兵遣將在城門口守着。沈公子,可否同本官一同前去?”
“這是自然,”沈疏點了點頭,側身對阿風小聲說道,“去找未央,李老闆和其他人,送他們回船上,如遭意外,立馬開船,不要在揚州多停留!”
“是!”阿風一聽完沈疏的吩咐,便趕緊退了下去。
等到沈疏一行人趕到了城牆之上,卻見數十萬兵馬正浩浩蕩蕩地朝着這裡行來,看人數,已經遠遠地超過了十萬了。沈疏不再猶豫,斬釘截鐵地說道,“曹大人,對方人數衆多,硬拼顯然是不能夠了,爲今之計,只能先用火攻檔一陣子,疏散城中的百姓,能擋一時是一時了!”
曹大人聽着沈疏說的話不無道理,便趕緊吩咐了下去。
沒過一會子,幾十萬人馬已經近在眼前,爲首的薛將軍志在必得的笑容深深地映入了沈疏的眼底,眼看着這些人嗎就要衝進城中來了。說時遲那時快,千鈞一髮之際,無數的火焰朝着軍隊直射而來,底下哀嚎便起,慘不忍睹。數十萬的大軍的步伐立刻停頓了下來,更是紛紛退散,只是那位薛將軍看着負手而立,一臉正直的曹大人,卻是露出了一個陰險狡詐的笑容來。
“沈公子的方法果然有效!”曹大人捏了一把汗,看着暫時安全的揚州城卻依舊擔心,“只是這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接下來我們應該如何是好?”
“曹大人放心,揚州城的百姓,定能安全!”沈疏目光堅定,手中的拳頭卻是不自覺地攥緊。
“楊老闆,白湛此刻坐在這兒,可是耽誤了您的生意?”白湛雙手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杯盞,說出來的話也是隨意的,楊老闆卻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繃緊了神經,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面前的主兒。
“白公子說的這是哪裡的話!”楊老闆畢恭畢敬地端茶遞水,“您能夠到小店,那是小的必生榮幸,是爲小店蓬蓽增輝的,小的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確實是應該高興!”白湛終於擡眼看了楊老闆一眼,不過只是一眼就垂下了眸子,癟着嘴說道,“看你這樣子,再聞聞你身上的味道,一股的銅臭味,怎麼,你還不知道這揚州的父母官曹大人謀反被誅了麼?算日子,這討伐的軍隊今日就該到了吧,到時候這揚州城還不是要民不聊生,生靈塗炭了麼?”說着他更是四處瞅了瞅房間,搖了搖頭說道,“到時候也不知道您的這塊寶地還保不保得住!”
“白公子說的可是實話?”日子過得太安逸,楊老闆實在是想不到自己竟然還會碰到這回事,只是訕訕地笑着,正當他白湛是在開自己的玩笑。
“我們公子何曾說過假話?”白湛聽他質疑自己,倒也不惱,倒是身邊的丫鬟急了,擡起手來欲要扇這楊老闆幾個巴掌。
幸虧被白湛及時地攔了住,“楊老闆也是個老實人,哪裡經歷過這等事情的,三兒,你又何必動粗,沒個女兒家正經模樣!”
三兒見白湛如此教訓自己,吐了吐舌頭,這纔不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未央躲在暗處,看得那叫一個又驚又怕,簡直是顛覆了她心裡男人和女人的世界觀了,不過看着看着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事情來,此刻揚州城似乎是陷入了極大的危險之中!未央想着這些日子在揚州度過的歡樂時光,這座寧靜又繁華的小城,沒有長安的奢靡,也沒有長安的浮誇,有的只是數不盡的美食與歡樂,她是真的喜歡上這座城了,她很難想象若是這裡發生戰亂,將會是多麼可怕加可悲的一件事情!
想到這裡,未央心一橫,跳了出來,“這位白公子當真是厲害,就連這樣大的事情都知曉的一清二楚!”
白湛正品着杯中的茶水,看着就這麼挑出來的女子,突然來了興趣,笑着看着未央。
倒是楊老闆一下子被嚇破了膽,驚嚇得說不出半句話來了。
“黎未央!”白湛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詭笑着報出了未央的名字,“你不是死了麼?”
未央立在原地,瞬間石化。
而在揚州城的城牆之上,看着幾十裡之外靜止不動的軍隊,沈疏將手抵在下巴上,正尋思着對策,只是曹大人在一旁來回踱步着,臉色蒼白,很不尋常。
“曹狗!”那薛將軍連同吳將軍大喝一聲,驅馬至城下,“沒想到你這隻狗竟然死守城門到這時候開不放手,我可是爲你帶了好東西來!”
“爹!”隨着一陣哭喊聲,幾個婦人連同幾個小兒被捆綁着架在城下逐一拍開。
那吳將軍大笑一聲,“看清楚了!這是你的妻兒!一炷香的功夫,你若不開城門,我就逐一殺掉,我倒要看看,你能夠忍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