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重行軍,日中而百里,然後還能立即投入戰鬥……這其實就是強大的戰鬥力了!
再好的指揮,再強的計謀,都必須要一支擁有強大戰鬥力的部隊去執行。要不然什麼都是空的!而大宋的開封禁軍,自從一百多年前開始,直到不久之前,就沒有怎麼認真訓練裝備過。因爲大宋朝廷根本不知道要怎麼激勵那些老爺兵去訓練……兵士們平時不訓練,上了戰場再多的賞賜都沒有用。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真理,在宋朝可是完全禁得起實踐檢驗的!
而這個練兵的難題,終於因爲人人都愛的房子和“重武輕文”的御前演武,得到了圓滿的解決……至少是部分、暫時的圓滿解決。
現在有了技能、體力、裝備和知道爲何而戰(爲房而戰)的房奴猛士們,擁有了吐蕃人難以想象的戰鬥能力和戰鬥意志。
他們整個晚上都在收拾行裝和趕路,卻依舊保持着旺盛的鬥志和充沛的體力。當王稟親率的先頭部隊抵達麻宗山口時,根本沒有休整的必要,披着鎧甲行軍的房奴兵們就直接展開了戰鬥隊形,舉着長槍嗷嗷叫着向目瞪口呆的蕃部勇士發起了攻擊。
“放下長槍,換弓箭!”
當御龍猛士直第三指揮和第四指揮所屬的九百餘名鐵甲兵,衝到用運糧的大車組成的蕃軍工事前的時候,軍官們下令大家放下長槍,取出弓箭開始放箭了。
不少蕃部的戰士也被他們的頭領驅趕着在大車工事後面列隊,同樣人人持着弓箭。似乎想用密集的箭雨封鎖宋軍進攻的路線,可是他們又怎麼能和披着步人甲的對手拼箭鏃呢?他們的箭鏃根本不能洞穿鐵甲,而宋人的箭鏃覆蓋下來,他們就只有用血肉之軀去生生硬扛了。
幾輪齊射下來,蕃部的兵士們就死傷慘重,驚恐地奔逃了。
“拿起長槍,向前!”
王稟下命令的聲音並不很大,在紛亂的戰場上很難聽清。不過沒有關係,房奴兵作戰是非常自覺的!不需要將領督促,就紛紛撿起長槍,嗷嗷叫着往上衝着去割腦袋了。
天候此時已經是過了卯時了,雖然是夏日,但是地處高原的麻宗山口的氣溫並不高,還有冷冷的寒意。而那些匆忙中集結起來的蕃軍將士看到一片在晨光下閃着刺眼光芒的槍尖,心裡的寒意恐怕就怎麼也抹不去了。
一個又一個指揮從急行軍的狀態調整成了密集的進攻隊形,第次展開,沿着狹窄崎嶇的山路,向前突進。
王稟穿着一身部下贈送的青唐瘊子甲,帶着幾個親隨走在作爲前鋒的第三都和第四都的背後。他現在的任務不是催促部隊進攻,而是要控制部隊進攻的節奏——把一支瘋狂收割人頭的部隊從第一線換下來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可是御龍猛士直有8個指揮的兵力,有腦袋得大家一起割啊!王稟這個都指揮使得一碗水端平,要不然怎麼服衆?
另外,後面還有900多名騎士和1800多名騎士輔兵等着進行尾銜追擊呢!
御龍直的猛士得在必要的時候把道路給人家讓出來。
“割腦袋,換房子啦!”
“割腦袋,換房子……”
頗有特色的喊殺聲,這個時候已經響徹戰場了。擔任先鋒的900多名房奴猛士,已經和亂成一團的蕃家戰士撞在一起了。
蕃家戰士們根本無力抵擋結陣突擊的鐵甲步兵,他們使用的馬刀或馬槍的長度,都不能和房奴勇士使用的長槍相比。而且他們也擺不出嚴整的方陣,只是亂哄哄的迎敵。當房奴勇士們的長槍砸下來的時候,蕃家的戰士們根本無力招架,只有硬生生的等死。
也有一些蕃部勇士冒死揮刀向前,從長槍叢林中穿了過去,靠近了披着鐵甲的對手。可是一柄長劍很快刺了過來,將他們捅了個透心涼。即便有人躲過長劍的攻擊,努力砍出一刀,又能怎麼樣?缺乏經驗和訓練的蕃家刀手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砍死一個披着步人甲的對手。用刀刃去砍1.5毫米厚的鐵甲甲片,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由於山路擁擠和蕃家的士兵太多,衝鋒的房奴猛士又時候也會被無路可退的蕃家戰士擋住。在這個時候,王稟就會下令後隊的房奴們放箭。一波又一波的拋射羽箭!
對於披甲率很低的吐蕃兵士們來說,這種從天而降的箭雨是非常致命的!而他們射出去的箭鏃,又無法洞穿步人甲的防禦。
麻宗山山道上的戰鬥,就這樣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人數佔優的蕃部兵馬,因爲無法展開,而只能以混亂的小股人馬去和對手交戰,數量優勢根本無法發揮。而且他們也無法上馬和對手廝殺,騎兵在這種狹窄的山路上也無法施展速度優勢,因此都從輕騎兵變成了四條腿的輕步兵。驚慌失措的輕步兵對上殺氣騰騰的重步兵,結果自然是明擺着的。
不過房奴們屠殺的效率並不高,因爲抓俘虜和割腦袋是比殺人要麻煩得多。另外,爲了讓所有人都有機會完成自己的人生目標,王稟和高俅不得不控制進攻的節奏,每隔一段時間就把擺在前面的兩個指揮換成新的部隊。這樣既能讓所有的部隊都有機會立功,也方便割人頭和抓俘虜當然還有搜刮戰利品。
這種效率較低的屠殺方式,給了益麻黨徵部下的蕃人頭領一種錯覺,自家的兵馬似乎還能與敵一斗。
所以在當天清晨的軍議時,大部分蕃家頭領都反對不顧一切的逃跑,而是想要集結兒郎與敵一戰。
被溪賒羅撒派來輔佐益麻黨徵的木波喇嘛這時也恢復了鎮靜,大聲道:“六首領,就這樣敗回邈川也太窩囊了,只怕要讓邈川人和仁多統軍看扁了。”
益麻黨徵眉頭大皺:“木波,你說怎麼辦?我們現在被堵在山路上,急切之間施展不開啊。”
立即有人提出了建議:“向北十里有個山谷,名叫桑家谷,地勢開闊,咱們可以在那裡展開騎兵,和宋人決一死戰!”
益麻黨徵沒有什麼主意,只得看着木波喇嘛,木波摸了摸光頭:“六首領,可以一試。而且咱們就算要走,也得先擊退追兵啊!要不然讓宋人一路追殺到邈川城下,這兩萬兒郎就全軍覆沒了。”
喇嘛說得也有道理,益麻黨徵心說:得有人殿後,要不自家一定跑不了!
“好!”益麻黨徵點點頭,對木波道,“木波頭領,那就由你領着兒郎們去桑家谷建功吧!”
……
“快快快,快上馬!”
“輪到咱們啦!準備衝陣……”
“萬勝!萬勝!”
“割腦袋,換房子!”
指揮宋軍追殺敵人的童貫也知道前方有個比較開闊的山谷——他的隊伍中有不少擁護民族團結,國家統一的吐蕃人,自然知道地形了。
所以在前鋒的鐵甲步兵差不多殺到桑家谷口的時候,童貫就派出了自己手中的王牌,九百多名殿前騎士和一千多名騎士隨從!
騎士們比鐵甲步兵們更着急,因爲他們在之前的隴朱黑城圍攻戰中是看客,看着人家立功割腦袋,能不着急麼?而從今天清晨開始的戰鬥,他們又被排在了最後,只能看着御龍猛士直的兄弟們割人頭抓俘虜。一個個都快急瘋了!
現在終於可以上戰場了,自然是大聲歡呼了。
兩千多人一塊兒歡呼的聲音如同雷霆一般,很快傳到了正在桑家谷裡面整頓部衆的木波喇嘛耳朵裡。
這位溪賒羅撒麾下能征慣戰的喇嘛,現在已經有點後悔建議益麻黨徵在桑家谷反擊宋人了。
因爲遭到攻擊的前軍(現在是後隊了)情況比想象中的要糟糕,退到桑家谷的兒郎們一個個都像丟了魂似的,只想着趕緊逃走。木波不得不派出親兵一頓砍殺,宰了好幾十人,才總算穩住了潰軍。
可是新的麻煩又出現在木波面前了,蕃家兒郎在潰退的時候丟失了許多武器!退到桑家谷的兒郎們有一半是赤手空拳的,還有一半人只有馬刀或者弓箭,幾乎沒有一根長槍。
沒有長槍怎麼衝陣?宋人的步兵騎兵都配有長槍馬矟,蕃家兒郎們用馬刀怎麼破啊?
無可奈何之下,木波只能從中軍調來了一些兒郎,好一番忙亂,陣勢還沒完全列好,宋軍又嗷嗷叫起來了!然後木波就感到腳下的大地忽然顫抖起來了。
這是……上萬只馬蹄在急促的敲打地面?
敵人的騎兵來了?
可怕的念頭剛剛在木波喇嘛的腦海中形成,一聲驚恐到極點的喊聲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了。
“甲騎!宋人的甲騎來啦!”
木波喇嘛猛地回頭,就看見刺眼的陽光下,一排排的躍動的甲騎,人人持着長長的馬矟,如同鐵流一般衝出了谷口,以不可阻擋的氣勢,向自己這邊涌來!
“啊,原來今天就是老衲圓寂的日子!”木波喇嘛嘆了口氣,雙手合十,“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