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點,殷風早早就回到了局裡。手腳麻溜兒地打了一份轉崗報告,一陣風兒般奔到三樓黃處長的辦公室,把報告拍在他桌子上。
“轉崗報告?我說殷風,你又弄什麼妖蛾子啊?”剛拿起一份兒臘汁兒肉夾饃的黃處長登時就沒了食慾,奇怪地問道。
“報告,刑警第二大隊副隊長殷風要求轉崗!”殷風乾巴巴回道。
“我認字。就說你心裡的那些齷齪念頭就成了。”黃處長白了他一眼。
“領導說話不算數,工作沒有積極性,”殷風大聲道,然後又涎着臉加一句,“主要是上次答應我的房子沒我份兒,工資也沒漲呀,黃處。”
“放你的白日做夢玲瓏屁!你還好意思跟局裡談條件?你知道你辦這個案子辦出了多大的簍子?安城納稅大戶的老闆讓你給逼死了,你讓局裡在市裡臭了大街。老領導家的獨苗,許公子,讓你牽連得讓人打了黑槍,你讓局裡在領導面前臭了大街。你倒辦出了個結果,可縱橫八萬裡,上下五千年,不知所云。兄弟單位的人都笑話我們辦了一個“關公戰秦瓊”的古今奇案,你讓局裡在整個系統裡都臭了大街。還有你那個瘋女朋友,好傢伙,蘭博上身呀,一口氣報銷了咱局裡的僅有的十二輛警車,現在同志們出去巡邏沒車用,安城這麼大,隨身還得帶一個小板凳方便休息。都不知道你們是吃什麼長大滴!”黃處越說越恨,暴跳如雷。
“哦,就是這個,肉夾饃!”殷風瞥瞥桌上的肉夾饃,一本正經地回道。
“你給我閉嘴!這件事要不是中央那裡派人下來給你收拾首尾,你小子現在還能站在這兒跟我耍賴皮?”黃處長抓起桌上的肉夾饃就扔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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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案件中,由於案子牽扯到了時空酒店等超常規的因素,所以最後驚動了中央公安部直屬的特別案件調查課來接手。還好這個調查課的頭兒跟殷風還有點淵源,所以不僅沒讓殷風難做,就連小彗劫他這個嫌疑犯、連毀十二輛警車的事情都大筆一揮給抹掉了。
“那人家不是對我的偵訊結果表示認同嗎?”殷風不服氣道。
“影響,殷風我的祖宗同志,我說的是影響啊,”黃處長狠狠給了殷風一個拐脖兒,“安城需要的什麼,安城人民需要的是什麼?是和諧,是壓倒一切的和諧。懂嗎?”
“報告,爲了安城與安城人民的社會和諧,我願意轉崗到基層派出所,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黃處,您也讓我和諧了吧?”殷風見黃處掏出煙,趕忙遞上火兒。
“滾!”
看着殷風得意揚揚地灑然而去,黃處有點後悔了。
“可惜了,多好一個背鍋的材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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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城鐘樓。
小悠莫名其妙地看着眉毛擰到了一起的紅傘先生。
紅傘先生右手五指箕張,衝着四方一一伸出手去,口中默默唸動真言:一炁梵天,土地靈君,五路神聖,吾今奉召,速請降臨,吾奉元始道祖急急如律令敕!
念畢,右手拇指掐住艮宮,一震左腳,登時異象大生。
四條街道上,忽然騰起一陣隱隱可見的微黃色晶瑩大氣,如同那高溫下柏油路上的蒸騰的熱氣般,讓它背後的事物變得略微有些扭曲。
四團大氣如土龍般順着街道衝着鐘樓逶迤而來,街道上的行人與車子被吞沒其中,一個個變得恍惚與飄搖。
待那黃色晶瑩大氣到了鐘樓之前,忽然一收,煙消雲散,卻見四隻黑犬搖頭擺尾上了鐘樓,待見到紅傘先生,一個個似乎很興奮地叫着,紛紛跑到他的腿邊搖着尾巴,親暱地蹭着他的褲腳。
紅傘先生蹲下身,摩着它們的腦袋,似乎很久未見的朋友般開心。
“大叔,這些大狗都是你養的?我能摸摸嗎?”一邊的小悠看得十分眼饞,也湊了過來。
那四條黑犬似乎通人性般歪歪腦袋,看看小悠,不屑地叫了兩聲,仍舊不去理她。
“它們可不是狗,以前都是人人見了害怕的大老虎呢。大虎,二虎,去讓她摸摸。”紅傘先生十分開心,對着其中的兩條黑犬道。
那大虎、二虎似乎很不耐煩地踱到小悠面前,嗅嗅小悠的褲腳,搖搖腦袋,叫了兩聲,好像是在催小悠:要摸趕快,俺不待見你。
小悠興奮地大叫一聲,死死摟住了衝她直翻白眼兒的大虎與二虎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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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悠真的開心極了,以至於忘記了自己還有病的身體。
她忽然感覺鼻子裡一熱,然後有什麼東西淌了下來。低頭一看,鼻血已經染紅了身上的衣服。
小悠衝着紅傘先生慘然一笑:“大叔,有人一起玩,真好!”
小身子一歪,暈了過去。
紅傘先生把小悠摟在懷裡,擡頭望望蒼天,然後對着那四條黑犬,硬聲道:“你們也看到了,這是個可憐孩子。命數雖然天定,但我立誓庇佑一方,怎能對這個小小人兒無睹,拼着擾亂陰陽,說不得也要助她過這一大劫。你們四個乃四路八方鎮財靈獸,這安城的財源靈脈你們最是熟悉不過,替我尋一個出來。”
那四條黑犬仰頭長吠一聲,迅速消失於鐘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