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副總經理辦公室。
鄭公子面帶着蒙娜麗莎的微笑,再一次以“考慮考慮“的名義打發走了商討合作的殷風,回過身,端起桌上的茶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還有幾天,就可以動手了?”一邊的妙元子問道。
“七天。七天後,行裡所有的保險櫃都要重新清點、登記、造冊。那時候,機會就來了。”鄭公子的神情與往日有了極大的不同。區別就在於,今天的鄭公子,雙睛充滿了自信與有力的光芒。
前兩天與紀監繫統開的會非常成功。在會上,紀監的領導把目前相關的反腐事宜進行了通報,並指出,當前有許多腐敗分子利用銀行保險櫃不需要任何個人資料(當然,電話號碼還是要留一個的,方便聯絡)的特點,將自己收受的財物賄賂轉移到銀行的保險櫃中,以起到逃避法律制裁的作用。這樣一來,就給大量腐敗大案、要案的偵破與取證帶來了極大的困難。紀監繫統希望,銀行系統在保證人民財產權與隱私權不受侵犯的情況下,能巧妙地幫助紀監繫統調查清楚目前銀行保險櫃中存放的物品名錄與數量。
這下,以吳行長爲首的銀行高層都犯了難。當年之所以推出銀行保險櫃業務,就是與國際接軌,能給客戶提供一個最爲私密的保管自己財物的安全空間。可如果按紀監繫統的要求,那不僅以後的業務會遭受極大的損失,就是銀行的聲譽也會遭到這些高端客戶的不信任。做爲銀行,信用纔是銀行最根本的基礎。
就在大家都覺得棘手的時候,鄭公子發言了。他提出了一個觀點:雖然保險櫃業務的最大特點是私密性,但不可否認的是:做爲銀行的一個產品,安全的需求更在私密性的需求之上。按着這個思路,他提出了一個餿主意:以電話告知各保險櫃用戶,銀行保全系統偵測到某保險櫃儲存有某種未知的揮發、腐蝕性的物品。雖然目前已經排除,但鑑於有可能對其它客戶保存的財物(尤其是珠寶首飾以及有價證券等)產生影響,故希望各保險櫃用戶對自己的保險櫃物品進行清點確認有無損壞,並由銀行出資爲客戶提供一份全額保單。一方面利用客戶對自己財產的擔心,一方面又利用了人們希望佔小便宜的心理,即可以得到想到的物品清單。而且這樣一來,不僅不會對銀行的聲譽造成影響,還會讓銀行負責認真的形象得到廣大客戶的支持云云。
有人提出,如果哪些保險櫃無人前來確認,怎麼處理?
鄭公子大手一擺,如果這樣,那就說明有問題,銀行自然就有權強行打開。
嚇!會議現場一片寂靜,能聽見的只是下巴、鏡片、大牙等落地的清脆響聲。廣大銀行系統的高層沒想到,廣大的紀監領導們也沒想到這麼不要臉的辦法。
大家發現,今天的鄭公子跟平時,跟傳說中的那個草包笨蛋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嘛。吳行長本來是礙於老領導的面子才接收的鄭公子的,所以也就安排了這麼一個基本沒啥事的職位給他。
沒想到啊沒想到,有眼不識金鑲玉,錯把馮京當馬良啊,雖然辦法無恥了點,但不失爲一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吳行長心裡暗自決定,以後還要好好大用這個老領導的愛子,簡直就是自己未來的左膀右臂啊。
鄭公子哪裡知道衆人心中所想。如果不是爲了自己的前程而拼命,他也不會小宇宙爆發到這種變態的地步。
接下來,雙方只是爲了誰出這筆保險費扯了一會皮,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鄭公子既是建議人,又是分管這一塊的負責人,現在大家又對他刮目相看,所以也就當仁不讓地抗起了整個計劃的實施工作。
在鄭公子的計劃裡,前半部分其實就是***,是爲了糊弄銀行和紀監繫統的。而最重要的,反倒是最後回答另一個提問的那句。
很簡單,現在張小三和李小四雖然已經放了,但事情已經暴露,自然沒膽再往銀行的槍口上撞。只要自己到時候已“無人認領,實屬可疑”的名義,申請清點這個櫃子,在妙元子高明的道法掩護下,於衆人面前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黃金給偷出來。然後找家熟悉的地下錢莊或抵押,或變現,那自己就算渡過這一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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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三被殷風踹出了派出所,原本的行李啥的都在車站逃竄的時候給丟了,以前的一點積蓄也買了車票了。一摸口袋,還真是清清爽爽地連個硬幣都沒有。
他的案子已經合法程序等於給消了,所以他也不再擔心被抓,心裡盤算了一下,徑直向市局走去,前去打聽李小四的消息。誰知等他到了市局門口,卻見李小四也被一個幹警一腳給踹了出來,跟自己同一個屁股向前平沙落雁式坐在了清潔溜溜的大街上。
兩個難兄難弟一見面,真是百味雜陳,百感交集啊,又是抱在一起忍不住一通大哭。
“四哥,還有錢沒?咱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原來哭也是個體力活,張小三越哭越餓,連肚子都叫了起來。
“哥比你強點,在局子裡還抽了根菸哩。走,吃餃子去。”李小四摸摸口袋,只有兩張廢車票。心裡一發狠,豁出去了。
兩人找了個破爛的小店,叫了五斤餃子,六瓶啤酒。
一端上來,好聽的叫風捲殘雲,難聽點的,叫惡狗撲食,兩人甩開腮幫子一通這個吃啊。
“四哥,咱以後咋辦?金子沒了,車票也作廢了。就是想跑個摩托拉個人,摩托也給賣了呀。”半晌後,張小三打個飽咯,戀戀不捨地放了筷子,這才緩過勁來,道。
“咋辦?涼辦!咱還有倆人,還有四隻手哩。這次這麼一折騰,我是明白了。老天不給咱活路啊。老天不給咱活路,咱就要自己找條活路。城管不讓咱幹,咱開摩托。摩托不讓咱開,咱搶個包。包也不讓搶了。俗話說,事不過三,我估摸着,咱咋也該翻身了吧?”李小四猛灌了一口啤酒,狠狠道。
“聽你哩,四哥。你說咋辦就咋辦!”張小三要了碗餃子湯。
“這次,咱搞上一筆大哩。咱活不好,誰也別想好!老闆,買單!”李小四拿起酒瓶,砸在地上。
“一共是。。。 。。。是三十塊八毛。”那店主是個寡婦,麻利地擦擦手,近前道。
“不貴,拿着,找錢!”李小四把那兩張廢車票拍在桌子上。
“大哥,這不是錢,是車票。”寡婦當家,也不是怕事的主,不悅道。
“車票還不是錢買的?”李小四一翻白眼。
“可這票都過期,作廢啦。”店主道。
“過期也是錢買滴!”李小四橫了那女店主一眼,做出一臉的兇惡狀。
“那這餃子餡也是過期滴,行不?”店寡婦一揚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