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瞪小眼。
殷風衣衫襤褸,渾身腳印。許公子臉似豬頭,眼腫成縫。
兩個人面面相覷,不知從何說起。
這許公子倒也是個性情中人,沒有多少衙內惡習。阻止了手下打電話要把這個事鬧大的衝動,倒是和殷風坐了下來。
看來他也是憋了很久,很想找個人聊聊。但是可能因爲家庭出身的原因,倒還真不知道如何傾訴。
“知道你這種人在咱古代叫啥不?陳世美!知道古代法院咋判你這種人?狗頭鍘!”
殷風一點也沒客氣,先起了個話頭。
“唉,”許公子輕輕嘆了口氣,“老頭子發話了,我能說不嗎?”
殷風知道他口中的老頭子是誰。
安城的一號首長,中央委員,是進入政治序列的人物。
仕途,家族,現實利益,雖然殷風與他不屬於同一階層,但多少也能感到他這個“安城四大公子”之一神情中深深的無奈。
“一大做大,一個做小嘛。反正現在這種人也不少。”殷風陰陽怪氣道。
許公子苦笑一聲,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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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
殷風呲着牙花子,調起了許公子的胃口。
許公子狐疑地看着他,:“說說看?”
“那許公子是不是算欠老哥一個人情啊?呵呵”
殷風又開始討價還價了。
“老兄,小弟不娶蕭蓉,難道不算個天大的人情嗎?”
許公子系出名門,這種應對的手法哪能還不嫺熟。
“也罷。你附耳過來。”殷風一看,對方也是江湖中的人精,只得忍痛放水了。
“把米煮成飯,把木頭刻成舟?”許公子聽完,卻更糊塗了。
“然也。”殷風一副仙風道骨,不食人間煙火的高人模樣。
“可是我們已經。。。 。。。”許公子身邊那剛纔兇悍如虎的女朋友忍不住插嘴道。
許公子也是一臉不解的表情。
“唉,也罷。拼着我損上百年道行,也給你們點明瞭罷。來杯水潤潤喉嚨先。”
殷風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裡,指使着許公子的女朋友去倒水,然後低聲道:
“你老頭子不給你面子,但有一個人的面子一定給的。”
“誰?”
“你兒子!”
“我還沒。。。。。。”許公子話語一頓,恍然大悟。
許家三代單傳,子嗣本來就艱難。如果自己和女朋友有了愛的結晶,那老頭子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就是衝着自己的乖孫子,也得收回成命吧?
再說,國內政壇,對私德的要求也不是世界任何一個國家所能比擬的。如果一旦有了拋妻棄子的道德污點,那這仕途就算是走到頭了。
只要有了孩子,就坐實了兩人的關係。無論老頭子從哪方面考慮,都不可能再棒達鴛鴦兩分飛了。
殷風好歹也是個公務員,這些安城豪門的事情也風聞過一些,所以一下就點到了問題關鍵。
許公子緊緊握着殷風的雙手,眼睛中飽含激動的熱淚,嘴脣顫抖着道:
“大哥,以後生了,孩子就是你舅舅!”
“啊?”
“不,你舅舅就是孩子。”
“呸!”
“你管孩子叫舅舅!”
“唉!”
“孩子給你當舅舅!”
“您饒了我吧,舅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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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許公子與女朋友興高采烈地出了酒吧,叫上了外邊等候的手下,揚長而去。蕭蓉的美目在殷風的臉上一陣注視。
“我臉上有髒東西?”殷風有點受不了蕭蓉灼熱的目光。
“風哥,你真酷,把許公子打成了豬頭,他還要一個勁給你道謝。可幹嗎要認你當舅舅呢?”
剛纔蕭蓉迴避了,對事情不瞭解。於是殷風對她又把剛纔的故事講了一遍。尚未講完,便惹得蕭蓉笑得花枝亂顫,打跌不已。
“風哥,我也給你生一個吧?你爸爸保證喜歡。”蕭蓉趴在殷風的肩頭,忽然說道。
殷風的心臟又是不爭氣地一陣劇烈跳動。(一般簡稱“心動”)
殷風乾咳了兩聲:“蕭蓉啊,洪鼕鼕呢?怎麼沒見他?”
“你那個大黑煤球啊?那天他給你買衣服回來,發現你不在,說是找你去了。一直就沒見人影。”
自己這兩天事忙,都把這個要跟自己發財的傢伙給忘了。
“他如果回來了,讓他給我個電話。”
“好。晚上一起吃飯?”
“哦,啊,我晚上約了朋友談事情。改天吧。”
“不會是約了嫂子吧?我不會介意的哦。”
“真有事。乖啊。”
殷風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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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豪庭。殷風的家門口。
“都幾點了,你這是幹什麼?”
殷風看着小彗大包小包背了一身,身後還拖了一個拉桿皮箱準備要出門,當時就有點怵了。
小彗的臉很蒼白。扭頭用手背擦擦眼淚:“老公,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忘了?”
殷風一下就提高了警惕:“不是你生日吧?我記得還要兩個月呢吧?”
小彗含着眼淚強笑着搖搖頭。
“咱倆的認識週年紀念?也不是啊。”殷風小心翼翼道。
“你別瞎猜了。今天是你的生日。這幾年多來,你的生日都是我陪着你過的。可今年。。。 。。。”小彗轉過身,嗚嗚哭起來。
“我當啥大事呢。最近局裡忙,所以。。。 。。。也沒辦法。”殷風心裡莫名有點煩躁。
“忙?忙着跳樓嗎?這麼大的事,你不給我一個電話,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擔心也沒見你來看我啊。你想咋地,說吧。”殷風突然火了。愛誰誰吧。
小彗不敢相信地轉身看着殷風,大大的眼睛忽然變得黯然起來,失聲道:“我去了,當然去了。我不去我怎麼知道你是嚇暈的?我不去怎麼知道你沒事?你不覺得你變了嗎?原來無論什麼大小事都會跟我講。有點擦破皮什麼的都要讓我疼半天。我天天在家裡等你的電話,等你給我說你的勇敢事蹟。可是,我沒等到。”
小彗自嘲地一笑,帶着淚光的臉龐充滿了憔悴:“你確實變了。你以前從來不會跟我說這種話的。”
“拿賊拿贓,捉姦捉雙。不要捕風捉影,自己神經病自己好不好!”殷風硬着頭皮說道。
“親愛的,你撒謊的時候,眼睛從來不敢看我。”
小彗強忍住哭泣,親了親殷風的臉頰,埋頭進了電梯。
殷風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硬着心腸沒有去追。
進了家門,拿了幾瓶啤酒,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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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嘈雜的喧嚷聲把殷風吵了醒來。
殷風揉着被窗外陽光刺痛的眼睛,晃晃還很暈沉的腦袋,一邊心裡咒罵着物業管理的無良,一邊走到窗邊。
小區內擠滿了閃爍着警燈的警車,許多防暴警察已經全副武裝,散佈在各個掩體後面。而許多紅點在殷風身上移動,感情是各個火力點的阻擊手已經都瞄準了自己的要害。局裡的黃處正拿着話筒衝着樓上喊話。
這次,殷風聽清楚喊的內容了:
“殷風,你已經被包圍了,趕快出來投降,不要做無謂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