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瞞不住。到時候家裡怕是又要鬧起來了!文竹苦着一張臉看着公子和那兩個人離開。
公子是好心,看到人走丟了,幫個忙罷了。不管是誰,公子都會幫忙……呸!這話騙他都不行還騙大小姐?
……
“是在哪裡不見的喬小姐?”黎兆問道。
喬書將他帶到了他們分開的地方:“我們是在這裡分開的,阿生說喬小姐去追人了,才走了沒幾步,突然涌來一羣人,就看不到喬小姐了。”
黎兆沉默了一刻,周圍人羣涌涌,再往前幾步就是秦淮河,水流不急,卻船多人雜,穿梭其中,要藏一個女子,簡直再容易不過了。
真是藏污納垢的好地方。
他盯着河面看了片刻,摘下自己身邊的腰牌,交給喬書和紅豆:“拿我的腰牌去府衙找官差來封河道。”要找人,只有將這段河道封了,一艘一艘的來找。
找官差來搜嗎?紅豆和喬書看的一怔,他們不是不想請官差來尋人,可金陵城一日走丟的人不知有多少,若每個走丟的都要請官差出面,這金陵府衙一天光找人都不夠了。所以,要尋到一個才走丟不到半個時辰的女孩子根本請不動官差。
就算同甄大人關係不錯,讓甄大人出動官差來尋人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以什麼名義?”喬書問他,拿了黎三公子這腰牌確實能見到那些大人,可出動官差找人總要有個緣由的。
“我想想,”黎兆遲疑了片刻,似乎在想什麼事情一般,片刻之後,竟自顧自的笑了,“近日貪污大案查的進展不錯,有人爲阻撓本官查案綁走了我的未婚妻,意欲令本官停手,本官想要捉拿兇犯。”
他自稱本官。
倒是忘了,這個笑的一臉和氣的年輕公子可不是尋常的讀書人,他身着官袍,是來此地代天巡視的官員之一。
紅豆下意識的想說什麼反駁他,可話到嘴邊卻又吞了下去,人家是好心呢!眼下什麼都沒有找小姐來得重要。
兩人朝他道了聲謝便匆匆離去。
黎兆望着那兩人匆匆離去的背影彎了彎脣角:他眼下在查的是陛下也盯的極緊的貪污大案,涉及貪污大案的沒有小事,若是以這個名義……別說封一段秦淮河段,就是封城找人都沒有問題。
不過,他委實不希望要到封城的地步。
在秦淮河邊坐了下來,黎兆望着河面出神:劉繼澤那些人當然不傻,喬小姐被綁同貪污案多半沒什麼關係。今次出動,是爲了他的私心。他這個年紀了,有些人成親早的都有好幾個孩子了,他愛慕年輕美麗的姑娘這沒有什麼奇怪的。甚至,有這樣的“軟肋”,對於那些提攜他的大人們會更安心。
年輕人嘛,滴水不漏的誰能放心用?
所以,這一次,不僅僅是爲了救人,也是爲了他自己。“喬小姐”就是他的軟肋,他爲自己造了一個“軟肋”,黎兆鬆了一口氣,他請人封河是爲了自己,也是爲了黎家。至於喬小姐,路見不平,舉手之勞的事,自然要做。
這就是他的理由,家裡應該能明白吧!
細雨打落在河面上,升起一片濛濛的白霧,秦淮河面之上渺渺出塵。細雨的降臨並未打落食客們的熱情,河畔依舊熱鬧。黎兆並未撐傘,任雨絲打落在他的身上,腦中一片清明,冷冷的脂粉香涌入鼻間。
他擡頭,見一艘雕着牡丹的畫舫從面前經過,琵琶聲錚錚傳入耳中,這裡是紙醉金迷的溫柔鄉。不過他並不好此道,是以,黎兆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不希望喬小姐出事,畢竟這是他爲自己找的“軟肋”。
只是,她一個女子,突然被人下了黑手,是近日裡得罪了什麼人嗎?
……
喬苒是從鈍痛中醒來的,後腦時不時的抽痛,讓她本能的想伸手摸摸後腦勺,卻發現手腳被人捆綁了起來,眼前迷迷濛濛,透着麻布的縫隙看向外頭,沒有窗沒有人,外頭只擺着幾袋擺放整齊的雜物。微微晃動的雜物在提醒着她,她眼下並不在平地上,而是極有可能在河面上。
船艙中琵琶聲錚錚,金戈鐵馬之聲傳入耳中。不止琵琶聲,還有嘈雜的人聲似從遠處傳來。
這些讓她很快得出了自己的位置所在:她並沒有走遠,應當就在離荷點節不遠的秦淮河面上。
她猜到自己可能會遭人暗算,卻沒有想到對方如此乾脆,一棍兜頭打來,讓她根本來不及反應便昏了過去,更沒想到阿生居然跟丟了!
匕首就在袖袋之中,喬苒鬆了一口氣。
對方沒有搜她的身,畢竟當時阿生就在自己附近,要在阿生眼皮子底下又動手又搜身確實不大可能。有刀在,她就不怕。
阿生丟了她,應當會立即回去找張解,好在她多留了個心眼,給張解留了尋她的辦法,所以,他們應當很快就會找到她。
趁着這個時候,她要看看擄她來的究竟是誰,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
……
一陣馬蹄打在沾滿溼意的青石板街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正在河邊叫賣的攤主與食客,放佛一瞬間突然停滯了一般,嘈雜聲頓消,衆人呆呆的看着那些官兵踏馬而來。
“發生什麼事了?”得月樓的掌櫃探出頭去看着突然出現的官兵,那些官兵的官袍同金陵府衙的官差身上穿的截然不同。
是京城來的那些代天巡視隊伍裡的官兵。
“我的親孃喲,辦個荷點節都能引來官兵?”掌櫃看的一愣一愣的。
是哪個官員吃點心吃出問題了嗎?
官兵下馬, 很快他們便發現了,這些官兵並不是衝着他們而來的,而是衝着他們在場所有人。
河面封道,想要離開的食客都需仔細查驗搜身之後方纔放行。
“這是在做什麼?”有人驚訝的問道,“是出什麼事了嗎?”
問出這話的人不在少數,黎大小姐也在問:“看樣子是真有事,連官兵都過來了,三郎離開前就沒說什麼事?”
文竹搖了搖頭:“公子沒說。”
這是真話。不過,公子離開是爲了什麼事,只要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算了,就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黎大小姐給了他一個白眼,小心翼翼的拿帕子捏了塊點心送入口中,“我讓巧兒去打聽了,也不知道什麼事……”
正說話間,一個丫頭從門外走了進來,臉上的神情微妙又古怪。
“小姐,”丫頭看了眼正小口吃着點心的黎大小姐,道,“打聽到了。”
“什麼事啊?”黎大小姐漫不經心的抿了一小口茶,舉止端莊又矜持,“那些個大人又尋我家三郎爲了什麼事?還是那個什麼亂七八糟的貪污案?”
黎大小姐對貪污案不感興趣,她也沒有什麼憂國憂民的心思。她在意的是三郎,那個自小便讓她引以爲傲的三郎。那些大人年紀一大把了,卻似是白長了這麼些年歲一般,什麼都要指着她家三郎。
黎大小姐心中不屑卻又忍不住高興。沒辦法,人和人就是不一樣的,她家三郎本就不是一般人。
丫頭的呼吸下意識的一滯,放佛預感到風雨欲來一般向後退了一步,跪了下來,頭也不敢擡:“那些官兵是在幫三公子尋人。”